《表姑芳龄二十五》白猫我

11、破裂

　　尘世凡胎，嗔痴怒怨，纠缠在一起。
　　欲望的魔鬼一旦逃出牢笼，就再也无法压抑。
　　滚烫的吻痕，烙印在身体每一处角落；厚重的手掌，侵略过每一寸肌肤。
　　三年夙愿，一朝实现，那感觉有几分真切，有几分虚荣。
　　“晓京，我爱你！”他在她耳边轻言，在她身体里绽放。
　　他拥她入怀，借她肩膀倚靠，体会她身体颤抖的余温。
　　突然，灯光点亮，有人走进房间，是杨明安！
　　牛主任忙后撤一步，提起裤子，捡起地上的外套；袁晓京也赶紧跳下厨台，整理好衣衫，拨了下额前流海儿。
　　见到眼前风光，杨明安愣住了，吃剩一半的冰棍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化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指指对方，又指指晓京，异口同声地发问：“你们？！”
　　袁晓京却一言不发，拨弄着头发，闪躲开视线。
　　“好么，够忙的！”牛主任冷笑一声，把外套甩在肩上，瞪了杨明安一眼，“我忙完了，你来吧。”
　　他擦着他的肩膀，往屋外面闯。
　　杨明安却是一把拉扯住牛主任的手臂，一拳打在他眉骨上。
　　“我记得我有警告过你，不要再靠近我表姑！”他冲上前去，扯住牛主任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角的柜子上，撞掉了柜子上的茶碗。
　　“表姑？”牛主任疑惑地皱了眉头。
　　“这是我表侄，不是我男朋友……”袁晓京冲过来抱住杨明安，连忙冲牛主任吼，“哎呀你先走吧，明天单位见！”
　　挣脱杨明安，牛主任拾起落在地上的外套，匆忙跑出袁晓京家，跑出院门口，跑出胡同的包围圈。
　　“你干嘛又打人啊？！”眼看拦不住杨明安发火，袁晓京的火气也冲上脑门。
　　“袁晓京，你还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杨明安指着袁晓京的鼻子痛骂，“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不会为了钱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你连我爸提出的卖房条件都拒绝了，为什么要和这种有老婆还在外面勾搭女人的人渣在一起？你真的很缺钱，很需要升职加薪吗？！还是你相信他说的什么甜言蜜语，相信他会和他老婆离婚，不要儿子，只要你？？你疯了吧你！”
　　一向能言善辩的袁晓京，这一次真的是羞红了脸，半晌，未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知道你想变有钱，你想搬出大杂院，想过更好的生活，但你不能那样作践自己！”杨明安吼道，“你今天为了升职陪你领导上床，明天就能为了利益出卖国家！底线就是这样一点点后退，后退到什么都不剩，后退到连我都会讨厌你！”
　　“好啊，你讨厌我，你看不起我，你别在我这里住，你滚！”袁晓京哭着，打开房门。
　　杨明安怒气冲天，他闯进袁晓京的房间，拎起那条贵重的红裙，大踏步走出院子。
　　房门关上，袁晓京委屈地蹲坐在地上，望着那化成一摊血水的冰柜儿，落下眼泪。
　　次日，
　　袁晓京走进办公室，好像所有人的眼光都怪怪的。
　　大家都围绕在大厅中央，为牛主任和小刘送行。
　　他们被调任去市里工作，升职加薪。
　　批文已经下来了，今天就走。
　　“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啊？”袁晓京疑惑地问小刘。
　　“昨天就宣布了，可你昨天不在啊！”小刘掩着嘴偷偷告诉她，“说真的，我也以为升职的会是你！你昨天没来，我还以为你是收到风，受了刺激，所以才……”
　　袁晓京心头一冷，她瞥向牛主任的方向，他也看向她，一切如常。
　　中午放饭，袁晓京偷偷出去一趟，把牛主任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塞进ATM机。密码的确是她的生日，他没有撒谎，但余额却只有1.00元。
　　袁晓京气到浑身发抖，发狠地踢了那可恶的机器一脚。
　　“你他妈果然是个人渣！”袁晓京把最后一份报告交到牛主任手上，请他签字，趁他低头审阅的空档，冷着脸，骂了一句。
　　“一块钱也是钱，是我的一份心意，怎么就渣了？”牛主任大笔一挥，在那份文件上签下名姓，盖上个公章，微笑着，递还给她，“我本来是想过，要带你升职加薪，我护着你，宠着你，是你自己不要，还找人来打我、恐吓我，这深仇大恨，我能不报吗？”
　　“你！”袁晓京用手按住胸口，深深喘息。
　　“看你那么矜持，三年都不让我碰，还以为有什么奥妙玄机……”牛主任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绕过那张办公桌，压低声音在袁晓京耳边低语，“还不是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早就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了。”
　　火上眉梢，脸涨的通红，袁晓京举起右手，一个为他预备好的耳光，急速坠落！
　　可还没打到脸上，却是被他捉住手腕，用力拉扯，牛主任冷言冷语，警告她：“不要妄想到处去散布谣言，那对你没好处！”
　　说完，他拎起公文包，走出办公室，重新挂上礼貌的笑容，与各位同事告别。
　　袁晓京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斜眼看见那一群人的欢声笑语，她坐回工位，越想越气，也不顾周围同事送来的诡异目光，狠狠抽自己耳光。
　　袁晓京，你怎么会这么蠢啊！
　　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她吸吸鼻子，拾起听筒，接通桌面上那台座机电话，喂了一声，擦干眼泪，重新进入工作状态。
　　下班回家，又是站在地铁里发呆。
　　袁晓京靠着柱子，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曾经，她穷，她弱，她没有前途光明，尚可以挺直腰杆，为自己的理直气壮辩护。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最引以为傲的尊严，都被人随意地践踏、侮辱。
　　她真恨她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牛主任的那套虚情假意？！
　　回家之前，先去医院探望父亲。
　　医生说他病情稳定，可以先打一针“靶向”，看看情况。
　　三万块一针，要不了多久她就得破产！
　　可该打还是要打，毕竟爸爸只有一个。
　　如果连爸爸都失去了，她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拿着单子去取药，却在事务大厅遇到个熟悉面孔——杨明安？
　　走近一看，却只是相像。
　　没戴眼镜儿，看谁都是一个样。
　　还是说，她其实早已经依赖上他，希望他能拉她一把？
　　可昨天和他吵成那样，他不会再认她这个表姑，也不会再帮她做任何事了……
　　袁晓京知道错了——无论如何，杨明安都是她姑姑的孙子，他们是一家人，从小玩到大，他一定不会害她的——可惜她没听他劝，轻信了人渣的花言巧语，她真后悔！
　　“喂！”突然，有人在背后喊她，“你爸住院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这一次看准了，的确是杨明安！
　　“我……”袁晓京看到他，哽咽在喉咙，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她顿了顿，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就在这医院做的手术，那几个主任医师我都熟。”杨明安抢过袁晓京手里的收据，扫了一眼，惊讶道，“三万块一针，什么药，这么贵？！”
　　“你还给我！”袁晓京伸手去抢，踮起脚尖，却还够不到，她愤恨地一拳捶在杨明安肩膀上，转身喊道，“是胃癌！”
　　在药房拿了药，交给护士打针。
　　杨明安陪袁晓京坐在病房外，苦苦等待。
　　“难怪，之前说想辞职，昨天又那么想升职加薪！”杨明安鄙夷地侧目瞥她，“要是我能一次性帮你付清你爸的医疗费，你是不是也能跟我睡啊？”
　　“胡说什么呀，我可是你表姑，放尊重一点！”她却羞红了脸，两只手环绕在胸前，把头别过去，咬着牙说，“我承认，是我笨，是我蠢，是我鬼迷心窍，以后我要是再这样头脑发热，你一定要阻止我，最好是一巴掌打醒我！”
　　闻听此言，杨明安作势抬起手掌，吓得袁晓京侧身闪躲。
　　这一条件反射，着实逗乐了杨明安，他揽住袁晓京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是我表姑，我是你大侄子，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有什么事情，都不要自己没头脑地硬闯，先和我商量一下，OK？”
　　袁晓京拼命点头，勾住杨明安的手臂，贴在他肩膀上，这才感到安心。
　　“钱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杨明安低声问她。
　　“我想……再找你爸再商量商量。”袁晓京思索片刻，抬起头问他，“怎么说，他也是我半个表哥，是亲戚……人命关天，他总不会那么绝情吧？？”
　　杨明安揽住袁晓京的肩膀，微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