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情书》小粥皮蛋

3、第 3 章

　　03.

　　「外界一直有传言，说切原君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这样的性格有没有给你惹过什么麻烦？」

　　杜山南没想到令切原赤也感到最困难的事，竟然是当年的国中毕业英语考试。

　　这次采访是围绕网球进行的，可即使没有限定主题，在她看来切原所苦恼的事情必然也与网球有关。听到他的回答后杜山南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而对面的切原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挠了挠额角。

　　杜山南连忙回道，再大的困难切原君还是克服了，切原抬起头想说什么，杜山南却避开视线，看着题本继续提问：“下一个问题。外界一直有传言，说切原君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不知道这样的性格切原君自己是怎么看待的？”

　　切原赤也有些吃瘪，他性格的短板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啊，这个……老实说我也努力变得稳重一点，但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就是控制不住。”

　　“其实每个人都很难完全掌控自己。”杜山南随口回应着，又问：“那么这样的性格有没有给你惹过什么大麻烦？”

　　切原赤也仰起头想了一会，接着视线落在杜山南身上，笑道：“大麻烦倒也说不上，但那件事杜山学姐也应该知道才对。”

　　杜山南思忖了一下，意识到他指的是哪件事。切原说得没错，那件事她不仅知道，还与她有不浅的关系。

　　切原赤也在立海大附高，其实是被处分过的。理由是对老师不敬，而这背后的缘由，其实是为她鸣不平。

　　那是杜山南高二的时候，班级的体育老师因病休假，来了一个临时的带教老师负责他们班的体育课。这位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曾是羽毛球国家队的选手，虽然名义上是国家队，但世界性的比赛从未被派出出战，于是早早就退役了。可是国家队的光环还是给了她极强的优越感，于是带教风格严厉，杜山南和一些女生总是与她不对付。平时她们与这个老师之间总是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摩擦，可矛盾最终爆发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当时女生需要800米测试，由她掐表计时。原本测试没什么问题，可是偏偏到了杜山南这一组，等她气喘吁吁栽向800米的终点，却被告知表坏了。

　　“你们几个平时体能测试一直不及格，这次算我的过失，就给你们全计成及格分，就算照顾你们了。”

　　同组的女生有松口气的，也有愤愤不平的。杜山南就是愤愤不平的那一员，她气还没喘匀就上前据理力争：“老师，别人平时的成绩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平时的长跑成绩一直是女生里面比较好的，从来没拿过及格分这么低的分数。”

　　年轻的女老师甚至懒得正眼看她：“你说成绩好就是成绩好？真是没见过世面。你们全班女生体能都很差劲。”

　　杜山南皱起眉：“但刚刚您也给她们掐表了，跑过及格线的也有一半以上了吧？如果按正常成绩，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只是及格线。”

　　女老师噎了一下，转而恼火道：“你什么意思？总之我这里就两个方案，要么接受及格分，要么你现在重新跑一遍证明给我看，我不会为你们几个人协调重新考试的时间。你要是真觉得自己体能不错，再跑个800米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杜山南登时怒火中烧，旁边的女生不停拉扯她的胳膊，让她算了。可是杜山南偏不，她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二话不说就重新站在起跑线上，冷冷看着一脸吃惊的体育老师。可是体育老师马上收拾好了表情，她闲散地站到一边，带着点不痛不痒甚至有些慵懒的语气开始喊口号：“预备——跑！”

　　于是在那个酷暑的傍晚，伴随着夏蝉歇斯底里的轰鸣，杜山南咬着牙浸在汗水和火热的暑气中，吞咽着喉咙里的血气倔强地奔跑着。

　　那时的记忆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了，杜山南只是觉得呼吸不畅，五脏六腑像被碾压过的新鲜沥青，浑身关节都在咯吱咯吱作响，痛得她意识迷离。她不知道她跑下来了没有，只知道突然之间她就跪倒在地，两眼一黑扑进一个清爽的怀抱，被人稳稳接住。少年清润的声音忽远忽近，是切原在焦急地叫她的名字：

　　“杜山学姐！喂，杜山学姐！”

　　杜山南耳鸣得厉害，只觉得在酷热之下，少年的怀抱竟然也是温凉的避难之处。可她并没有依靠他太久，几乎是下一秒，少年就怒气冲冲地拉住女教师的领子大声吼道：

　　“你在干什么？！体罚吗？！！”

　　之后的事情杜山南就不清楚了，只是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校医院的床上。没过多久真田弦一郎前来探望她，顺道告诉她，切原赤也被教务处的人带走了。

　　“或许会有处分，虽然那个老师行为不当在先，但对老师动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样算了。”

　　“什么，动手？！”

　　“嗯，不过不太严重。应该只是警告这样的处分，但社团活动得停止三个月了。”

　　杜山南吃惊得久久说不出话，真田弦一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不急不恼地陈述事实。杜山南愣愣看他两秒，不顾他的阻拦就翻身下床去找切原。

　　那时杜山南拖着酸痛的双腿找了他很久很久。最后当杜山南看到他时，他正整无精打采地躺在躺椅上，一条腿耷在椅子边缘，胳膊挡在眼睛上方。

　　杜山南缓缓吐出一口气，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有愧疚，但更多的应该是感动。她步伐很轻，悄无声息地蹲在他旁边，拿冰镇的可乐碰了碰他的侧脸。切原被吓了一跳，发现来人是她后，又沮丧地垂下了眼睫。

　　“杜山学姐。”

　　他口齿不清第唤她，杜山南感到柔软的心口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酸软难耐。她知道他在沮丧什么事。社团活动停止三个月，这期间还有关东大赛，恐怕他连比赛都不能参加了。

　　“对不起，切原君，都是因为我——”

　　“这根本不是杜山学姐的错！”切原赤也并没有听她说完，情绪激动地一骨碌坐起来，愤愤不平：“明明是那个女人！当时我可是在旁边网球场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切原赤也正在网球场训练，他注意到旁边的操场里杜山南在测试800米，分了神偷偷看她，还在心里默默为她掐了时间。她的长跑成绩不错，算是同龄女生里成绩很好的那类。可是杜山南似乎跟掐表的老师起了争执，他不由停下手里的击球定定观望，不想没多久杜山南竟重新跑了起来。

　　切原看着杜山南，由于太过惊讶，甚至忘了自己正在训练。丸井文太叫了他很多声他都没理会，直到一个球砸向他后脑勺，回头才发现真田副部长也黑着张脸，对他一心二用的态度感到极度不满。

　　“再不专心就挥拍一百下。”

　　果然被训了。切原讨饶地冲真田笑了笑，却还是担忧地蹙起眉。

　　可是……她好像被欺负了啊。

　　切原没忍住又向操场望去，此时杜山南正好向他跑过来，她没注意到他，可他却看到她脸色煞白，犹如一台即将报废的机器在超负荷运转，整个人快要散架。见她这副模样，切原几乎没有思考，当即扔了球拍从另一个方向翻进了跑道向她迎面奔去。杜山南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扑去，而他正正好好接住了她。

　　然后下一秒，切原赤也就怒火朝天，对那个冷眼旁观的女教师动了手。

　　“……啊，虽然没能参加关东大赛是有点遗憾，但最终还是参加了全国大赛，所以如今想来也不算大麻烦吧。”

　　切原赤也笑嘻嘻地摸着后脑勺，谈起往事显得那样云淡风轻。可是这件事杜山南时至今日都还是觉得抱歉，切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想法，连忙道：“啊啊，主要是杜山学姐当时的脸色太可怕了，女生连着跑两个800米会出事的吧？所以当时想也没想就……”

　　杜山南闻言沉默半晌，倏而苦笑：“切原君，这样的故事，好像不太方便公开登出去。就这样写上去，恐怕切原君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问到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切原一愣，他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事。他垂眸思索，觉得她的担心虽然有道理，可他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困扰。杜山南已经不再纠结这个采访话题了，她心想实在不行她就删了这个问题。然后她径直又提出下一个问题：

　　“切原君，在立海大这些年，哪些人对你来说意义特别？”

　　“有啊，有很多人。幸村部长、真田副部长，还有网球部的前辈们……”切原赤也下意识就念出一串人名，然后看向对面的人，紧紧地盯着她道：“还有你，杜山学姐。”

　　杜山南吃惊地睁大眼。

　　“杜山学姐，在我心里你也是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