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木子锡

92、回忆

　　柏幸好不容易劝说方鸿洲删掉了合照，另拍了一张没有空酒瓶入镜的照片。又开始担心自己的绯闻女友之一会不会太醉了，一不小心说出点什么，就威逼着过去的萧迟送她回去了，因而之后柏幸和方鸿洲的对话，韶洺就没有看到。
　　真人秀进入到了高潮部分，柏幸真情实感地和方鸿洲吵了一架，而后又带着线索回来和好，韶洺眼见着他的心情低落下来。
　　过去的萧迟在拍摄间隙给他看数据：“你们两个的热度已经冲到榜首了。”
　　柏幸放任重力带着自己倒在躺椅上，双手捂脸：“我一直都不明白，他这个腹黑装无辜的人设是怎么火起来的？那些喜欢他的粉丝肯定没跟他呼吸过同一个地方的空气，现在他走近我周围五公里我就要窒息了。”
　　“他对于粉丝来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角色，这种复杂的人设可比光伟正的主角讨喜的多。粉丝可不会想着要是他平常跟自己一起住会是什么样。”
　　“现在人的三观都跟着五官跑，谁关心我，我才是那个要跟他拍对手戏的人。”
　　“网上有很多人心疼你的，大家都在吵着让方鸿洲追妻火葬场。”
　　柏幸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种人还留着过年吗？分了就分了，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我气的心脏病发作的时候他的脸能救我吗？”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自己是‘妻’的那一方。”
　　“随便啦，反正都是演给他们看的，又不是真的，”柏幸苦闷地吸着果汁，“我更关心这个cp的热度，他们要是喜欢我还得接着演，那岂不是要累死我。”
　　过去的萧迟并不关心自己老板的健康，他专注地刷着屏幕，把自己和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柏幸瞟了他一眼，愤恨地嘟囔了一句：“羡慕死你了。”
　　而后，好像被抛入了真空，柏幸突然哽住了呼吸，果汁呲溜一下停在了杯口。过去的萧迟没费心抬头就报出了来人的名字：“方先生，下午好。”
　　方鸿洲后面难得没有跟着端茶送水的助理，柏幸隐隐担忧，怕叶蓝阳已经先一步被气死了，而这就是他自己未来的宿命。
　　柏幸清了清嗓子，把果汁挪开，看上去没有从躺椅上起来的打算：“蓝阳呢？”
　　方鸿洲露出了真实迷惑的表情，浓密有型的眉毛皱起来：“谁？”
　　柏幸在心里咆哮着，表面上不动声色地说：“你的助理。”
　　“哦，她妈妈突然去世了，所以请假回去了。”
　　“哦，”柏幸说，“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
　　“是啊，你敢相信吗？在我这么忙的时候她居然临时请假，连继任都没找就跑回去了。”
　　柏幸已经训练处了处变不惊的表情：“但是你也没办法知道亲人什么时候会离开啊。”
　　“有必要那么急着回去吗？就是妈妈的葬礼而已，我这边可是几千万的合同呢，”方鸿洲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父母啊，老了就会给你添麻烦。就说我妈，头脑已经不大清醒了，我想把她送到专门的养老院去，她就是不肯去，说自己没病，怎么劝都不听。”
　　柏幸已经丧失了附和的能力，但是方鸿洲热切地看着他，企图寻找一些共鸣，于是他勉强挤出了一句：“身体有问题的话，去专门机构确实好一些，有专业人员照顾。”
　　“就是啊，她还死撑着不肯去，她现在连上周晚饭吃了什么都不记得，居然还说自己没病。”
　　柏幸的表情像刚吞了一条死鱼：“我也不记得上周吃了什么。”
　　方鸿洲看了他一眼，被他的表情吓到了，挪远了些：“上周末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居然以为那天是周五，这还能叫正常吗？”
　　“不上班不上课的时候，确实不太能记住是周几啊。”
　　“总之，”方鸿洲掐断了话头，“她就是痴呆了，但是就是不想去专门的机构，非要赖在家里。何必呢？我给她找的养老院我都在网上看过了，里面的床可有家里的一半那么宽呢。”
　　“我忍不了了。”旁观的韶洺从口袋里掏出光剑，小小的方块机械迅速伸展变性，射出了万伏的电流，“我要宰了他。”
　　“不你不能，”现在的萧迟用手握住光剑的投影，提醒他，“这是回忆而已。”
　　回忆中的柏幸看上去临近崩溃，他虚弱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远处走，只留下了一个落魄的背影。
　　方鸿洲又恢复了困惑的表情：“他怎么了？”
　　“大概是身体不舒服。”留在原地的助理萧迟说。
　　方鸿洲失去了聊天对象，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那瓶饮料看起来不错，那是什么？”
　　过去的萧迟瞥了一眼，告诉他：“冰镇西瓜汁。”
　　“给我倒一点吧，”方鸿洲大大方方地在柏幸的躺椅上坐下，又嘱咐了一句，“用个新的杯子。”
　　过去的萧迟不带感情地拿出空杯子，往里面倒了半杯，把瓶子放下来，方鸿洲突然又说了一句：“再倒一点。”
　　萧迟瞥了他一眼，又把瓶子拿起来倒了一点，刚要放下，方鸿洲又说了一次：“再倒一点。”
　　过去的萧迟把瓶子放在桌上推给他：“整瓶都是你的。”
　　方鸿洲有些嫌弃地看着瓶子：“我又不要喝整瓶，我只要再喝一点就行了。”
　　“瓶子都给你了，你又不是没有手，还是那天扛木头的时候把手搞残了？”
　　方鸿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态度？”
　　清脆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过去的萧迟站起身，长吁了一口气：“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方鸿洲看着他朝柏幸的方向走过去，突然大叫来，“喂！你想到哪去？把你老板叫过来，我得跟他说说你的态度问题……喂！”
　　过去的萧迟在飞行器里找到了柏幸，对方正生无可恋地把自己浸泡在冥想仓里，在萧迟暴力拉开舱门的时候大声尖叫起来：“你连这点休息时间都不给我，我现在可不能去工作！”
　　“我有一份新的工作给你，”萧迟说，“想听听吗？虽然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柏幸异常平静地听完了工作介绍，抓住要点问他：“我现在必须马上走吗？还是你能再给我两分钟？”
　　“本来是要马上走的，但是我现在心情也很不爽，所以，”萧迟让开路，“去干你自己想干的事吧。”
　　韶洺看着柏幸以异常暴躁的姿态冲进了录制现场，揪住方鸿洲，冲右脸结结实实地来了一拳，同时大叫了一句：“贵公子你妈，老子就是喜欢这种解决方式！”
　　导演和场务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上去拉人，柏幸就在这时候冲到镜头前面大声嚎叫：“我支持一夫一妻制，多角恋爱关系就是滥交的借口，说这样的感情更好的都是狗屁！我他妈就是一个相信有真爱的老古董！”
　　韶洺一边啧啧赞叹一边摇头：“这段明天一定热度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