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青玉夜

89、第三章

　　一年时间很快到期，这一次，年华还真的待足了十一个月才出来，境界提升了，终于从天神佛二品境界，到真神佛八品境界。现实里面十一个月，空间里面已经过去了七百四十二年左右。
　　年华出来后，发现红莲竟然不在房子里，但房子里的布置，十分眼熟，好似仙界里的居所，好似他修行的数万年光阴，都只是简单的一个数字而已。他走到窗子边，看着外面那个有点眼熟又分外陌生的安静街道，街灯依旧昏暗，建筑如同隐藏在黑暗里的怪兽，不怀好意。
　　他下楼，大堂的布置一看就是有人常住，炭火还是温热的，茶壶里面的水也是温热的，好似主人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年华看了一眼，竟然一眼就认出那一套白玉瓷器是红莲的最爱，他坐下了，拿起火钳，夹了炭，放入铜炉当中，拨弄了一下，炭火慢慢燃烧了起来。
　　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室内温度渐渐升高，年华摸了一下坐着的柔软垫子，那些以为淡忘的，模糊的记忆里，涌上了一些久远的记忆，那是他还在修真世界里的一些记忆。如果不是忠诚的执行任务，他偶尔真的会有一种自己就是其中一员的错觉感。
　　喝了茶，年华从自己空间里面取出神果摆上，想了想，起身做了丰富的晚餐，摆上酒。坐在餐桌上，他突然意识到，在空间里孤寂一人的修行，独自冥思的时候，心绪毫无波动，缺失了负面情绪力量，红莲会成长吗？
　　这里有特殊的磁场，释放的神识被局限着，年华感应到红莲回来了，但他气息颇为微弱，似乎受了伤。他大惊，起身打开门，然后看见了街道尽头处缓缓走来的红莲，他裹在黑色袍子里，一只手按在腹部，走得迟缓。
　　年华身形一掠，出现在他身边，鼻尖立刻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红莲察觉是他，抬头，他的脸色苍白，唇色毫无血色，但见到他之后，双目绽放了神采，伸手立刻抓着他的手臂，下一秒，两人返回屋子里。年华展开结界，阻隔外面窥探的视线，同一时刻，红莲进入他的本命空间里，进入火之元素大海里，神识陷入沉睡，身体自动汲取这元素之力，在恢复着。
　　红莲的境界同样已经跨入了真魔神上品境界，他怎么会受伤？
　　转念一想，这个地下城的城主实力已经达到了混沌真魔神境界，低于这个境界的，那也是远远超过他们修为的，比比皆是。
　　正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冷清的街上突然再度传来了陌生的气息，有人来了。
　　一瞬间，年华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却没有料到对方径直走到道路尽头，停在了自己宅子前，碰触结界，等同于凡间按了门铃。他通过结界领域查看一眼，惊得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了闭眼睛，在看，竟然真的是他！
　　毛发旺盛的金红色头发的猴子，一如记忆里，将拿一根两端用黄金包裹，刻着神秘符文的金箍棒反手架在双肩上，不耐烦的一脚踹在石头门上，大声嚷嚷道：“喂！红色莲花，俺知道你住在这里了，快开门！”
　　竟然是无天！他战斗力彪悍，暴血之后可以跨越两个大境界进行战斗，印象自然深刻！还有他的师傅，几句话引发他佛心崩溃，怎会不记得！
　　年华太过于震惊，只听见那无天继续叫嚷着：“红色莲花，俺老孙都帮了你，你还跑，什么意思？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年华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撤开结界，打开了大门。
　　无天伸出去踹门的脚收回来，舌尖抵着前牙槽，发出一声“啧”，跨了进来，看见年华之后，那双金红色的瞳孔微微一缩，一丝灿金光芒一闪而逝，他的嘴角裂开了，露出了两颗尖锐的尖牙，大声笑了：“师傅说得不错，红色莲花的主人果然是你！嘿，小白脸，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达到了真神佛境界上品！啧啧！”
　　年华面色沉郁，盯着他道：“无天？有事吗？”
　　“有事！因为你，我们全都被打发到灰界来了，理由竟然是“泄露天机”，“违逆天道”，啊呸！格老子的天道！俺老孙天不怕地不怕，怕劳什子的天道？！”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粗俗不堪！这样的人，为何能够从凡间，一路成就神格呢？即便是现在，年华在他身上也没有感受到堕神所特有的黑暗混沌的气息，他的气息如同他那神格一样，璀璨光芒的火元素，冲忙狂放张扬，如同燃烧的烈焰！
　　无天说得激动，将棍子拿下肩膀，往地板上用力一顿，石头地面出现了裂隙：“小白脸，俺师傅说，要是看见了你，让你去见他一面。”
　　年华定了定神：“无天，你是何时进入灰界？”
　　“就在你消失的一周后。”无天道，“但我们上个月才找到这个地下城。”
　　“这么说，你们在荒野地带待了整整十一个月？”
　　“对，要不是遇到红色莲花正在狩猎，我们还没有进来的打算呢！”
　　“行，你师父，玄奘法师在何处？”
　　“走吧。”无天再次将金箍棒架在肩膀上，转身就走。
　　年华迟疑了一下，特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掩饰气息的手链戴上，本命法器火焰长/枪用手拿着，出了门，给石头房子重新布置了结界，抬头，无天已经走到了街道尽头处了。
　　无天倒是大刺刺的没有掩饰自己依旧是佛神的修为，在这个四周都是堕魔神世界里，就像是黑米粥里放了一颗白莲子一样醒目。他倒是同样达到了真佛神境界，但年华依旧没有把握跟他对打。
　　无天没有回头，好似非常确定年华会自己跟上来。
　　自从来到这个地下城，年华一天都没有出去逛过，之前穿过铁链桥来到曹姐的租房处，沿途所见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遥遥看见东边那高高的柱子，无天却拐入了一个漆黑的巷子里，这一片建筑低矮，好似就用石头粗糙的搭建的，没有雕饰，低矮如同凡间的石头房子，巷子里也有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血液的腥味和放久了食物的腐败味混合，还有曹姐吸烟的浓郁烟味，让人感觉气闷。
　　照亮这片窝棚样的房子的，是大桥上那血色的婴儿头颅大小的夜明珠，在朦胧的光晕里，有一个房子亮起了烛火——真的是烛火，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过的，只有凡人最喜欢的烛火！
　　无天停在这个屋子前，高喊一声：“师傅，俺回来了。”
　　石门打开了，一个摇着扇子，一身书生的白色儒衫的白面妖修出现，笑意盈盈道：“大师兄！”
　　年华记得，他叫无戒！年华转眸，果然在敞开的窗子里看见浑身黑黝黝的破煞，他们三位师兄弟倒是齐了。
　　“无戒，无煞，你们先出去，老衲和这位施主有话要说。”
　　屋子里面响起了金蝉子那温和的独特嗓音。
　　年华抬脚跨上台阶，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金蝉子为何要让他单独进来：里面的空间很窄，与他现在租用的石头房子相比，就是他客厅的四分之一大，只能容五个成年男人并排躺着的空间。
　　房间里非常简陋，家徒四壁来形容非常正确，四个麦秆草蒲团，金蝉子占了一个，他面前就是一张普通的石头长桌，上面摆放着一卷经文，旁边有一个青铜烛台，上面点燃着一根白蜡烛，材料是羊脂，或许加了檀香，燃烧的时候，有股淡淡的熏人但凝神的气味。
　　金蝉子一如记忆里，还是那个真神佛境界的佛修，气息纯净，没有一丝浑浊。
　　年华在他示意下，在对面的蒲团跪坐下，然后看着金蝉子打出四张符箓，构建了一个金色的，充斥着佛文卐字的隔绝窥探的结界，他低头，看了一眼经文，金色的经文让他颇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玄奘法师，你找我，想说什么？”
　　金蝉子掌心出现一张白纸，一支毛笔，他微微一笑：“老衲习惯了用毛笔写字。施主，一切皆由此而生，现在没有了天道窥伺，老衲可以写下来了。”
　　年华一愣，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天雷劈碎，化为齑粉的龟甲。
　　金蝉子执笔，毛笔尖的墨水已经落在了白纸上，晕开了，他却突然怔住，随即深深的叹口气，搁下笔道：“果然，老衲，不记得了。”
　　年华微微睁大眼，金蝉子垂首，双手合十，诵念了一声佛号道：“施主，抱歉！若无意外，你也不会来此世界。”
　　年华轻笑一声道：“玄奘法师，不必这么说，我也想明白了，即便没有发生这种事，等到我站得越高，自然也会跌得越狠。根据普元天尊的言下之意，我也想明白了，这个天界，和曾经绑定我的系统世界，或许是相邻的两个平行世界，我被定为傀儡的目的之一，就是将仙界即将成神的，九大元素的化身击碎，令元素复归世界，给予这个世界的力量平衡。之前我在修真世界的试炼，只是铺垫而已。”
　　金蝉子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施主自己想明白的？”
　　“诸多的暗示和提示，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年华轻叹一声，目光落在白色蜡烛上，盯着上面那一点烛火，口吻淡淡，“我只是被浮夸的未来所迷惑了。”
　　金蝉子道：“施主心中，郁积了许多话语。”
　　“是啊，想要找个人倾诉，才发现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漫漫修行路，做出的事情比人渣都不如，竟然还被冠上积功累德的名义。”
　　“施主尽可倾诉。”金蝉子再次闭上了眼睛，他这是模仿闭口禅吗？
　　“玄奘法师，你修行的是哪一种禅法？”
　　“功德禅。”
　　“没听过。”年华笑了一下，“也是，我所经历的修真世界，其实也才三个世界而已，经历的仙界，也不过是被安排的世界，即便来到天界，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看看外面。这个世界何其广袤，而我就像是困在玻璃瓶里的蚍蜉。”
　　“施主年岁不大，应该看得更长远些。”
　　“如果按照凡人只有百岁年纪来算，我现在一万岁出头，已经达到了人间高呼皇帝的万岁了呀！玄奘法师，你有多大了？”
　　“老衲从不计算自己的年岁。”
　　“来到灰界之后，我独自一人时，曾经耗费心神想过很多，关于你们四个，竟然让我想起自己曾经身为凡人时，看过的一本书，里面就有你们四个四天取经的故事，还有一头白龙马，真的发生过吗？”
　　金蝉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烈阳般的光辉，直直的看着他：“什么书？”
　　“叫《西游释厄传》。”
　　“施主可以说说书中内容吗？”
　　年华一愣，随即笑了：“法师，你是来帮我解除困惑的，为何变成你的困惑被勾起了？”
　　金蝉子淡淡道：“老衲也终于明白施主为何会被选中，施主这般聪明机警，如若按照正常修行，未来成就定然非凡。”
　　“我记得，欧阳冶子说过，你发誓从不为难凡人。你本是妖修金蝉子，对吧？”
　　金蝉子点点头：“对，那是我真身本相，越是修行到后面，这点，越是不可告知。施主，你想知道什么？”
　　“那书中说，金蝉子本是菩提树上的一只蝉，听如来修习佛法时受到感化，顿悟成佛，成为如来的第二个弟子。后来因为在讲解经文时有所怠慢，才会被罚前往人间经历十厄劫。”
　　金蝉子竟然点头道：“没错，老衲的老师，是如来佛祖。人间历劫之事，也是真的，最后一世，收了无天，无戒和无煞三位徒儿，无天是首徒，老衲本来还有一位徒弟，叫无烈，龙王三太子，但他既不肯行拜师礼，最后也，唉——”
　　“这么说来，书中所说，都是真的？”
　　“不知书中如何说？”
　　年华这次没有停顿，简单的讲述一番，这本书的主角应该就是无天，说他是女娲娘娘采石补天所剩余的那一颗补天石，经历日月洗礼，最终产生灵植，因为山脚下就是花果山，山中都是猴子，他也最终化为一只石猴出世。在前半截的铺垫里，无天就是那无法无天，想要与天平齐，自诩齐天大圣的存在，他师从燃灯古佛，习得一本通天本领，脾性桀骜不驯得很，从东海龙宫获得定海神针所化的金箍棒，大闹天宫，不惧天雷和炼丹炉的三昧真火，却最终被如来佛祖压在了五行山下，以协助玄奘法师西游取经为代价，交换自由。
　　金蝉子听到这里，点头道：“事实相差无几。”
　　年华继续说，说到白龙马的来历时，金蝉子却摇头：“白龙性子顽劣，却天真直率，并无那般出格行为，这本书还是将他描黑了。”
　　“那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差点要被剥皮抽筋呢？”
　　金蝉子摇摇头：“他已经不在，多说无益。”
　　年华神色微微一变：“玄奘法师，我对你何其坦诚，你却如此，着实令人失望。也是，我们的关系也算不上多么好，我这是自作多情。”
　　金蝉子微微叹息，诵念一声佛号道：“施主，你说的，看似小说又不是小说，所以老衲有些好奇。”
　　年华淡淡道：“我还没有年老到认天命的年纪，你既然无心，那便到此为止。”
　　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金蝉子道：“我们只会在这里待上一天时间，二十个小时后，我们就会离开。施主若是想要离开这里，可以跟我们一道走。”
　　“你们当然要走，你们还没有受到混沌暴虐气息的影响，在此处，危险更大。”
　　年华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意思是“要不要组队离开”，但他现在还没有这种打算。
　　走出大门，金蝉子的三个徒弟都用一种打量审视的目光盯着他，他神态自若，目不斜视的走出巷子，还没有出巷子，前后两道黑影突然冲出来，拦住了他，他顿住脚步，那两人一身浓郁的魔气，不发一言就同时攻击了过来，速度极快，杀招狠厉，完全不给他准备的时间。
　　年华也不是无知的白兔子，从踏入这个巷子开始，他就早已做好了准备，在伏击者出现的同时，火焰枪已经抓在了手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那两个穿着兽皮和兽甲，一脸狰狞的伏击者，对方出手，他立刻知道他们的修为整整高了自己一个大境界，这就有点麻烦了，那就只能靠辅助工具了。
　　领域生成，符箓法阵激活，这些，都只能缓冲他们的攻势而已，年华抓紧每一秒，反击，比恒星太阳中心点更高的温度爆发，瞬间就将两人笼罩在领域之内，直刺他们心脏！
　　神之间的战斗，往往都是瞬息爆发制胜，如若不然，就会陷入僵局，然后四周就会陷入被破坏的境地当中。面对两个超越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对手，年华也没有想要瞬间反胜，他只要在对方的第一招杀招避开，拖延时间，此处管理者自当会过来处理——按照地下城建设的规则，禁止内斗就是第一铁律。
　　果然，在两个袭击者避开年华的攻击之时，遥遥响起了一声怒喝：“哪个蠢崽子在老子地盘闹事——”
　　声音刚落，一道火光瞬间而至，袭击者立刻朝后跑，化为两道黑雾，隐匿在黑暗当中了。曾有一面之缘的老侯站直了，年华收敛领域，抬手道：“多谢老侯！”
　　老侯转头，瞥了他一眼，一口浓痰“呸”的一声吐到不远处，他吊着眼睛斜瞥他：“哦，原来是你。”
　　年华微微一笑：“老侯还记得我？”
　　老侯哈哈一笑：“小子，要不要以后由我罩着你？”
　　“多谢！”年华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有一粒清灵丹。
　　清灵丹炼制不易，对于这个物资贫乏的世界，混沌暴虐气息时刻干扰人的理智，让人修行的时候走火入魔，清灵丹则是非常重要的。
　　老侯接过，手掌颠了颠瓶子，嗅了一下瓶口的气息，笑了：“小子，以后报我的名号，老侯，诨号魔猿老祖。”
　　这老侯说到做到，还真的送到了曹姐那条街上，这才离开。
　　年华返回石屋，加固了结界，上楼，随即进入空间查看红莲的状态，空间里面八百一十倍速度下，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隐隐还有突破小境界的迹象。等他的神魂融合身体，离开空间，果然已经突破了小境界。
　　红莲看见坐在茶桌边喝茶的年华，目光闪了闪，在对面坐下道：“我遇到了青界龙源山庄附近出现过的那四个师徒。”
　　“我也和他们的师傅谈了一会儿，他们也被放逐到了这里，并且，金蝉子曾经想要告诉我的那个信息，估计在进入灰界的过程里被动了手脚，他已经忘却了信息内容，仅仅记得一丝痕迹。由此可见，对方不仅地位，连力量都远远高于普元天尊。”年华若有所思着，在白纸上写下时间和方位坐标地址，“根据他们出现的时间和行动路线来看，我们从降落灰界一开始，就已经受到了对方的干扰，所以才会迅速的来到这个地下城附近。”
　　“年华，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这个目标。”
　　“放弃？”年华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没错，一开始，我是混乱的，理智还不是全清的，在空间里待了那么多年，我想了很久，很多，无论如何，从一开始，我就是怀疑的，充满了不甘。”
　　年华直视他的眼睛道：“第一，穿越灰界来到这里，功德系统被剔除了，但我的神魂里依旧留下了《九重莲华天》九阶神级功法，这本来是不可能的，因为按照功德系统原先的设置，我只能获得自己修行水平对应的功法。第二，我花了很久的时间，从头推演这一套功法，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无可挑剔，而且也无法超越。我对这套功法找不到任何毛病，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我能力有限，也有可能已经被洗脑，自动对功法产生了绝对的依赖。”
　　红莲没有移开目光，回视我的眼神，目光愈发幽深：“年华，这会儿，倒是有一些你以前的真正的风采。”
　　“风采？红莲，连我自己都知道，无论在五芒星系，还是在轩辕大陆，那都是演戏，是执行任务。由这些任务看得出，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头脑的人，大概这也是被选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红莲的目光闪了闪，淡声道：“即便如此，你也已经被栽培出来了。”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即便是一个傻瓜，多年来被刻意培养，也终究有模有样了。原来不通人心的我，也会通过微妙表情来揣度他人的内心，原先不通人情世故的我，也会了解他人的眼光，原先行为粗鄙的我，也已经不由自主被教养出举止优雅从容，让人迷惑。只有我自己，才了解自己本性。”
　　“这是进步，每个人都会成长，成长后的模样，才是自信的来源。”
　　年华笑了一下：“红莲，想不到一年不见，你也变化不少。”
　　红莲微笑了起来：“很高兴，你终于找到了你的自信。”
　　“不，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结合天界的事情，我突然明白那个幕后给我的暗示就是，结果是注定，过程却可以自由选择。”
　　“什么意思？”
　　年华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比如凡人，无论出身如何富贵或者贫贱，最终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我只是暂时被强悍的力量蒙蔽了双眼，如果失去了力量，我还能留下知识。天界给与我的，就是知识。农盟藏书馆里的书籍，至今，我都还没有看完，研究完。这么明显的的暗示，不是吗？”
　　红莲沉默了一下道：“年华，你的意思是，当我们走出灰界，我们都会失去力量？”
　　年华叹口气，调整了表情道：“言归正传，红莲，你这一年，收集了情报吧？”
　　红莲点点头：“情报不多，第一，此处地域广阔，资源匮乏，凶兽横行，通讯并不发达，城市之间的交流不多，一年只有一次。第二，这个地下城叫淬火城，创建历史已经无从考究，现在的城主就是最初的创始人的弟子，修为达到了混沌真魔神境界，他有三个弟子，都已经达到了太古真魔神境界。第三，淬火城只有三条铁律，禁制内斗，遵循本城律法，城主命令至上。”
　　“没了？”
　　“在城内只能待上一年，就必须定时参加狩猎队，一个月至少一次，不论你的修为是多少，他们也不会管，更不会保证出城之后你的安危。如果在城内和他人有纠纷，或者在城内被人盯上，出城之后就极有可能遭遇危险。上个月，我是第一次出城，因为修为算是比较低的，自然被盯上了。”
　　“这很容易理解，这种地方，只有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年华，明天就是满一年的时间。”
　　“那就出城吧。只有实战，才会令人成长。同时，也可以验证我的另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幕后需要我抓紧时间走到他面前。”年华淡淡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天界世界和系统世界是并列的两个世界，那么，灰界，极有可能就是唯一的中间地带，也是唯一安全的中间走廊。那么，我们必然不会在此陨落。”
　　“年华，这个想法确实很大胆。”
　　“在我看见金蝉子师徒四人出现的时候，我就恍然明白了，既然我佛心濒临崩溃，他才会找来他们，那么，我的猜想就已经被证实了一半。”
　　红莲若有所思：“你的佛心，根植在最初那一世，身为凡人时？”
　　“是，凡人时代，让我塑造了基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金蝉子师徒他们留在凡间的故事，也是影响因素之一。我不知道这是早有预谋的，还是一切都是一步步的计划。”年华叹口气道，“还有十九个小时，好好蓄精养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