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文盲日记

42、第 42 章

　　何无舟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庄妍的电话，带来的消息竟然正好和他们刚刚的推论相印证。
　　“何师弟，火影中人型的体型分析已经出来了，是个女生，留着及肩中长发，我们和沈西雯的身型对比后，发现两者一模一样！”
　　“庄师姐，我们也有了一些新发现，现在马上赶去仙师协会。或许你可以先找人查一下沈西蔓的生平，我们怀疑她的履历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何无舟直接伸手从铭火中取出吐司递给陆肖，又给他端了一碗红枣粥。
　　“好！那我先去找人把沈家姐妹控制起来。”

　　两边分头行动，何无舟和陆肖赶到时沈家姐妹已经坐在了仙师协会的问询处。
　　两姐妹被分别关在两间问询室，从监控同时看去，她们的发型，五官，身型，衣服全部一模一样，哪怕是克隆人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平日里她们总是一个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个垂着头畏畏缩缩，因此很容易分辨。
　　可如今她们全都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里侧，连坐姿都极其相近，以至于庄妍也只能通过监控上显示门号来区分她们。
　　她指着右边显示着S1的监控对陆肖说：“这是姐姐沈西雯，旁边S2里的是妹妹沈西蔓。”

　　陆肖左右看了看，仍旧是分不清，便直接问道：“沈西蔓的履历查了吗？”
　　“查了，”庄妍从桌上抽出一份资料，“陆师弟，你真是太厉害了，这种圣物化人的事我想都不敢想。我们派擅长飞行的仙师去了趟滇城，沈西蔓的奶奶三年前她高中毕业的时候去世了，她爸竟然也是三年前车祸去世的，也就是说从家人方面入手已经行不通了。师兄又问了沈西蔓奶奶家附近的邻居，很多人这几年都搬走或者老死了，最后终于打听到一位老人，但是老人说沈西蔓的奶奶这些年一直寡居，从来没有过什么外孙女。”
　　庄妍又拿出了一张沈西蔓就读学校的学生名录，“为了防止是老人年纪太大记错了，我们又找了几个沈西蔓就读学校的同学，可是她们的说法很一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就是班里总有一两个存在感很低同学，大家一毕业就会忘记姓名模样的那种。”

　　“这么说来，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沈西蔓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陆肖看着S2中静静坐着的沈西蔓，开学两周与他接触最多的同学就是沈西蔓了。他虽然偶尔会对双生的相似程度感到怪异，却从未怀疑过沈西蔓的存在，她是那么鲜活真实，真的只是一块冰冷的金子所化吗？会不会哪里出错了？
　　“有！”庄妍的话却打碎了他的侥幸，“虽然这个社会所有能够记录人身份的东西都证明了她的存在，但是我们在全国档案系统里发现了一个问题，她的指纹！”
　　“指纹？”陆肖看着监控中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猛然惊醒，“她们的指纹也是一样的？”

　　“一模一样！”
　　陆肖沉思片刻，“这就能说明，她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是不存在的。”
　　“没错，”庄妍点了点头，“虽然我们没有办法证明沈西蔓不存在，但是我们可以反向证明沈西雯是存在的啊。”
　　庄妍又唰唰唰拿出好多张资料，“沈西雯在家里的时候被继父虐待，很多邻居都能证明他们听到过沈西雯在家里的哭声。在学校就更不用说了，那个被校园霸凌的证据足以说明一切。我们还去沈西雯高中毕业后打工的地方问过，她瘦瘦小小一个，大家对她印象都挺深刻的。已知她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不存在，现在证明了沈西雯的存在，那就可以确定沈西蔓是不存在的咯。”

　　陆肖看着监控中沈西蔓的身影，往日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滑过，“既然如此，那不如去问问她本人吧。”
　　三人走进闻讯室时，沈西蔓正在无聊地抠指甲，她抬头见到陆肖，笑了一下，却不像往日那般灿烂。“陆同学，你在校外还有这么厉害的身份呢？你该不会是潜伏在冀大做什么隐藏任务的吧？”
　　被仙师协会带到问询处的人，通常已经能够确定他们深入涉及妖魔相关的事件，因此会直接告知其有关仙师协会的情况，如果后续调查出他们只是普通人，便会消去记忆使其回归人类社会。
　　“对不起，”陆肖在她面前坐下，“我只是去上学的，却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
　　沈西蔓又笑了起来，她总是喜欢未语先笑，“那你可真够倒霉的。”说完她又扫视了其他两个人，“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争取坦白从宽。”

　　整件事情的跨度太大，甚至可能牵扯到很多条人命，陆肖想了想，还是从最近的事件问起。“我们复原了孙淼死亡前的景象，发现在其死亡时，木屋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将其牢牢控在原地，最终导致其死亡。”
　　他发现沈西蔓的脸色不太好看，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人影经过我们复原比对，发现与你和你姐姐及其相近，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庄妍本以为这又会是一场拉锯战，却没想到沈西蔓很痛快的就承认了，“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个人就是我。”

　　陆肖皱了下眉，“那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做到在火中抓住全身着火的孙淼，而自己丝毫没受影响的吗？”
　　沈西蔓“咯咯”笑了几声，似乎是觉得陆肖的问题很好笑。她平静下来后向前一趴，歪头看着陆肖，随即又歪向了另一边，看向了何无舟，“你都拿铭火做饭了，还不知道我是怎么站在火里的吗？”
　　铭火这个词一出来，基本就是承认她与偲金相关了。
　　陆肖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避开学校监控走到银杏林的？”

　　沈西蔓摊开手，耸了耸肩，“我没从学校里面走啊。”
　　果然是学校后门，陆肖心想。他本想开口问是怎么进到学校后门的，看着沈西蔓的脸，脑海中却突然蹦出了另外一件事，于是问题变成了自问自答，“这周一晚上，有人说自己在明知楼325撞鬼时，提到他脚下踩到一滩粘腻腻的东西，那是变换形态后准备从门缝溜进去取作业的你吧？而你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化成一根绳状物从后门的门缝中溜进了银杏林。”
　　沈西蔓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真诚地夸赞道：“陆肖你太聪明了吧！你这么聪明还当什么仙师啊，从学校毕业肯定能挣大钱的！”
　　何无舟眯了眯眼，“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偲金所化了？”

　　沈西蔓仍旧在笑着，“跟你们一群仙师，我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反正你们都拿我当宝贝，就算我杀了人，你们还不是一样要供着我。”
　　不知为什么，虽然她承认的异常爽快，可陆肖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很多线索，以至于现在轻而易举得到的结果看起来那么的突兀。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一举打消他所有的疑虑。
　　陆肖看着沈西蔓，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当场化形，变液体也好，化固体也罢，以此自证身份。”
　　沈西蔓却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对陆肖说：“陆肖，亏我刚才还夸你聪明，看来你对我们圣物的特性也不是很了解嘛。”

　　“怎么说？”陆肖问道。
　　“我们圣物和妖怪不一样，是听从主人命令的。小雯她被迫害到自杀时无比希望能有一个人出现救救她，我就出现咯。孙淼放出那段视频，小雯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希望她死的，所以我可以随意化形杀了她。哦对了，作业那次也一样，虽然是我忘了作业，但是小雯也不想我被老师骂嘛，所以我就回去取作业啦。但是现在，小雯她可不想我在你们面前化形，这样一来我肯定就要被你们仙师协会回收了。所以，我现在不能主动化形自证身份，明白了吗？”
　　沈西蔓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突然感觉口渴，干脆直接稍稍起身，拿过了陆肖身前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沈西蔓无法化形确实是个大问题，这意味着哪怕将来仙师协会想要将偲金收入囊中，也面临着无法易主的困难。
　　庄妍默默记下这个问题，现在孙淼的死基本已经清楚了，该翻一翻陈年旧账了，她问道：“沈西雯家里那场导致三人丧生的燃气爆炸，是你做的吗？”
　　“是啊，”沈西蔓的回答轻松得仿佛自己是救了三个人，而不是杀了三个人，“我说过了，我不能自主决定去做什么事情，小雯内心想让谁死，我就去杀谁。”
　　何无舟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三年前就杀了孙淼，以及其他霸凌沈西雯的人？”

　　沈西雯似乎是被何无舟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气到了，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理顺一下逻辑好不好。小雯自杀，然后我出现，治好了她的脸，那她不就没有那么恨孙淼了吗？至少当时她是选择忘记的。可不能忘记的是，她那该死的父母扣着她的录取通知书，让她没办法上大学，那肯定是要杀了他们才行咯。”
　　何无舟平常总是对别人翻白眼，第一次自己被翻白眼，心情很是不爽，接着问道：“那沈西雯的奶奶和爸爸呢？她也恨他们？”
　　“不啊，”沈西雯摇了摇头，又灌了两口水，对于自己需要事无巨细的解释清楚感到很心累。正要开口时，陆肖接过了话头，“因为沈西雯想让沈西蔓陪在她身边，这不是修改几个档案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奶奶和爸爸在世，双胞胎的谎言轻而易举就会被拆穿，沈西雯几乎没见过奶奶和爸爸，对他们也没有感情。法无禁止即可为，所以你就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