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文盲日记

43、第 43 章

　　沈西蔓听完后，嘴里发出几声“啧啧啧”的声音，对何无舟说：“舟哥，你多跟陆肖学着点，两口子智商差距那么大会没有共同语言的。”
　　陆肖赶忙伸手按住何无舟的大腿，以防他暴走，当场试试到底铭火能不能烧断偲金。
　　短短十分钟，沈西蔓竟然已经将身上背负的六条人命全部交代清楚了。庄妍笔录都没做完，三人就出了闻讯室。
　　“不管怎么说，熬了两个大夜，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庄妍开心地说道。
　　陆肖却并没有那么乐观，他看着S1室的沈西雯，“我想听听她的说法。”

　　于是三人又走进了S1，进门之前，陆肖特意嘱咐了一句，等下所有的问题由他来问。庄妍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答应了，毕竟沈西蔓说的没错，陆肖确实比他们智商要高一些。
　　三人从进门，到在沈西雯面前坐定，她始终是一副想把头埋进胸里的模样。
　　陆肖坐定后便直接发问，“小雯，我们复原了孙淼死亡前的景象，发现在其死亡时，木屋中还有另外一个身影牢牢将其控在原地，最终导致其死亡。那个人影经过我们复原比对，发现与你和你妹妹及其相近，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对于陆肖完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庄妍并不感到惊讶，这是审讯双人时常用的手段，可以借此发现两人口供中的差漏之处。然而下一秒，她发现自己理解错了陆肖的用意，因为她听到沈西雯用极低却平静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那个人就是我。”

　　庄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听陆肖继续重复了第二个问题。“那可以说一下，你是怎么做到在火中抓住全身着火的孙淼，而自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吗？”
　　沈西雯没有像沈西蔓那样笑，她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何无舟，从唇间轻吐出一句，“你都拿铭火做饭了，还不知道我是怎么站在火里的吗？”
　　陆肖没有重复第三个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是偲金所化？”
　　“我是。”

　　沈西雯的声音始终很平静，如果一定要在她和沈西蔓之中选择一个人是偲金所化的话，陆肖的内心是更偏向沈西雯的。可是如今两人都说自己是偲金，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辨别她们到底是谁在说谎。
　　陆肖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和沈西蔓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身上那块长命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偲金的本体吧？那块长命锁现在戴在沈西蔓身上，是不是说明她才是偲金所化？”
　　不对，陆肖问完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白辰曾经说过，长命锁大一时是戴在沈西雯身上的，如果长命锁真的是偲金本体，为什么她们会交换佩戴？交换的意义是什么？

　　沈西雯听到这个问题，又重新低下了头，默不作声。她似乎也明白，不论她们两人谁是偲金，只要主人不松口，仙师协会就对她们束手无策。因此不如消极抵抗，反正按照规定，仙师协会是不能扣留无辜人类超过48小时的，一个离开，心念一动另一个自然就能消失了。
　　接下来不论陆肖问什么问题，沈西雯都不再回答。
　　三人无奈地走出了S1，庄妍在仙师协会三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忙着和部长请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陆肖打听了一下，白辰仍被扣押在关押室，便起身向关押室走去。

　　何无舟同他一起离开，路上一边走一边吐槽，“现在算什么？真假美猴王吗？”
　　“你觉得她们谁是人，谁是偲金？”陆肖侧身问道。
　　“我不知道，”何无舟撇了撇嘴，“我都被人家说智商低了，你就别让我这种智商的来猜这么难的问题了。”
　　陆肖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然后说道：“我现在脑海中有许多以前关注到的奇怪事件，但它们只是碎片，并不能指向同一个结论。所以我现在想去找白辰问一问，或许他能够帮我把这些碎片串联起来。”

　　短短时间内二进宫，饶是白辰妖怪之身，此时也有些撑不住。陆肖进门时他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白辰被叫醒后看到眼前的人是陆肖，赶忙问道：“今天一早没给我判罪，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查到什么新的线索了。哥，快说来听听，查到什么其他嫌疑人了吗？”
　　陆肖突然想到白辰是个可以为了沈西蔓去杀人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何无舟不顾及这些，直接说道：“是沈西蔓和沈西雯，但是她们姐妹俩现在跟我们玩真假美猴王，我们不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小蔓？！”白辰确实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吧，哥你们搞错了吧？！”
　　陆肖把沈西雯的经历，以及偲金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白辰听完消化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难怪……”
　　“难怪什么？”陆肖追问。
　　白辰叹了口气，神色也不太好看，“难怪小蔓之前一直不接受我的追求，我第二次跟她告白的时候，她一激动说了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当时差点以为她是发现我妖怪的身份了。现在看来……她是在说自己是偲金啊。”
　　白辰欲哭无泪，“这妖和人好歹还是物种隔离，这妖和圣物，简直就是物体隔离啊。”

　　白辰这番话等于坐实了沈西蔓是偲金，沈西雯只是想要迷惑人们视线而胡乱说的。
　　陆肖看着白辰因为妖力再次被压制而重新泛白的皮肤，突然想起了何无舟曾经和自己说过的一件事，问道：“白辰，你刚化形，不是靠脸分辨人的，那是靠什么？”
　　白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气味啊，很多动物都是靠气味分辨的。”
　　“如果我没记错，很多动物求偶也是靠气味，你追求沈西蔓，肯定不是因为脸，单纯是因为她性格好？”

　　白辰听到前半句先是不太赞同，后半句时又有些羞涩，“我们都化妖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原始，靠气味求偶呢。但是小蔓吧，是在我刚开灵智还没成妖的时候，有一次被偷猎的人打伤了，她救了我，还把我送到了动物园。我在大二第一次碰到她就闻出来了，她就是之前救我的女孩！我就发誓一定要娶她！我……诶？”
　　白辰自己说着说着，也发现他的叙述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是，小蔓是偲金的话，那她是三年前才出现的？那救我的人，是沈西雯？可是为什么我只在小蔓身上闻到那种气味了啊？我搞错了吗？”

　　仿佛是尘封真相的盒子被掀开了一角，陆肖感觉自己已经能够透过那个角落瞥见全部真相。
　　他开始顺着白辰的叙述，理清自己的思路。
　　孙淼放出的视频中，除了那块戴在沈西雯身上的长命锁，还有施暴人在撕毁沈西雯衣服时说过的一句话，“你平常总是丢三落四”。虽然陆肖只上了两周的学，与沈西蔓她们的接触也不多，但是就在这不多的接触时间里，沈西蔓一次忘记带作业一次忘记带课件，沈西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丢三落四的，到底是谁？一个化形的圣物，会有丢三落四的毛病吗？
　　花坛事件中，受伤最重的是沈西雯，基本可以确定，何无舟感受到的划伤动脉的人就是沈西雯。如果沈西蔓是偲金，从她发现沈西雯受伤到为她治疗，总是需要一段时间。但何无舟明明瞬间就带着陆肖赶到了她们身边，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抹平伤口，只能说明受伤的人自身就有着超强的自愈能力。
　　沈西雯才是偲金？

　　白辰在多年前为化妖时被人救起，那时偲金尚未化人，救他的只能是那个普通人类。白辰遇到沈西蔓时认定她是当年救了自己的人，不正说明沈西蔓才是普通人类吗？
　　那为何前面十多年中一直以普通人身份生活的人是沈西雯，上了大学后却变成了沈西蔓？
　　不，不是一上大学就换了的。陆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时间点，“大一下学期到大二上学期左右”，白辰所说的，她们互换长命锁的时间。发生交换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长命锁，而是她们两人的身份。

　　白辰听完陆肖的分析已经整个人晕掉了，“等会儿等会儿，你让我捋一下哈。偲金化人变成沈西蔓，和沈西雯一起上了大学，两人上了大学一年后，互换了身份？”
　　白辰自己分析完，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疑问，“她们这么玩儿，图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