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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顽童二2 ...

  •   元易道:“好了,师兄,别说我了好不好,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陆鸣道:“我每次耳提命面叫你要走正道,别想歪路,你有听过么?耳朵起茧,我看你就是屡教不改,难免有一日吃了大亏。”

      “好了,我的好师兄。”元易讨饶。“我真知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你有没有带榆钱糕来,快拿来给我尝尝。”

      陆鸣道:“山上做榆钱糕的厨子告老还乡了,以后都没有榆钱糕可以吃了。不过砂锅大的拳头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你要不要了。”

      元易道:“什么,没有榆钱糕!”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击打在他的头顶。

      他气愤道:“我肯答应阿爹来这修学,就是因为入学当日有榆钱糕可以吃,现在榆钱糕没了,还有什么意思。”

      苏为暗自偷笑,这位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世家英才,原来是个憨憨的吃货人设。他忍不住出声道:“若是你很想吃的话,我倒可以做给你吃,只是不知能否跟山上的厨子做的一样好味道。”

      元易不敢置信:“真的?苏三兄,你做给我吃?”

      大多数的世家公子都没有自己下厨的,总觉得低了身份,现在苏为主动提出做糕点给他吃,自然是很令人吃惊。

      “嗯,只要你别嫌弃就好。”他的声音十分柔和。

      狄也抢着回答:“苏三公子说的哪里话,你肯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东西吃,简直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哪能嫌弃。”

      元易将他扒拉到一旁,佯作生气道:“狄也,你听不听得懂别人说话,苏三兄说的是给我做,不是我们。”

      陆鸣冷笑:“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吃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已犯了第一条铁律,记过册上元怀瑾这三个字已是“榜上有名”了。”

      元易扬声问:“铁律,什么铁律?”

      狄也吃惊:“不是吧,怀瑾兄,你连深林人不知五不得都不知道。在这修学不得迟,不得斗,不得剩,不得议,不得使。”

      他道:“从我们踏入此处时,便已是深林人不知的学子了,以上五条规矩都不能犯。怀瑾兄,你这么调皮,可要小心别犯错。不过犯了也没关系,反正你今日已经犯了不得迟了,多犯几条也无所谓了。”

      元易不悦:“什么?怎么这么多事?”他抱怨:“阿爹哄我来这修学时,说这没有规矩,想做什么都可以,现在你们又要我守规矩,哪里有这样的爹,总是想着坑自己的儿子。”

      陆鸣厉声道:“住口!慎言!”

      他斥责:“元怀瑾。你怎可如此说义父,他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要你来此静心修习。”

      元易吐槽:“是谁那么无聊,定个破规矩,真是闲出大天来了。”

      陆鸣白他一眼,冷哼一声:“庐阳苏家定下的规矩,你有什么意见么?”

      元易大惊道:“你说什么?”他看向苏为,双眼疑惑。

      苏为一脸大写的尴尬,虽然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点点头。把一手好牌打的超级烂,私有制学校变为公有制,这位祖先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狄也拍了拍他肩膀,嬉笑道:“怀瑾兄,你来这修学都不做功课的么?玄门中人除了你,怕是只有奶娃娃不知道深林人不知是虚泽散人所创办的了。”

      元易道:“养鸡摸鱼我在行,你要说这些世家的典故宗籍,我可是一窍不通。再说了,我自己家的尚且搞不清楚,还去背别人家的,那我真是盐吃多了,闲的无聊。”

      陆鸣出言讥讽:“你既然知道自己无知没记性,就少说话,免得贻笑大方。”说罢,嗤笑一声。见元易不语,他又道:“你当真是来修学,而不是来游玩的么?”

      元易被说了,不情不愿转过头去,满脸委屈的看向苏为,似乎是在等个关心。

      苏为清潭似的眸子闪过一丝无奈和同情的目光,他出言道:“那么多的典故宗籍,莫说元易记不住,就是在下也偶尔有记不清的时候。”

      元易道:“我的好师兄,你听见没有。连鼎鼎有名的苏三兄都背不下来自家的东西,何况是我一个外人呢。”他有人撑腰,底气一下硬了起来。

      陆鸣不忿道:“苏三公子不过是不让你难堪,才出言解围,你莫要得寸进尺,失了分寸和礼数。”

      一听这话,元易一个头八个大了。“唉呀,又是分寸又是礼数,要我说啊,礼法森严、规矩众多的孟氏,与师兄你相比,那也是望尘莫及喽。”

      陆鸣冷笑道:“呵,你也别拿高帽子来拱我。陇西孟氏规矩虽森严壁垒,但断没有让客人守规矩的道理。可咱们来了深林人不知,便是这里的学子,自然要老老实实遵守学堂里的规矩。”

      元易摇头叹息的嚷着完了完了。

      “完了什么!”陆鸣凛声道。“咱们元氏的规矩也是繁多且严厉,可照样管不住顽劣的泼猴子。”

      元易说道:“切,这帮老顽固们,食古不化,一点都不会变通,真是古板的很。”

      陆鸣厉声道:“元怀瑾,你又说什么胡话。”

      他又道:“深林人不知自创建至今,还不曾出一个反叛之人。怎么?你想做个出头鸟么?”

      元易辩驳道:“师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从未说过我要做出头鸟,只是一贯如此无所改变,那便是对的么?”

      陆鸣神色不悦,道:“一堆歪理!元怀瑾你偏想要做那标新立异之人么?”

      元易不忿道:“那又如何?”

      “哼,好一个那又如何!”

      陆鸣道:“除旧布新任重而道远。只怕你还不曾成功,便已成了他人眼中钉肉中刺了。到时命都没了,何谈布新一事。”

      苏为实在想不通陆鸣为何如此针对元易,句句扎心也就算了,元易每说一句,他必定有十句等着回怼,照自己看来,这陆鸣还不如改名叫陆怼怼或者陆扎心。

      他替元易抱不平:“陆公子此言差矣。在世为人,只要能做到以德立世,以善为本,规以正身,矩以量人。又何须在意外界之人的看法和议论。”

      听到最后一句话,陆鸣失了那份文雅气度,沉声道:“苏三公子真是活得通透,可惜世人皆俗,未必能如你这般通透。”他阔步走到门前,头也不回说:“元怀瑾,元夫子要见你,去不去随你。还有狄也,你堂兄在找你,似是有要事。”

      听到元夫子三字,元易凝眉,刚刚不可一世的气势弱了下去,哦了一声向苏为拜别,跟着出了门,狄也默默跟在他身后一齐走了出去。

      苏为想既然他们都走了,自己也不必一人受罚了,将屋子收拾干净也准备开溜。刚刚踏出房门没走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又严厉的声音。完了,本来只是面壁思过,现在又要抄写经书,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苏为都在重复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在课堂上课,就是在他老哥眼皮子底下抄书,同元易说好的榆钱糕他也一直没得空去做,但说来也奇怪,他不曾去见元易,却也不见元易来找他一找。

      终于得了空闲,去找狄也打听一番才知,原来元易并不曾在此次修学名单之中,而是靠着族中长老在此任职夫子,才得了个旁听生的名额。元夫子一向是严于律己刚正不阿的,他为了遵守深林人不知的规矩,只得将元易这如举世明珠般风华的人物分到颂居,同七宗门的子弟一同学习。

      不过,若是大家都以为元易会乖乖呆在颂居,那可就大错特错喽,他要么不动,要么就动若脱兔,势如疯虎,让人哭笑不得。

      酉时,雅居,墙角的青瓷花瓶中插着生的茂盛的芍药花,数十张青案旁都坐着十五六岁的人儿,每个人穿着一样的水墨圆领衫,神情都是一丝不苟的,个个竖起耳朵都听的聚精会神。不过咱也不知他们是装模做样,还是煞有其事。

      又宽又大的讲案上,放着书本和炉子。那精致小巧的黑色镂空香炉中,燃着上好的紫檀香,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叫人昏昏欲睡。再加上齐夫子拖着病体,哑着声音给大家声情并茂的讲课,更是有人在这碎碎念中睡了过去。

      中途课间休息时,齐夫子感觉身体越发欠安,只上了一半的课,便交代了些读写的课业,就由陆鸣送回去休息了。

      等齐夫子走后,苏为紧绷的俊脸才放松下来,用手托腮懒懒洋洋,无聊的目光扫来扫去。你还别说,他这脸白皙透光,温其如玉,长发随意用红色回纹锦带绑起,说不出的慵懒雅俊。他趴在桌上,准备打个盹,谁家大晚上六七点的还要上课,真是奇了怪了,不过还好,老哥是在风居上课没和他分在一间,否则打盹都打不了了。

      一道低沉动听的透过窗子传来:“师妹师妹,你瞧这是什么?”元易不知何时静悄悄的靠在雅居的窗边,还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他人生的倜傥,样貌也是风姿绰绰十分的出挑。他懒散的倚在窗边,抛了个浅笑出去,还不知收了多少女子的芳心,羞红了几个女子的脸,其他人都知这人身份,见他来到只是颔首示意,然后继续玩的玩、学的学,没人再去注意他们那边动静。

      “师兄,你从哪整来的这小家伙。”陆妍眸中泛光,眉若远山,笑如桃花。她温柔时,说话轻身细语,如和煦的微风划过人的心扉,煞是好听。

      那猫咪通身雪白,唯尾巴是乌黑的,许是没见过这么多人,弓着身子不安的在书案上走来走去,两只灰色圆润的眼珠不住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元易道:“方才和狄也逃课下山吃酒来着,回来路上碰见有卖的就买了一只。”他不知何时在紫竹鞭上挂了羽毛,制成个逗猫的棒子。

      陆鸣送完齐夫子回来,大老远就听见屋中喧哗之声,进了屋子,正想警告众人,两眼一瞟正瞥见了张扬的人,他匆匆走过去,低声怒道:“元怀瑾,你为何在这,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在课堂上?”

      “哎!”元易似有所思般说道:“师妹,想不想吃果子,我从后山上来发现了一片果园无人看管,就顺便摘了几个,这果子红彤彤的定然好吃极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四五个红李子。

      陆鸣喝道:“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说,为什么在外游荡,为什么没在颂居上课?”

      陆妍劝道:“兄长,这么郑重其事做甚,不过逃课而已,师兄他又没犯什么大错。”

      “是啊,师兄,从小到大,我又不是第一次逃课了,你何必大惊小怪呢。来来来,吃果子。”元易冲着另一边喊道:“苏三兄,你吃不吃李子?可甜了。”

      “不过逃课,不过逃课。”陆鸣面色沉沉,眼神微冷看向桌案上的小猫,再对上元易嬉笑的脸。他怒喝一声:“你!不思进取、玩物丧志、贪图享乐。”一把打掉了元易递过来的李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苏为本是在闭眼假寐,听到元易的声音,立刻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红色迎面而来,他抬手,啪地一声,李子稳稳落在手心之中。

      “还有一个嘞,苏三兄,接好啊。”见他接住,元易本是担忧的脸转为喜色,又将手中剩下的那枚果子扔了出去。

      这一次飞过来的果子,那速度落在苏为眼中很是缓慢,可他抬了手却未曾接住,那果子轻轻砸在他心口处,说不上疼,但不知怎的,心头一痒,似有电流微微一过。

      元易眼神微变,抄起小白猫放在怀中,道:“师妹,让开些。”他蹭的一下越过窗子,飞身而来,那速度快如闪电般。他急声道:“苏三兄,你没事吧,可有砸疼你了?”

      见苏为不语,以为自己打伤了他,又接着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呆呆的做什么,你疼不疼痛不痛?刚刚砸过来你既接不住,怎么就不知躲一躲?”

      见元易慌乱的说着关心,苏为清冷稚嫩的脸庞有过一丝窃喜,却又不知喜从何来。

      “你又傻笑什么?快说有没有事?”

      苏为摇头,示意无事。

      元易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用明澄澄双眼瞧向苏为,问:“苏三兄,咱们逃课去玩好不好?我带你去打野鸡,摘果子,钓小鱼。”

      陆鸣眼神阴冷,厉喝:“元怀瑾,你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罢了,现在又去蛊惑苏三公子,我看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将手搭在腰间软鞭上,这举动吓得旁人立刻躲到了一边,谁人不知,元宗主给这三位一人打造了一把鞭子,威力无比,杀伤力惊人,挨上就得伤筋动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顽童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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