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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顽童二 ...

  •   长安“深林人不知”乃是虚泽散人一手创办建立的玄门学府。历经百年兴衰荣辱,创建至今一直秉持着“从德惟善”的优良传统。庆元居士元朔,玄门大宗师溧阳散人等修为高深、品行高尚之人,也都曾在此任职夫子。

      青苔石阶之上便是深林人不知,白墙黑瓦,葱木环绕,一派的庄严肃穆,钟声阵阵入耳,蝉声嗦不断。

      “怎么是你?”二人异口同声。

      “你在这做什么?”不约而合的又问了相同的问题。

      “我来这修学。”这二人如出一口的回答,还真是十分有默契呢。说罢,两人都抿嘴笑了起来。

      苏为恍然记起昨日的确有人说过元怀瑾也会来这修学的,没想到二人竟又是如此尴尬的见了面。

      不过啊,元怀瑾这人身材高瘦挺拔,面容白皙如玉,果真是俊美无双眉目如画,好一个皎皎明月的公子。一身白衣,飘然若仙,清冷却不孤傲,入世却不染尘,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用来形容他最为贴切。

      苏铭问道:“这位公子是......”

      苏为道:“二哥,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水泽君元怀瑾,昨夜我误将他认作妖怪,和他动了手,这才导致今天报道晚来了......”话说到一半,他立刻住了嘴,因为他老哥的脸色已经越发难看,临近爆发的边缘了。

      “原来如此!”苏铭嗔怒。“你一夜未归,我当你去做什么遭了什么不测,原是找人打架去了。枉我在山长面前替你求情,现在看来山长罚你罚的轻了。你好好在在此面壁思过,想想自己错在哪了!”说完把他晾在一旁,不再理会。

      “庐阳苏念之见过水泽君。”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许是这气性还没消。

      元易亦礼道:“应天元怀瑾。”

      苏铭道:“昨夜舍弟多有得罪,还请水泽君见谅。”

      元易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点小事而已,苏二哥莫要放在心上。再说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嘛。”

      “不过水泽君为何也在思过堂?”苏铭问出了他的疑问。

      元易尴尬一笑:“哦!我今日睡过头了,报道也来晚了,被山长处罚来此面壁思过。”

      苏铭长吸一口气,竟不知该如何对答了,他估计以为自家弟弟是个顽劣的,来这修学能收收心,但想不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一浪更比一浪强。他只得摇摇头,无奈笑了一声离开了。

      整个思过堂只剩下这二人后,苏为也不再装模作样了,掏出如意袋将里面的东西通通一股脑倒在桌上。

      苏为将纸包一个个打开,什么桂花酥饼、梅子蜜饯、阳春白糕、瓜子花生应有尽有。“这都是我爱吃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见元易不动,他又道:“水泽君,别傻站着,来来来,坐下吃啊,我这紧赶慢赶上山,饭都没来得及吃,哪曾想还是晚了,早知我就踏踏实实的吃过饭再来了。”

      元易扶额:“也不晚也不晚,你看你这大包小包的,应是够吃了。”

      他又扑哧一笑,道:“我本以为我该是最让山长头疼的那个人,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位和我不打不相识的小哥,可否告知在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为。”苏为本想客套的介绍自己,在前面加上些漂亮的形容词,比如当世无双、卓尔不群、空前绝后之类的,但不知怎么话到了嘴边就自动省略了夸大其词的附加词。

      元易惊道:“你是苏为?庐阳苏无垢,那位和光同尘、卑以自牧的苏三公子?”

      苏为没想到世人对他的评价又多了两个,他眉眼挂了笑容,开口道:“我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苏三公子,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口中那位和光同尘、卑以自牧的苏三公子。”

      元易道:“苏三兄,莫要自谦了,你可是天机榜上的第一人,你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苏为疑惑:“苏三......兄?”他想:“莫不是那个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的苏三?”

      元易道:“对啊,你是苏三公子,那你在苏家就是排行第三嘛,我叫你苏三兄应该也没错吧。”

      苏为点点头:“没错,没错。随你喜欢,叫什么都可以。”

      元易道:“那好,苏三兄,我正式介绍下自己,我叫元易,出陈易新的易。既然我的介绍里没有说字,那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无需像旁人一般唤我元怀瑾或是水泽君。”

      苏为道:“岂敢岂敢,水泽君的名号如此响亮,我怎能直呼你的大名,这也太失礼了。”

      元易憨憨一笑,道:“苏三兄,什么名号不名号的,无非是大家忌惮我元家势力,故意吹捧罢了。”

      闻言,苏为一怔,随即笑道:“没想到竹里馆中的闲言碎语也入了你的耳朵。”

      元易摊手无奈道:“不想知道也难啊,我那个小师妹面上看着冷冷清清的,可每句话每件事都写在脸上了,在她这什么心思什么话都藏不住,若是有事,她不说出来叫人知道那才是奇怪呢。”

      听他说完,苏为心中极为羡慕:“那多好啊,有个可爱又机灵的妹妹,该有多开心。上辈子我就没这福气,只有一个惹人嫌的弟弟,这辈子又摊上了爱说教的哥哥,我的命啊就没顺过。”这就是老双标狗了,妹妹在耳边说不停,不嫌烦。换成哥哥和弟弟,恨不得把耳朵整聋。

      他越想越惆怅,越寻思越觉得自己命苦,低眉看了看一桌的吃食,叹道:“有菜无酒,实在是人生憾事。”他又开始在如意袋中翻来翻去,一边翻一边说:“哎呀,怎么找不到了,明明我记得昨日让小二给我打了一瓶酒啊,难道我记错了?”他几乎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最后一个圆滚滚的黑色瓷瓶才探出了“脑袋”。他喜道:“我就说嘛,我这么年轻,记忆力还是杠杠的,没错乱也没倒退。”

      一旁的元易看着满地狼藉那是皱眉加摇头,他丝毫顾不上这人方才的奇怪词语,而是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元易这人,哪点都好,唯有一点太要命,那就是:“强迫又爱干净”。这都是在他亲爱的好师兄陆鸣熏陶下养成的习惯,比起陆鸣,他还是欠一点火候。

      苏为懒散惯了,根本不在意这一地的狼藉,他想的是在离开思过堂前收拾干净就万事大吉了,现在该吃吃该喝喝。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后,他道:“元易,你别忙活了,我弄乱的,等下我会收拾的。来来来,尝一尝这酒,好喝又不上头,简直是绝了。”

      元易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说道:“此乃竹里馆的太白散,用荔枝、梅子加上高粱酒一同酿制,解封时酒香浓郁、香飘十里,喝一口甜中带酸、回味无穷。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看不出你对酒还有研究。”苏为着实没想到古代人喝个酒都能品出门道,于他来说这不就是现代的果酒嘛,比如鸡尾酒乱调、朗姆酒加蓝莓啥的。

      “说不上有研究。”元易道:“不过这酒是在下酿的罢了。”

      苏为心想:“你这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变着法说了一通赞美之词,合着是为了夸赞自己呀。”但他还是故作惊讶道:“原来店小二说的会酿酒的小东家是你啊。”

      “也算不上会酿酒,纯属是个爱好罢了。”元易道。“你若喜欢喝,我回头用不同的果子酿几瓶送你。”

      有便宜不捡吃亏白搭,他想这送上门的便宜,不要不就成傻缺了,当下点头答应下来。

      元易调侃:“我啊,一瓶酒酿上个三四年,说不定等苏三公子大婚之日,在下还能用这酒送个贺礼。”

      “别别别,别提这事,我若成婚那还早着呢,这没影的事还是别说。”苏为听到成婚、大婚之类的字眼,就头痛极了。“昨夜你不是早早从竹林离开了,今日怎还会晚来?”

      “还不是因为狄也那小子,若不是他飞鸽传书求我今日去接他,我怎么会晚......”话刚说了一半,就见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系着鸦青金丝锦带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元易时,双眼放光,快速的将整个身子钻了进来,又把门小心翼翼关好。

      那人快走几步,到二人身边停下,他道:“怀瑾兄,你受苦了。兄弟我来看你来了。”

      来人手执折扇,一袭青衣,衣领袖口都以如意纹点缀,眸如星,眉如剑,一双桃花眼,嘴角翘起露出小虎牙,那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你这小子,你还好意思过来,你把我晾在镇口,自己偷偷上了山,害我现在被罚。行,你来的也好,看我不打你个人仰马翻屁滚尿流的。”说着就撸起衣袖,有种大战一场的架势。

      狄也自然不是个傻蛋,乖乖等着挨打,他大步一退,躲了过去,随后使了木遁术,藏匿在屋中,叫人瞧不到他。

      “狄也,你莫不是忘了我精通五行遁术吧,别说是你,就算是狄弈之那老头子的木遁术,我都不放在眼里。”

      “我数一二三,你最好自动现身,否则我就给你这把烂木头加点料。”

      “一。”

      “二。”

      “三。”

      “好,既然你不现身,那我就把你这块烂木头烧了。”一道火符打向墙角那株银叶菊,但想象中的火焰并未出现。

      狄也躲在银叶菊中哈哈大笑,乐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怀瑾兄,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你难道不知道么?”

      元易反问:“知道什么?”

      狄也道:“深林人不知布有屏障,一切有伤害性的法术都用不得。这下,你也拿我没法子了吧。”

      元易一脸愁容:“是么?我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狄也洋洋得意:“你又不是百晓通,天底下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怎么样,你认不认输?”

      “既然法术用不了,那我只好......”只见元易一脸坏笑,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了吹。

      “我错了我错了,怀瑾兄,你可别这样。”狄也见他掏了火折子,吓得立刻从银叶菊中跳了出来。不过他也不傻,知道找人替他挡一下。“苏三公子救命。”

      苏为道:“你认识我?”瞄了一眼躲在身后的人,有些不解。

      狄也道:“当然当然,一向听说苏三公子是人中俊杰,今日一见果真气度非常人,看来传言名不虚传。”他哪里认识苏为,不过是来的路上打听了下思过堂,听人说苏三公子和怀瑾兄关在一起罢了。

      苏为客套道:“哪里哪里,我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都是谬赞罢了。”

      元易打断二人的互相吹捧,他道:“行了。狄也你别假客套了,谁不知道你狄三公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死啊,你呀,别磨磨唧唧了,准备受死吧。”

      惊恐一声:“请苏三公子救我狗命。”

      苏为十分冷淡:“哦,好啊。”

      元易故作痛心:“苏三兄,你要保他?”

      苏为学着黑老大的腔调:“呵,这个人,我苏无垢保定了。”

      “那你就是准备舍弃我了,苏三兄,没想到你我二人昨夜竹林情意,竟比不上今日他寥寥数言。”

      “那倒不是。”回身一把拽住狄也,“元易,这人我替你抓住了。”

      狄也仰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用无比委屈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竟是一伙的,害我眼拙,没有瞧出来,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苏为纠结的皱了皱眉头,这究竟是什么狗血八点档的老掉牙剧情,还不等他想明白,元易已经飞身上前,给了狄也一记不轻不重的拳头。随后一阵鬼哭狼号的凄厉惨叫声从思过堂传了出去。

      三人耍累了,就各自找了个蒲团,往上一躺,进入梦乡,那叫一个惬意。

      苏为正悠哉悠哉梦周公时,一声怒吼从头顶传来:“元怀瑾,你究竟是来思过,还是来这玩耍作乐的!”这满屋子一片狼藉,桌上一堆吃食,地下三人睡的昏天黑地,任谁看了这场面,都是要气上心头的。

      三人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瞧清楚来人后,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陆鸣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厉声道:“元大公子,你可是叫我好找啊。”

      元易还没有睡醒,一脸傻笑打招呼:“嘿嘿,师兄,你抓到我了,我输了。呐,断尾还给你。”他从怀中把昨夜那只狼妖的断尾取出。

      陆鸣接过那截断尾,手上微微用劲将妖物销毁。他呵斥道:“我都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许用妖物作饵吸引妖怪,你偏偏不听,还总是将这些物件戴在身上。”

      这个训人的场面,苏为感同身受,每每自家老哥苦口婆心教训他的的时候,他就在想:“少年老成这词绝对是为老哥量身定做的,否则他怎么成天都要像个老婆婆一般说个不停。既然他这么喜欢说教,为何不去做个教书先生,既能每天说教,又可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顽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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