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笑》候晟

6、傅晨川

　　“你打算怎么做？”
　　哪怕碎铁里的晨川红的厉害，她还是迅速收了心神，只是茶壶的水被她喝了个干净。

　　“按你说的呀，搞垮邱左相。”邱莹想得很简单，要知道皇室的秘密就要先了解皇室，包括皇室的方方面面，当然不能从皇室开始打探，先从皇家资质最老的几个家族入手，说不准还能直接知道这个秘密。
　　而搞垮邱左相，这应该是和唐梓潼的约定，那就要先从将邱左相的野心暴露给皇帝瞧见入手，再控制住邱左相跟皇帝和唐梓潼讨个人情。
　　不知道宋入芊能不能也一起卖个人情。

　　邱莹的算盘打得响亮，她前后思索了晨川干的事，看那与韭菜相似的绿叶舒展开，似是吃饱喝足了邱莹才转身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简单，就是将邱左相的野心放到台面上，由我们俩出手灭了，卖给需要的人一份情。”晨川想喝口水，但茶壶里已经被自己喝了个干净，只好作罢。

　　窗边的韭菜叶又微微摆动，碎铁被邱莹握在掌心，不一会就变得温热，“和我想得一样。”

　　“我们需要证据。”房间仅有的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她们相视一笑。
　　晨川愣了一下直起身来去摆动那盆韭菜叶——她找不到其他办法来掩饰她收不住的笑意了。

　　“使诈还是先探听消息？”
　　不能说对晨川没有抵抗力，只能说至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邱莹捏了捏腰间的那块玉佩，心里极不想承认，面上眉毛抽了抽，迅速将到嘴边的笑意压了下去。

　　“先想办法能不能找出把柄来吧。邱老头坏得很，做事小心谨慎还会留一手阴人，而且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麻烦的疯老头。”
　　晨川看着那与韭菜叶无异的鸢尾，她恨不得这鸢尾可以马上开花，恨不得这盆鸢尾可以代替晨川说出一切，恨不得这盆鸢尾从来没有过！她想令这鸢尾现在就盛开，来迎接邱莹。但是不行，她做不到。
　　晨川没有那种让花盛开的心情，邱莹什么都不记得！邱莹什么都不记得！她什么都不记得！

　　在晨川手下的那一片韭菜叶慢慢蜷缩，临近枯黄晨川才回过神来，韭菜叶又恢复了生机，可惜也没有之前那么绿。
　　反正她本来就不应该记得什么。

　　在邱莹听来，晨川咬牙切齿的口气像是与邱左相不共戴天。想来在邱左相的掌控下也不少当棋子，也是个可怜人儿。

　　邱莹想了一下，她想得到这个身份所拥有的，就必须认祖归宗，拿到宋家执印。
　　据晨川所说，宋家执印在宋入芊手里。

　　邱莹便明白了，为什么称晨川为亲生女儿了。宋入芊又想杀邱莹却又想给宋家留后，便收留了晨川。
　　那么她是怎么瞒天过海的？

　　趁着邱莹思考的档口，晨川从院子外提了一壶烧开的水进门来，翻开茶杯便沏起茶来。
　　以往都是邱莹沏茶，晨川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除了夸句茶泡得好，也没见能夸出几句新奇的来。

　　正当晨川想得出神，邱莹突然问道，“宋入芊这些年派了几次的杀手你知道吗？”

　　晨川回过神来，为邱莹续了一盏茶，便缓缓道来，“自你五岁离开本家，第一年每隔五天派去一次，刚开始唐梓潼还护你护得紧，从第四年后她每十天一次，并不断派出有练体的丫鬟或小厮到村子里和亲，或者是派有一定武力值的教书先生去往村子开私塾，其间还有杀猪的，卖菜的，酿酒的，可以说几乎是各行各业都被派了一遍吧。”

　　每十天一次就是一年37次，一共十一年，再加上前四年五天一次，一年73次一共四年，不是，这对原主到底怨念多大啊？
　　这都没死原主这是欧皇在世？技能点都点了百分百完全躲避了吧。
　　宋家还有钱吗，这么些年居然都没被挖空？

　　“那，你知道得还挺清楚？”邱莹才觉难道晨川是从原主五岁的时候就在关注原主了吗，还是说是宋秦娘透的底？

　　晨川听完还颇有些自豪，“那是，我打小儿啊就是个聪明人！”

　　“…”

　　“那宋家的店铺到底有什么，会让薛律政这么想要，我倒是好奇。”

　　邱莹需要和薛律政做交易，她可以相信晨川，只相信共同的利益。
　　但若是邱莹不到那个人呢。

　　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一条任何时候，都能抽身置身事外的后路。

　　“宋家，自从国家安定之后就开始挖矿，做盐米生意，虽不是这个国家顶端的店铺，但是是唯一一家拥有全国流通最快的通道，还可以将东西卖出国家的商家。也出于宋家高手众多的原因吧，据说以往的宋家军队全安排去全国送货了，护商品安全来往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宋家店铺赚的钱，三成是入了皇帝的口袋。”

　　“难怪皇帝没对宋家有多为难。”

　　最有可能威胁到皇帝的军队去当了跑腿，最有可能威胁到国家财富的商队有皇帝一杯羹，宋家当真就是皇帝的一条好狗。

　　“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再不走疯老头要起疑了。”晨川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太阳快上了那正空了，“邱左相在你院子附近安插了监听和眼线，我走之后你小心点。”

　　邱莹瞳孔放大，不由得一阵寒心，手中的茶顿时就有了万般的难喝，“那我们刚刚说的岂不是都被听了！”
　　邱莹心里骂骂咧咧，难道我看错了人，你邱家大小姐还真是来套话的！
　　“不是的，不是的！”晨川慌张地摆摆手，见邱莹皱起眉，让晨川回想起好几千万年前那天邱莹刚到邱家，也是这么看她的。
　　晨川再明白不过失去邱莹的感觉，她已经受够了无尽的时间里等待的感觉了。
　　“我和唐梓潼一样也是司雨！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的！”

　　见邱莹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晨川连忙给邱莹露了一手，施了点小法术给茶杯设了个屏障，这时晨川才松了口气。

　　那茶杯外随着便多了一层透明的膜将茶杯裹住，晨川拿起那茶杯往墙上摔，茶杯又弹了回来稳稳落在晨川手里。

　　“这层，是我进门后就对这个院子设下的小结界，外边的人是听不见我们说话的。我的结界算得上是这京都的姣姣者了，除非是鎏金等级，不然是听不见，看不见，破坏不了的。”

　　“这样不是也会招疑吗，邱左相一听报告说是听不见的内容，不会猜测吗？”
　　“不会的，从你起床到现在，一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呆着，怎么可能会有声音，我是屏了气息，开了结界才来。”

　　“抱歉。”

　　“傅。我姓傅，傅晨川。”晨川装着没在意，说出了自己的姓揭了过去，一片阳光洒在邱莹的房间里，正午的阳光温热而刺眼，这个房间里仿佛就没有了阴暗潮湿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邱莹别开眼，只道这片阳光好生刺眼，但仍夸道，“是个好名字。”

　　不论朝夕，授予邱莹人间江河天下事，呼作傅晨川。——晨川骄傲地想着，这也是邱莹之前给的姓。

　　直到傅晨川将走前，才猛得想起，“噢对了！！”

　　“晚些时候宫里头会送来礼服邀我们去赴宴，届时记得注意检查礼服是否有问题，到时候除了我谁也不许信，知道了吗？”

　　…你倒是扯了半天才说正事。“鸿门宴？”
　　邱莹无端想着，该不会是什么上台演奏丢人现眼的戏码吧。

　　“极有可能吧。就冲皇帝那一家兄友弟恭的样子，不知还得做戏几回才会撕破脸蛋儿放肆呢！”傅晨川极其讥讽地一笑，邱莹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夸她阴阳怪气的功力不错还是该夸她大胆发言。
　　随后晨川就走了。

　　虽然傅晨川是说晚些时候，但邱莹从早晨等到中午，再等到临近傍晚，一个人呆着的时间总觉得特别特别地漫长。
　　宛如过了一个世纪，才看见一行人慢悠悠地从远处走来，太后的懿赐，的确是一套衣物。

　　邱莹想着，这行人倒是敬业，送货都送上门。

　　再看衣物规规矩矩的款式，除了那蓝底搭红外套有点费眼睛的颜色，还算可以。

　　邱莹用左手背将衣物的内衬蹭了个遍，又捏着衣物的外套往耳后蹭了蹭，想着能不能测出点什么来。
　　邱莹放下那衣物，清洗了手心，就开始收拾自己打发时间，顺便等着看那衣物会不会被上了痒痒粉之类的。
　　时间管理大师——邱小莹。

　　蹭过内衬的左手背稍微有点痒，邱莹思索片刻还是将衣服的内衬整齐包好塞进床底，洗了个手便对着现有的衣服开始挑挑拣拣。

　　邱莹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那皇家条条框框的规矩，说不准那刺眼的蓝底内衬和红外套才是标准的穿法呢？
　　要是傅晨川在就好了。毕竟是合作伙伴，同是一丘之貉，我出糗，她也会出糗！

　　——得想个法子把傅晨川喊过来。

　　但邱莹在傅晨川走前让她别往这院里放丫鬟，而现在外边有邱左相的眼线，哪怕是傅晨川放了暗卫，不论什么动作都能被一一报告上去。

　　邱莹根本不知道怎么找晨川，她连去晨川院子的路都不认得。

　　邱莹只祈祷着傅晨川最好是会心灵感应，马上出现在这里。
　　但祈祷没用，就像那逐渐落下的太阳一般，不论做多少事，它总会准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