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不凋木

26、拿人

　　“师傅，那些狗官欺人太甚，我娘不堪凌/辱，自尽身亡，此仇不报，枉生为人。”江沅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固执的开口解释。
　　冯商陆将手收回袖筒道：“你若是断送了性命，谈何报仇？”
　　“给我十日，到时我定会毫发无损的离开马场，依您之言去往京城。”江沅紧盯着他的侧脸道。
　　半晌后，老头儿还是做了让步，与其让他心上一直挂念着这件事，不如索性冒次险，替他了结这桩心事，他道：“好，十日之限，到时无论你的事结束与否，都必须离开。”
　　“好。”江沅轻轻笑着应下来。

　　“那谢家小儿信得过？”冯商陆挑起眼，目光越过江沅的肩膀，落在谢云旗身上。
　　江沅也回过头去瞧着，接着笑着点头道：“信得过，他救过我的性命。”
　　“凡事多留个心眼总没错。”他提醒道。
　　江沅颔首：“我知道。”

　　“大家歇好了就出发吧。”谢云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争取在天黑之前到镇上。”
　　众人都疾行向前，可赶到镇上的时候天色仍旧已经暗了下来，明月高悬，风一吹来，众人纷纷打着冷战，将身上的衣裳裹紧，街上烛火稀疏，这些书生里除了碧溪镇人，还有其他镇子上的，可夜已深，众人无处可去，姚京墨便道：“我家便在前面，各位若是不嫌弃，可先过去将就一晚。”

　　“咚咚咚！”姚京墨连喊了好几声，姚夫人才姗姗而来，打开门看到黑压压一群人，当下脸色便惊得白了白。
　　她站在门里道：“官人，你们这是……”
　　“夫人，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姚京墨说道。
　　姚夫人这才让开，让他们都进了屋，原本空落的屋子霎时便挤得满起来，江沅上前一步，客客气气作揖道：“姚夫人，打搅了。”
　　“江公子客气。”姚夫人也作了一礼。

　　“娘，是爹爹回来了吗？”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接着姚文君小跑着出来，看着满屋子的人立刻噤声，躲到了姚夫人身后，不肯再说话。
　　姚京墨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姚文君的脑袋道：“君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啊？”
　　“我在读诗啊。”姚文君怯生生的看着江沅道：“是江哥哥教我的。”
　　姚京墨有些惊讶的看向江沅，而后才接着问道：“是江沅哥哥教的吗？”
　　姚文君重重点了点头。
　　“那君儿能读给爹爹听吗？”他宠溺的笑着问。
　　她点点头道：“一思尚存，此志不懈。”
　　“是好诗啊。”姚京墨笑着说道。

　　姚文君从姚京墨身前跑开，走到江沅身边，轻轻拉拽着他的衣摆问道：“江哥哥，你这次回来能陪我玩蹴鞠吗？”
　　“当然可以了。”江沅侧眸看着谢云旗，道：“这位谢哥哥更会踢，到时让他也来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看向谢云旗，轻轻点点头。

　　“屋子简陋，只能委屈各位了。”姚京墨客气的作揖。
　　众书生纷纷回礼道：“姚兄客气。”

　　众人都简单收拾过便去了书房，只剩江沅和姚京墨还在。
　　“姚先生，那份名单可否给我？”江沅端起尚在冒热气的茶，握在掌心暖手，面上带着些笑，话音里却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看上去这份名单他是铁定要拿到手的。
　　姚京墨不卑不亢道：“江小公子，你可否知道你兄长这些年筹谋之事？”
　　“猜到五六分。”江沅抬眸瞧向他道：“我大哥想输送寒门之人入朝，打破朝政被势族垄断的局面。”
　　“八九不离十了。”姚京墨笑着说道：“那不知江小公子会如何对待这名单上的人？”
　　江沅挑了挑眉道：“你怕我出卖他们？”
　　“十几年的根基，不知死了多少人才建立起的根，总不能被连根拔起，江小公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自己的立场要坚守，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抿了口茶道：“我和梁氏是死敌。”
　　“好，我信。”姚京墨铺开纸，提起笔，边写边道：“我等都是江柏兄一手提拔而起，你是他的血亲，若到时真要我们的性命，你随时拿去便是。”

　　这份名单写到晨光熹微，江沅知道自己兄长盘算谋划十几年的事情，人数定不会少，但这么多他着实没想到。
　　“这是全部名字。”姚京墨放下笔，看着脸色有些疲乏的江沅道：“这些人中京官的数目不多，只有八人，其余人都在地方上任职，还有不少人科考受挫，但有真材实料，亦可重用。”
　　江沅接过锦布，扫过上面一行行字，有不少名字他都听说过，不过听人说都是些祸害百姓的贪官，想不到居然也是他大哥提拔起来的。
　　瞧到他微皱的眉头，姚京墨笑着解释道：“江小公子，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梁氏只手遮天，若当个清官，怕是现在骨头都被虫子啃透了，哪还能活到现在？有些事情，实属不得已而为之。”
　　“嗯。”江沅轻轻应了一声。

　　那些书生住的地方都在碧溪镇附近，早早便告辞离去，江沅和谢云旗以及冯商陆有些事情尚未谈清楚，便先留了下来，待了三日才动身离去。

　　刚到谢府门口，连门都没碰到，一道铁链猛地袭来，把江沅的脖子死死勒紧，两只手也被人重重钳制住，谢云旗见状抓住他脖颈上的铁链，抬脚将几人踹了出去。
　　“敢到我谢家拿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谢云旗眼睛充斥着怒气，脖子上的青筋重重鼓起，意欲将江沅脖子上的铁链解下来，却发现那些人朝后加了一道锁。
　　他大步迈下台阶，一把揪起近前人的领子，怒喝道：“钥匙在哪里？”
　　“我……我没有钥匙。”那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巴却硬得很。
　　谢云旗一拳头揍下去，那人的嘴角立刻出了血，他又举起拳头，忍着火道：“有锁没钥匙是吧？你睁眼说瞎话是不是？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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