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雪峰》胧烟谷

92、徒弟

　　凌波剑换主人了！
　　消息永远传的最快。在少年搭救韩家还不到两日的时候，几乎整个四海，人尽皆知。
　　御霄卫焱撤了人马，派弟子前往玄灵确认。
　　崆峒李东晏，收拾行囊，骑了快马，直奔雪峰。
　　雪院内，长明在听到叠邕禀报的那刻，丢笔起身。
　　“能令动凌波，小芷也算后继有人。这么大的消息，她还没回雪峰同苏师叔说一声。”长明挥手唤人，神色激动。“快，将祠堂打扫干净。哦，对，还有嫣红苑，这得我们亲自去。叠邕，快叫上青风。今夏，小芷的席褥还未晒过，我们要抓紧……”
　　这几日玄灵弟子们翘首以盼，山门上下几乎比往日多排了三倍的人手。
　　这般期盼的过了两日，等来的是韩若依和韩夫人。
　　长明着人将他们安置在离嫣红苑最远的院落。
　　“此次贸然打扰，实在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与掌门单独相商。”
　　韩夫人温婉大方，礼仪周到，一颦一笑无不彰显气质。
　　长明略略颔首，露出招牌微笑。“夫人舟车劳顿，不用稍作休息？”
　　茶都凉了，两人还在客套。一旁的韩若依实在受不了磨叽。
　　“长明掌门，今日我与母亲前来，只是要你们玄灵一个说法。”
　　她撒开母亲暗扯的衣袖，上前一步，迎上长明探究的目光。
　　房中弟子四散而出，门窗紧掩。叠邕来迟一步，便站在门口等师兄出来。
　　如今，辛芷已经退出会武十五载。可说到每年的魁首，大家还是会谈起她。
　　“若是辛长师参会，第一怎会是如此水平！”
　　她好像占领了一个高度，每每论及灵力修为，武器招式必被提及。
　　韩若依很讨厌她。从她记事起，府邸之内对辛芷就是谈及色变。嫣然姑姑，寒冰寒夜叔叔，甚至岱宗齐家都很忌惮。
　　而这个让人厌恶的女人，竟然还威胁到了阿娘的地位。
　　“你们的辛长师，究竟还要同我父亲揪扯几时？”
　　什么？
　　揪扯？
　　长明有些迷茫。
　　辛芷与韩允还有联系？
　　“谢小姐，你年纪尚幼，但也需知，出口的言语是要有依据。”
　　平平一小辈，怎可随意枉断辛芷是非。
　　长明甩了衣袖，面露不悦。
　　温氏连忙上前半步，回护女儿。
　　“说来不怕掌门知道，家中君主重病多日，而四海之中对韩家图谋者不在少数。吾只是一介柔弱妇人，微薄不能尽。但辛长师不同……”
　　温氏屈膝行万福，眸中已然盈眶。“若长师在玄灵，还劳烦掌门转告，妾亲自，请长师兑现东渎之诺。”
　　韩若依有些懵，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娘……”
　　温氏顺着女儿来搀扶的动作，紧紧抓住她手。两人都低着头，韩若依恰好看到阿娘使了个眼色。
　　人在屋檐下……“事发危急，依儿也是担父亲。不知可能见辛长师？”
　　牧野的情况，长明多少了解一些，竟不知已严重到搬外援的情况。
　　看来韩允即便卧床，手下的保密工作还是不错。
　　“韩夫人莫要伤忧。韩家主福祉绵长，自能逢凶化吉。”长明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手，虚扶起温氏。
　　“小芷云游在外，尚还未归。夫人可先歇息，待我理了派内琐事，给您消息。”
　　身为一派掌门，长明自然不会只听温氏一面之词。牧野的情况，辛芷与韩允的关系，他都要确认之后才会答复。
　　可这一切在韩若依眼中，就是拖延、推卸。
　　“长明掌门，玄灵身为修身第一门派，教习众门弟子，当不会监守自盗吧？”韩若依昂着头，青涩的面容上满是不屈倔强。
　　“辛长师身为长师，担的可是育人之责。乱人姻缘，破人家族和睦。如此师长，玄灵会怎么惩治？”
　　小姑娘戾气很重，端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模样。长明瞥了眼不动声色的温氏，只觉那温婉尽是外衣。
　　女肖母。
　　“韩小姐一口咬定，只差定案。那请问夫人、小姐可曾在牧野见过辛芷？”
　　长明冷冷扫了两人面色，接着道：“据我所知，小芷与韩家主从未会面。乃至牧野新郑，她也未曾踏入。自夫人与家主成婚以来，琴瑟和鸣。除了四海会武，韩家主也未去过其他地方吧？”
　　温氏面色时白时青，锦绣里藏着的玉手使劲绞着帕巾。
　　韩允是她的夫君，对她温柔细致又贴心。她曾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嫁了位令四海女子都羡慕的郎君。
　　可是，他与辛芷轰轰烈，相别东渎的故事，就像一把悬剑吊在颅顶，时不时晃悠一下，让她战战兢兢，不寒而栗。
　　“谁都知道辛芷灵力高强。她若是联系爹爹，会让你们知晓？”韩若依心疼娘亲，也怨恨玄灵不去查证一昧袒护。
　　“你们就是一丘之貉，见不得我爹爹阿娘甜蜜恩爱。玄灵所谓的君子道义，都不知喂到哪个狗肚子里去了！”
　　这话说的颇重，声调还不小。候在门口的叠邕都听不下去。
　　他推门而入，手扶长剑，一身的肃杀之气直冲韩若依。
　　“韩家小姐注意言辞举止，这是我玄灵雪峰。掌门繁忙，可我倒不介意，替你父母好好管教。”
　　那低沉似从后槽牙蹦出的警告，果然有效。韩若依强装着镇定，身子还是忍不住稍挪后两步。
　　“这位是叠邕掌戒吧？”韩夫人温柔的笑着，微微屈膝，礼数周全。
　　叠邕睨了一眼，胸腔里“嗯”了一声，似是很不愿搭话。
　　他侧了身，微微颔首。“祁安到了，在雪院等着呢。”
　　Qi’an？
　　长明有些疑惑，这个名字挺熟悉的……
　　等等！
　　“凌波……祁安？”他惊疑问出声。
　　木头脸叠邕难得的展了笑颜，点点头。
　　“二位还请休息，有什么需要吩咐门外弟子即可。”
　　长明有些激悦，但还是同韩夫人揖手暂别。
　　韩家母女也听到了，特别是韩若依，在母亲与长明回礼之际，开口。
　　“我与母亲来的路上曾遇歹人，幸得一执凌波剑少侠出手相救。我们还未言谢，掌门可否引荐？”
　　十五年前，辛芷离开玄灵伊始，长明是很放心不下的。他知道辛芷有自己的势力，便暗中着涵昇、卫焱调查。
　　辛芷并未刻意隐藏自己行踪，因而也暴露了牛大壮。
　　她很淡然，写了封书信给大师兄。表示自己没有离开玄灵的意思，只是闲散惯了，不想被约束。
　　二人约定，每隔一段时日，便由牛大壮传递信件。辛芷会告知自己近况，但长明不能再予加干涉。
　　十一年前，牛大壮带着书信同长明说她收了弟子，名唤祁安。长明很开心，特意命人铸好了玉牌，等她来取。
　　今日他好不容易等来，却偏偏有人还要横插一杠。
　　“韩小姐的心意，我自会转告。”
　　韩若依似是没听见般，继续说着：“只是一句道谢，用不了多长时间。”
　　“韩家小姐留步！”
　　叠邕以身为挡隔开，长明正好脱身，迈出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