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雪峰》胧烟谷

4、玄灵雪峰一日览

　　玄灵有早练的习惯，卯时鸡鸣雪峰弟子便开始练功。
　　允诺来的第一个早晨，便是被墙外的吆喝声吵醒。
　　虽辛芷说过他们是平等身份，但终究寄人篱下，允诺想着还是做些事情比较好。比如:准备早饭。
　　嫣红苑处于雪峰半山腰，再往上就是长明的柳园。涟漪湖的湖水便是源自柳园的山石之间。
　　身处嫣红，很容易生出归隐之意。允诺很诧异，这与世人常论的嚣张跋扈很难划等号。
　　在院中寻了一圈，好不容易在腊梅树后找到了柴房。只是，里面尘土飞扬、蛛网密布。
　　允诺恍然，偌大的玄灵当有备食的地方。唉，他还是寻别的法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允诺左右寻了一遍，未见到人影，还正疑惑……
　　“这里。”
　　随着声源望去，辛芷躺在屋顶房梁上，似乎在……晒太阳？
　　允诺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下意识又要跪拜，忽想起辛芷不喜，只作尴尬的抚了抚衣角。“那个……我是想做些吃食。”
　　辛芷闻言，一脸愧疚。“抱歉，我将你忘了。我们玄灵饭菜都是按人头发放，昨日我忘记同庖丁讲。”
　　允诺摆摆手。“我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大师兄那里应当是有的，他有小厨房嘛。”忽视允诺的推辞，辛芷一跃而下，来到他身边。“我去帮你拿些，在湖边等我。”
　　未等允诺应允，辛芷已经爬上山石，翻身闪入柳园。
　　允诺愣了愣，会心一笑。怎么说呢，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倒是和传闻中的辛芷无异。
　　辛芷将两个鸡蛋和一碗羹汤放在湖边石桌时，允诺还在打扫院落。
　　“趁热吃吧，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以后吃食不会漏下你的。不过玄灵向来饮食规律清淡，辰、未两餐，过时不候。如果你想要自己做些，柴房尽管用。”
　　辛芷觉得自己耐心越来越好，此刻简直像养了个娃娃般周到细致。“哦，我今日有事。你自行转转，好熟悉雪峰。”
　　她讲完，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潇洒离去。
　　允诺盯着简陋又营养的吃食，只喝了些羹汤。其实他没有早起与早餐的习惯，可他又没什么资格提。
　　收拾了碗碟，允诺自觉承担起全院的整理任务。他先细致得清扫了院中残枝花瓣，又回到房中仔细擦拭摆件、座椅。
　　“有人吗？院中可有人在？”
　　院外传来呼唤声，允诺险些以为听错。
　　“嫣红苑可有人啊？那位——允诺小哥哥！可在？”
　　允诺这次听清了，是在唤自己的名字。他出了房门，一眼就看见趴在墙头呼喊的青衣少年。
　　少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露出阳光微笑。“你在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少年一跃而下，走到门边停下，不踏入院落。
　　允诺款步相迎，走动间，发髻的飘带随风拂动，宛若仙子漂移。“这位公子有事？”
　　少年看的痴了，听到问话才反应过来，脸颊已是微红。
　　“那个……”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师兄让我来带你四处转转。哦，我叫青风，他们都叫我十二。”
　　哦，原来是玄灵最小的弟子，擅长戟的天才少年。
　　“那就有劳青云公子了。”允诺恭敬得行了揖手礼。
　　“不用不用。”十二很是不好意思，“哥哥还是随着师姐叫我青云吧。公子……我好不适应的。”
　　允诺对这位活力阳光少年很有好感，便微笑同他颔了颔首。
　　这个笑容可不简单，又把小十二迷晕了一次。“那个……我……我们……”
　　“我们开始吧。”自叙林院出身的允诺自然知道该如何展露自己的魅力，又特别是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嫣红苑是比师父的雪院还要禁忌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师父、大师兄，我们都不能进的。这里面姹紫嫣红、四季花开，我们不知道多羡慕你呢！”
　　允诺一路望着活泼言语的青风，眼睛带笑。诱得青风恨不得将全部他知道的玄灵故事都讲一遍。
　　“师父常年闭关，难得见上一面。峰顶的雪院只有大师兄和师姐能随意进出。大师兄呢，协管雪峰，奉命禀报事宜；师姐嘛，肯定又是惹了事，还偏偏师父最偏心。”
　　少年嘟着嘴，显得越发可爱。
　　“不过，也不怪师父偏心。能一日不停修习灵力且回回会武第一的，整个四海也只有我师姐做的到！”
　　看他一脸自豪，宛若自己是四海榜首的样子，允诺不禁又是一笑。
　　“其实雪峰虽大，也只有这三处院落特殊。像我们都是一栋草屋挤在一处。唉，我何时能达到师姐的境界，就可以单独住了。哦，对了，师姐的凌波剑，你可见了？”
　　允诺看他神色奕奕的模样，淡笑着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师姐灵力超强。平日里光赤手空拳、施展灵力就能让对手近不得身。而她那能长能短的凌波剑更是神奇。以灵力入剑时，可撼山动地！”
　　允诺微微一笑，关于凌波剑的传闻，四海中人尽皆知，叙林院里不乏百家名士，说起来没人不肖想这把名剑的。
　　“凌波剑，牧野韩门所铸。此剑由三片玄铁相连，内含机关，可长可短。执剑挥舞时如水面凌波，对峙杀敌时可削铁如泥。”
　　哇！青风惊叹到口不能闭。这些说词，他一个修灵之人尚不能概括如此准确。“允诺也修习灵力么？”
　　允诺低头浅笑。“御霄弟子卫焱，曾是我座上宾客。”
　　青风恍然大悟，忽忆起他之前所在——叙林院，不觉面红耳赤，左右不是。
　　“名剑多认主。凌波剑再好，奈何当时的韩家无人能驭，也是蒙尘。还好几载后觅得有缘人。”
　　“哦，这个我知道。是师父的师妹，我的师叔，苏卿卿。”
　　允诺含笑点点头，得了鼓励的青风喜得越发畅言。
　　“当年在牧野，师父与师叔代表玄灵出战，作为百家前锋，杀得韩家那是片甲不留。也是因为这个，师父常教导我们:要谦逊怀仁，感念师叔等一众英豪的大义。要戒骄戒躁，多思己过。看那韩家，之所以恶名昭彰，就是好大喜功、祸行四海。”
　　允诺这次没了笑颜，只是点点头，一本正经附和:“玄灵一门修心为重，不愧是四海仁义礼智信的表率。”
　　得了允诺夸赞，青风很开心。他拉着新偶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得将雪峰一一逛遍。从山脚到峰顶，再从峰顶回到嫣红，到太阳都落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