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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病症 ...

  •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皆是发出几声嗤笑。
      见苏家大公子面色有些窘迫,便又噤声,安静如鸡。

      姜锡娇却不觉得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妥的,极亮的目光诚恳地看着苏城:“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可不可以先去问一下我的夫君?”

      她已经很害怕了,揪紧了手帕,却强撑着与苏城商量。

      没想到她已嫁为人妇了,苏城顿时扫了兴,撇撇嘴:“可以,但你若是敢跑,明儿你夫君的腿就别想要了!”
      姜锡娇调整了一下呼吸,乖乖地应下:“我不会跑的。”

      待她走后,苏城恨恨地甩了下袖子,也不知在和什么怄气。
      好容易想强抢个民女,结果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他脸上蒙上层寒意:“今日泄不了的火气,非要在她那狗屁夫君身上讨回来才好!”

      小厮连忙点头:“是、是!”

      -

      糖水铺里,依旧岁月静好。

      多是孩童在吃五颜六色的点心,空气里弥漫着奶香气,伙计掌柜的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
      李迟殷一袭白衣,懒洋洋地舀着一勺冰糖桃胶,在人群中很是招摇。

      “迟殷哥……”姜锡娇见了他,安心了一些,鼻子蓦地发酸,“我遇见了一些麻、麻烦……不知道怎么办……”
      她强忍着哭意,眼圈因发涩而泛着红,凝成了晶莹的泪膜。

      李迟殷抬眉,递上帕子,倦懒的神色渐渐敛去了:“不要着急,慢慢说给我听。”

      他起身,侧耳听着姜锡娇带着点哭腔的声音,眼尾微微敛起。
      结过账以后,姜锡娇也将事情说完了。

      “不哭噢,遇见麻烦,只要去解决掉就不用怕了,对不对?”
      姜锡娇注视着他,点点头。
      李迟殷低眼看她,又变得懒散了起来:“那你需要我帮你解决,还是你自己解决?”
      “要迟殷哥帮我的。”

      “那你先坐着吃一些点心等我?”李迟殷将尾音拖得舒缓。
      姜锡娇再也不敢一个人待着了,连忙摇头。

      李迟殷眼里带了点笑,又买了串糖葫芦,轻轻递给她。

      他走路时,步子带着点漫不经心,与众人设想的点头哈腰讨饶状很是不同。

      小厮颇有些惊愕:“少爷,她、她夫君竟是李迟殷……”

      “我还怕他不成?”苏城从鼻子里哼了口气,倨傲地看着来人。

      姜锡娇鼻子与眼圈的那抹红色还未消,手上却喜滋滋地拿着串糖葫芦,乖乖地跟在李迟殷后头。

      高挑清瘦的少年立在他面前,语调比他更要吊儿郎当:“听闻小娘子撞碎了苏公子的玉,我看看?”

      苏城受到了身高压制,咬牙示意小厮将碎玉呈上去。
      那块玉裂成了三瓣,倒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一万五千两,黄金?”李迟殷似笑非笑地拣了一块,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这倒是与南国本土的玉差不多,要不要找玉匠师傅验一下?”

      东国出过几块价值连城的宝玉,这苏家也是城中富商,因此并无人怀疑。若李迟殷所言是真,自是狠狠打了他的脸——南国的玉再贵,也绝不如舶来品的价值。

      偏苏城亏心,顶着李迟殷那双极有威慑力的晶晶冷眸,登时松了口:“不必麻烦。想来是我记错了,爷今日带了块普通佩玉出来。”
      小厮也发窘,只强撑着造势:“苏爷开恩了,这玉是前几日刚从多宝斋七百两整买下的,若你们能赔上,或是磕上五十个响头……今日之事便了结了!”

      “方才撞了苏公子哪边?”李迟殷回眸,依旧是好说话的样子。
      姜锡娇小小声地答:“我刚才是靠着右墙走的,撞到他的左边了。”

      “这样噢。”他的眼尾淡淡地扫了苏城灰败的脸色一眼,依旧在笑,“那苏公子怎么是右侧系扣上有个绳结?”

      姜锡娇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也回过味来了。
      大带之下还有革带,玉佩并不容易掉,而此时苏城右侧的系扣上挂着与玉带相同的短绳,想来是被他强行扯下来嫁祸给姜锡娇的。

      围观者原本是想看李迟殷笑话,义愤填膺地说他夫妻二人是闯祸精,如今一瞧倒是“真心”错付,被苏公子骗了去,当即暗搓搓抱怨起来。
      “没想到这苏公子还公然说谎……”
      “嗨呀,他平日里就不学无术,今日还来强抢民女了不成?”

      苏城最气旁人说他纨绔,此时密密麻麻的声音跟针一样刺进耳朵,偏偏抬头低头,围观者都是一副无辜面容,却又像是每个人都斜着眼从缝里露出点讥嘲的光了,扇他耳光。

      李迟殷收回折扇,将碰过那块玉的手指细细地擦干净了。
      干净有力的手掌虚虚地托在姜锡娇脊背上,推着她往前走,带着坚定的底气。

      桃花般的眸子依旧含着凉津津的笑意,沉重的折扇在苏城肩上轻压两下。
      “代我同你叔父问好。”

      苏城像是被羞辱过,却不只是窘迫了,想起严厉的叔父,竟有恐惧升上心头……

      姜锡娇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惊奇地看着李迟殷。
      让她那样紧张的事情,原来轻飘飘两句话就可以解决吗?

      她想不清楚,却已经被李迟殷领着走了好远,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把糖葫芦递上去:“迟殷哥,你先吃喏,奖励迟殷哥可以吃两个。”

      一串糖葫芦有五个,李迟殷低眼,轻笑一声:“什么?”

      闻言,姜锡娇真是好生纠结,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那奖励迟殷哥三个,不可以再多了哦。”

      一串木签上孤零零地只有两颗糖葫芦。
      李迟殷吃东西时很是专注,好看的牙齿咬碎糖衣,将红彤彤的糖葫芦吃进去。
      姜锡娇都能想象到那酸甜可口的味道,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却是舍不得吃。

      走了一会儿,姜锡娇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迟殷哥,我今天没有好好听你的话,结果姜家管事真的凶我了,是不是很丢脸?”
      第一次离开家,倒有几分寄人篱下的意思,她不知道李迟殷会不会厌弃她。

      “保持自己的思考很好啊。”李迟殷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我说的不一定对,你只管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温润的杏眸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姜锡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锡娇又垂下了脑袋,长长的睫羽在奶膘未消的脸颊上洒下阴影。
      “可是我好想回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没有关系,可以慢慢想。”李迟殷唇角轻挑,眉眼染了点温煦的笑意。
      “在那之前,我照顾你就好了。”

      他的肤色是冷白的,在阳光下像是要变得透明,殷红的唇瓣却一点点褪了血色。
      李迟殷蓦地掩唇轻咳了起来,脖颈上因用力而现出经络,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潋滟的桃花眼里多了点水色,李迟殷语调仍是懒散:“我生病了,活不长久,不会对你做荒唐的事情,安心。”
      “若有意中人的话,阿爹阿娘会帮你相看,回姜家的事可以从长计议,你看呢?”

      这消息突如其来,姜锡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了。
      李迟殷还很年轻,不过刚到二十岁的年纪,身上沾满了少年意气。可是他却用一种轻飘飘的口吻说,他活不长久了。

      她很怕死的,可是李迟殷好像不怕。
      许久,姜锡娇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想很长久地看着迟殷哥。”

      -

      一到了李家,姜锡娇连忙小跑着进去,抱紧了岑舒。
      “阿娘!我门回来了。”
      “迟殷哥买了糖葫芦,可是糖衣快要化掉了……”

      岑舒与李严山并不喜欢吃甜食,但见她特意留了两个,便也吃得很是熨帖。

      李迟殷倚着门,见姜锡娇忙上忙下分糖葫芦的样子,倒有些心虚地捏了捏指节。
      拢共就五个糖葫芦,原来分给他两个,是因为打算与爹娘分享,可是他把她的那份一起吃掉了。

      倒是还对他有所偏心了。

      好呆啊。

      她眼圈的红色还未褪去,像是在白腻的肌肤上抹了片胭脂,看着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了。

      “娇娇,今天怎么哭过啦?”岑舒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眼睛。

      李迟殷只静默地看着,想到她今日来糖水铺找他时那无措的样子,已经可以料想她如何与岑舒撒娇啼哭。
      姜锡娇原本是要哭的,忍了忍就把酸涩的情绪忍下去了,冲岑舒露出两个甜丝丝的小酒窝:“是因为今天不小心摔倒了,好丢脸。”
      她撒谎时,低垂着头,耳尖变得通红通红的。

      岑舒又“哦唷”了两声,牵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二郎有没有扶呀?”

      姜锡娇下意识转身看了李迟殷一眼,他依旧清清冷冷地倚在门边,周身笼着点温柔,不小心又四目相对了。
      “……有的,迟殷哥有扶我的。”

      李迟殷便眼见着她耳朵又红了几寸,许是因为圆谎又说了谎话,十分不好意思。

      云团一团又一团地攒起来,二人往里走,声音也变得模糊了,院子里只剩深蓝色的天空静谧地褪去了颜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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