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川》二九壹拾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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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龚家大娘和张家大哥呢？”我急忙询问，去白帝城，要穿过战场，若他们出什么事，我万死莫赎。
　　白悠鹤道：“她与张家大哥为救你，不眠不休赶了几个昼夜的路。又苦苦寻我，我们返回时，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便让他们休息两日，再来追赶我们。而我与吕颜先回来救你。”
　　说起吕颜，我昨日倒忘了，他现在是兵籍，没有命令，是不能离开军队的，他该不是私自逃回来的吧？
　　看出我的疑惑，白悠鹤皱着眉道：“我在姜国的身份，龚家大娘是不可能寻到我的。她不得已，找了襄阳王。”
　　王爷！我心中一暖，他最终是信守了承诺，放了我们一马。我感激的道：“这么说，吕颜也是他放回来的？”
　　白悠鹤有些不快，可还是回答了一个“嗯”字。
　　吕颜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插嘴道：“王爷还让我带着军令，给守城的副将，若王妃要硬来，那副将必须硬抢，假如你死了，他也得儿死。吕子箩，要不，你从白悠鹤怀里出来，再想想？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将来，指不定我还能混个皇亲国戚。吕博申那老匹夫，怕是跪着求我们入宗籍，小爷我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你也算给吕家长脸了。”
　　听他说这话，我用力的往白悠鹤怀里拱了拱，以此表明决心。白悠鹤瞪了吕颜一眼，抬起我的下巴，嘴落在我唇上，宣示主权，我也不拒绝，气死吕颜！
　　吕颜看了一会儿，问我们：“二位，要给你们铺床吗？还是你们要幕天席地？”
　　我俩同时回头，送了他一个字：滚！
　　吕颜摊着手，退出了破庙。
　　白悠鹤和吕颜只带了男装，我昨日已换上白悠鹤的衣服，现在忍不住揪着衣领深吸一口气，感受他的气息，却被吕颜逮到，这死孩子，嘴里还是那么贱：“吕子箩，你们昨晚都那样了，你今日还这样？也太那个了吧。”
　　我伸手去敲他脑袋，骂道：“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啊！”他飞快的躲开了，笑着道：“未来国侄啊。”
　　他的话被进来的白悠鹤听见，狠狠给了他后背一拳，算是替我教训了他，我揪住他耳朵问：“以后，还敢欺负我吗？”吕颜哭丧着脸道：“行，吕子箩，有人撑腰了！”
　　出庙门，白悠鹤把我抱在怀里，直到上马，他也不准我回头看一眼。我听话他的话，只呆呆的望着他的面庞，心中无限欢喜，昨日以为是离别，今日却是重逢，他说什么，我都愿意。
　　“王爷，你怎么来了？”吕颜突然单膝跪地。
　　我俩一听，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回了头，树下两个吏卒死状惨烈，不单是令人毛骨悚然，还让人恶心作呕，吕颜出手也太……。白悠鹤伸手蒙住了我的眼，一带缰绳，把吕颜甩在了身后。
　　只听吕颜在身后道：“白悠鹤，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让我姑姑看见，她怎么知道你的好。”
　　白悠鹤一拍马屁，道：“我宁愿她不知道！”我拉住了他蒙我眼的手，放在胸前，不肯松开。
　　我们回了济远村——白家庄，当然没从正门进去，而是从磨坊的密道，潜了回去。我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的白家庄庄主，但见他身体强壮，三绺须然，各自扎成了一根小辫，眼光贼亮，脸上横肉立起，一身短衣襟，脚上蹬着马靴，手里玩着两枚钢珠，嘴里嚼着槟榔，满满的匪气，实在不敢恭维。白悠鹤似他母亲，皮肤白皙，身材修长。我暗自庆幸，幸好他长成了母像，若像他父亲，第一次相见，我怕一剪刀，就扎了上去。
　　白家庄主翘着二郎腿道：“也没长个天仙样，为她非要闹个家破人亡，才肯罢休吗？”
　　白悠鹤给他跪下，见状，我也跪下，他道：“谢阿爹成全。经历了此番，儿子知道了阿爹的良苦用心。襄阳王野心勃勃，他日他若成功，白家恐再无宁日，请阿爹早做打算。”
　　白家庄主一拍桌子，道：“你他娘这句话，还算句人话！老子这六年来，找了道上的朋友，又是挖机关，又是挖消息的，不为别的，就等你明白的一天！”
　　白悠鹤给白庄主叩头道：“儿子在外几番脱险，也全赖阿爹从中周旋。”
　　白庄主放下手中的铁球，道：“老六，有一说一，襄阳王赖上你，也不能全怪吕子箩，咱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就是让人眼馋！上将军贺鹏也好，襄阳王也好，都想把咱们爷们收归己用。为什么我把你们哥几个天南地北的送去学艺，不就是防着被一锅烩了吗？”
　　白悠鹤道：“阿爹深谋远虑，儿子当年年轻，幼稚了，遭受了这番挫折，总算通了人情世故。”
　　一句话，说的白家庄主热血沸腾，把白悠鹤扶了起来，他母亲，也把我搀扶了起来。
　　白庄主看着我道：“儿媳，不要怕，这白家庄虽抵不住襄阳王三十万精兵。可也能支撑到我们全部逃掉，三十六计里，走为上策，是TMD最管用的一招！”
　　我……
　　我求助的望向白悠鹤，我该说点什么？只听他幽幽道：“阿爹，你什么都没给，就让人家做你儿媳，实在是不太公道。”
　　听此言，白庄主给了白悠鹤胸口一拳，道：“他娘的，还没成婚，就娶了媳妇忘了娘，不，爹，真是个狼崽子！”他口里虽这样说着，却从袖筒里，摸出一支金镖，递给我，道：“六媳妇，给，这是聘礼。”那镖上有暗红色，显然是杀过人的。看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我可以假装重伤未愈晕倒吗？显然不行，白悠鹤正看着我呢。
　　我心一横，头一低头，双手恭敬的接过，小声道：“谢~谢公公。”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白庄主大笑，笑得嘴都咧到了耳后，露出一口乌黑的牙齿。
　　躺在白悠鹤怀里，看着窗外的修竹，我赞道：“没想到你院子里种了修竹，翠梢凝雪，也是一番风雅。”白悠鹤把头埋在我秀发里道：“那是阿爹为了让我练好轻功种的，竹子每断一根，我就要挨一顿板子。”我有些尴尬，视线转回到屋中，道：“醴泉纸不错，里面折糅了樟树皮，写出的字画，不易被虫蛀，好些印社，都用它印书籍。”白悠鹤笑道：“那是阿爹让我练拳用的，后面立枚生蛋，我前头出拳，蛋破纸不能破。”这……，我强笑着道：“云锦薄透，做纱笼透气敞亮。”他伸出手一拉，不知从哪里冒出几枚钢钉，钉在了墙柱上。
　　我惊得目瞪口呆。
　　白悠鹤把嘴凑到我耳边，道：“我家不比你家，时常刀口舔血，仇敌也多，你怕么？”
　　我坚决的摇头，手却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别担心，遇到你，我已让我七弟做少庄主了。”他又道，“我七弟在北安山学艺，我们成婚时，他便回来。以后，由他来执掌白家，我就会与江湖上的事少些牵连。到时，我想带你四处转转，南海的碧海蓝天，北疆的天山雪莲，西域的大漠戈壁，东山的日升月落，让你不再受缚于一庭一院，一居一室。”
　　我脸红了，外面是怎样的？久居内室的我，让他说的心动了。
　　我低吟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云岭冰封素色寒，雪莲典雅峭崖欢。
　　平明登日观，举手开云关。
　　吟毕，白悠鹤嗯了一声，道：“除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其他的都不知道。”
　　我……
　　“你不是说你白家也是耕读传家吗？”我有些委屈的道。
　　“对外自然这样说。我家的书柜，除了仆人打扫时，翻动一下，其他时候，就是个摆设。”
　　好吧，败给他了。我转移话题，问他：“你姓白，为什么日日穿玄服？”
　　他面色诡异起来，并没有回答，手不安分的在我腰间滑动，我面红耳赤的去按他的手：“不许打岔，你快回答。”
　　我俩正在拉扯——
　　“姑姑！”吕颜闯了进来。
　　我从急忙白悠鹤怀里挣脱，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