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识薇

103、番外一:关于未来2

　　作为希克斯家的当家夫人，安德莉亚一直以优雅华贵的面容示人，但无人知晓的是，安德莉亚有个隐秘的爱好。

　　也许是自小的经历所致，也许是追求刺激，安德莉亚总喜欢顺手牵“羊”。

　　绅士的袖扣，淑女的发卡，服务人员的手帕，每一次宴会，每一次出游都让她收获颇丰，她将这些小心收藏好，压在梳妆镜旁，每到无人时便会拿出细细观赏。

　　作为希克斯夫人，她并不缺钱财，但她沉迷于描摹别人生活的快感，以此作为自己作画时的灵感。

　　——她是一位稍有名气的画家。

　　但安德莉亚发现，这些过于精致的宝石已经不能激发她的灵感了，由此也引出了不少麻烦，警署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位活跃于宴会之中的“舞会窃贼”，并加强了追捕行动。

　　该是金盆洗手的时候了，若是让那群恼人的警员调查出什么——

　　安德莉亚是在一场宴会上发现他的，虽然快感已剩寥寥，但她依旧下意识地去观察来赴宴的各界名流，眼睛扫过他们的配饰，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他。

　　那个男人，他端着餐盘在与某个小姐擦身而过的瞬间，手指勾到了她腰间的挂坠，轻轻巧巧的，一枚宝石落到他的掌心，而小姐毫无所觉。

　　太拙劣了，安德莉亚在心中不屑，但她转念一想，便想到了某个绝妙的计划。

　　“舞会窃贼”盛名鼎鼎，想必他也会乐意接收这个名号吧。

　　安德莉亚举起酒杯，在同样擦身而过时，将这场宴会的“战利品”尽数放进了他的口袋。

　　并在别人讶然的提醒下，发现自己的项链遗失，慌乱无措间失尽了作为一名淑女的风度。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群警员，竟然没抓到那个窃贼！反而还将矛头指向了她。

　　真是可恶！

　　事到如今，她必须亲手把那个人揪出来了，希克斯家族的荣誉，安德莉亚这个名字的荣誉，决不能蒙上污点。

　　—

　　“希克斯夫人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我们已经了解了，这次我代表警署向希克斯夫人郑重道歉，没想到她能为了自证清白做到这种程度。”

　　巴林警署内，老警员沉声说着，但眼神却丝毫没从对面女人的身上移开，“他全部都认了，之前我们追捕的‘舞会窃贼’就是他，还要谢过希克斯夫人了。”

　　“只是不知，你是如何知晓他所在位置的。”

　　程慢勉强笑了笑，“他知道那条项链对我有特殊意义，便向我寄过信件，想要敲诈一笔然后潜逃吧？”

　　“我拜托我先生进行了调查，那个人在约定地点那一带挺出名的，也许这正是他选择藏匿在那里的理由，事发前他每晚都会在酒馆小酌两杯。”

　　“我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当时并没有选择报警，一是没有把握，二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害怕打草惊蛇，拿不回项链。”

　　“后来我们谈判失败，布米尔先生与他搏斗起来，我便趁机逃出去想要报警，没想到你们已经来了。”

　　老警员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是莱尔夫人报的警，她见你匆匆离开宴会，有些不放心。”

　　——莱尔夫人是个相当多疑的人，经过警署之前的调查，她也有些怀疑安德莉亚，便报警请求警署调查。

　　“这样啊，幸亏她报警了。”

　　程慢毫无防备的无害样子让老警员叹了口气，他挥挥手，“麻烦您了。”

　　—

　　安德莉亚的丑闻危机完美落幕，但她依旧心中不安，午夜时望着丈夫的睡脸，她总有些怯懦和难堪。

　　她想，他是爱我的。

　　在最后的宴会中，她的丈夫看到了她将宝石放进男人口袋的动作。

　　——这才是她生病的具体原因。

　　但他什么都没说。

　　安德莉亚又想，他是爱我的，这我很久以前就知道。

　　他雇佣了那个醉鬼，让他出现在那一晚的宴会厅中，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彻底洗脱丑闻。

　　他是爱我的，我也是爱他的，想到此处，安德莉亚放下了手中的药瓶。

　　“故事到此结束——”

　　成时拖长了音调，示意已到结尾。

　　程慢便啧一声，说你这个后日谈有点恐怖。

　　“恐怖吗？”成时陷入沉思，“那我改成，安德莉亚彻底洗脱丑闻嫌疑，与她的先生幸福一生。”

　　程慢：“噫。”

　　成时瞥一眼她，合上了手中的书，“就这样吧，总归只是个故事。”

　　程慢拿过他手中的书瞧了瞧，工整的字体间描述了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

　　——他们回到现实已经近一个星期了，相处间初见熟稔。

　　对的，“他们”。

　　程慢扬眉问，“这个……算是你的观察笔记？”

　　他颇为认真地思考着，“不是笔记，只能算是记录，我想从里面找到些答案。”

　　程慢来了点兴致，此刻刚过正午，阳光很盛，她盘腿坐在阳台边的毛毯上，觉得太阳太烈便一下拉上了窗帘。

　　光线骤然被截断，连空气似乎都静谧起来，成时伸手打开了小几上的灯，这一小片便再次被暖融融的光所包裹。

　　程慢便再次仔细地看了看那本书的内容，都很寻常，奇怪的是恋爱故事占了大半，，“你想找什么答案？”

　　她陡然间闲下来，想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唔……”瞧着她的眼，成时顿了一顿，“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或许已经找到了答案。”

　　程慢:？

　　他咳了一声，随后便十分冷静地说出了以下的话语。

　　“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某些情感，但我确实想和某位女士发生恋爱……阿不，是更加亲密的关系。”他郑重道。

　　“伟大的K-02先生，想成为你的伴侣，那么程小姐，你意下如何？”

　　程慢:？？？

　　—

　　程慢这几天一直在思索某个严肃的问题。

　　她想，原来石头也会有情感需求的吗？

　　在将某块石头轰出家门后，程慢思考了一整个下午，她想，这可真是神奇，一块石头对她发出了恋爱讯息。

　　她想着想着，便睡了一个长达一个下午的午觉，再醒来时天色稍暗。

　　最近她一直在控制睡眠时间，难得今天一下睡过了头。

　　往日里的这个时间，都会有某个人在旁边提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皱紧眉头研究菜谱。

　　她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他那是在追求。

　　程慢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像伙伴、像打工人和老板、像收藏家和他的收藏品，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关系。

　　啊，伴侣，这可真是神奇。

　　程慢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养父母的爱情，想到了许多人的爱情和故事，然后被一声门铃惊醒。

　　门铃短促地响了三声，然后彻底归于沉寂。

　　程慢打开门，发现门前放着一个饭盒，左右环视间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就是伟大的 K-02先生吗，跑得可真快啊。

　　—

　　事实证明K-02先生的手段远不止此，程慢很快长了见识。

　　隔日她离开堡垒总部时，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孩子都以一种羡慕又渴望的眼神望着她，从一楼追到四楼，又从四楼撵到大门口。

　　程慢就跟个散财童子似的，将那些小孩子喜欢的糖果巧克力散了个干净，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许山陵这个堡垒头子不去干正事，反而捂着嘴在一旁嘁嘁嘁地笑，一边乐还一边夸成时挺会哄小孩子。

　　程慢:……

　　程慢无数次后悔没有及时阻止成时的这场追求活动，也十分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许山陵列为第一警戒对象，反而任由他进行“恋爱指导”。

　　在经历过某些大型社死现场后，当再一次被拉到游乐场，进行“路人献花”这项老套活动时，程慢已经能心平气和躺平了，如果能忽略她捏紧的拳头的话。

　　说实话，当她被拉上摩天轮，进行着偶像剧标准告白桥段前的准备环节时，程慢瞧着成时那张脸，和他无辜又剔透的眼神。

　　程慢觉得，就算他脑子不太好使，她也认了。

　　抵达最高点时，成时什么也没说，他们同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都市，快停下时他才开了口。

　　他说，程慢，我还是不太懂，安德莉亚爱他的丈夫，但她却也可以因为某些原因起了杀心，希克斯也爱安德莉亚，但他却是无条件地纵溺她。

　　有的人披着爱的名义做着龌龊伤人的事，有的人为了某个人献祭满城。

　　他们对感情无法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我也无法定义我的感情，甚至我都不确定那是不是感情。

　　他有些迷茫地垂下头，罕见地带了些沮丧，“我有些畏惧，但又很是渴望。”

　　畏惧她变得不像她，自己不是自己。

　　程慢盯着他瞧，然后靠在厢壁上，她勾出脖颈间的项链，细细的银链间坠着一颗灰色无机质宝石。

　　细碎的光含在宝石间，和对面人的眸子一样剔透又漂亮。

　　“我早就收下它了。”

　　成时蓦然抬眸望向她，程慢摸摸鼻子，“不够明显吗？”

　　当他提出请求，她没有还回项链时，就已经很明显了。

　　“那…过两天正好过节，我们也一起去吧。”他试探地提出。

　　程慢有点儿后悔了，她算了算日子，然后沉痛道：“过两天是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