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识薇

102、番外一:关于未来1

　　程慢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她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也许是绷紧的弦乍然间被挣断，也许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之前的大多数岁月都是睡过去的，即便是现在，也格外嗜睡。

　　已经天亮了吗？

　　又过了一夜，窗外鸟鸣清脆，隐隐传来说话的切切声，不久后，程慢的房门被推开。

　　有人站到她的床前，俯下身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那道气息有点熟悉，但很快便退了回去。

　　程慢勉力睁开眼睛，只瞧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世界再次陷入混沌。

　　等到程慢再次清醒时天光已经大亮，她拉开窗帘，发现日头偏西，已经是下午了。

　　她现在情况好了很多，起码能下床走动，就是觉得脚底发软，脑子混沌。

　　——这对程慢算不得什么，她能压得住。是以当她推开门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众人便惊讶地发现，她行动间已然自如，只眼皮耷拉着，显得很没精神。

　　几人围坐在桌前，见她出来便想去打声招呼，但却被人制止了，“莉亚，到这里来。”

　　拥有着浅灰色瞳色的男人站起身，扶着程慢坐到了他原本所坐的椅子上。

　　程慢不太需要帮助，但没挣脱开他的手，顺从地坐了下去。

　　女仆见状立马端来了餐盘，程慢摇摇头，示意没有胃口，她这才打量起四周来。

　　略显奢华的建筑风格，大厅宽敞明亮，除却正在忙碌的几位女仆，方桌前还坐着几个陌生面孔。

　　还没等她继续观察，便被人拍了拍手臂，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望着杯中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她有些犹豫，“能换成咖啡吗？”

　　杯子一动不动，水汽蒸腾而上。

　　程慢便丧气地接了过去。

　　她不大爱喝这东西，只偶尔喝来助眠，何况咖啡还能提神，就是对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友好。

　　成时见此，才将视线移给那几个陌生人，开口道：“劳烦各位前来，我夫人身体有恙，招待不周了。”

　　程慢喉间一哽，然后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但她却不打算速战速决了，只小口抿着，听这些人谈话。

　　那几个人纷纷也客套道。

　　成时便说回正题，“此次前来的目的，各位应该已经知晓了。我夫人的宝石项链意外丢失，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对我们很是重要，劳各位帮忙了。”

　　“希克斯先生客气了，这是我们份内之事，只是……能否询问希克斯太太丢失项链时的具体情况。”其中一个棕发的青年人说道。

　　成时语气依旧，“我询问过她，她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丢失了项链，何况她大病初愈，我不希望这些事情扰到她。相关事宜可以来询问我，也可以去询问女仆长。”

　　“那么，拜托了。”

　　“这样啊。”那人没有继续追问，“希克斯先生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期待各位的好消息。”

　　他说完便起身送程慢回了房间，之后又去了厨房一趟，便再也没从房间内出来过。

　　“说说？”程慢见成时进门，便问道，但等他转过身，瞧见他手上端着的餐盘时脸色便垮了一瞬。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起身往洗手间走，“有点困，洗把脸。”

　　刚站起来，手臂却被人拉住了，“吃点，困的话等下再休息会儿。”

　　程慢转过头，以一种十分奇异的眼神瞧着他，成时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她收回视线，也不再推拒，用起了餐食。

　　成时坐到程慢身旁，他就静静瞧着她头顶的发旋，感受着胸口奇异的感觉涌动，像是雾气飘过留下些涟漪，又像是有朵花开了。

　　轻轻巧巧的熨帖。

　　一时间日光停滞，房间内只剩下餐具碰撞间发出的细微声响。

　　“那条项链没丢。”程慢放下手帕，收拾妥帖后便从脖颈间拉出一条项链。

　　细细的银链间坠着一颗灰色八面体宝石。

　　颗粒浮沉间折射出绚目的光采。

　　“嗯。”他只看了一眼，便转移了话题，“你大概也看出来了，现在我们都是…NPC。”

　　他斟酌了一下，找出了一个符合他们当下身份的词，然后继续说道：“安德莉亚，伊曼·希克斯的夫人。”

　　程慢扬眉看他，“希克斯先生？”

　　成时低咳了一句，“总之，那些事情你不用在意，项链什么的是他们的任务，你…安心养一养，过了这个节点我送你回去。”

　　程慢偏过头去瞧他的眼睛，那一向冷漠的浅灰色中此刻好像多了些波纹，她轻轻笑了，勾着那条项链，“要是我想陪他们玩一玩呢。”

　　她指的是也参与到这个节点中。

　　成时抬眼正好与她对视，他没移开，定定的，“玩得开心。”

　　—

　　“希克斯夫人有问题。”

　　葱茏的花枝后，传来低低的人声，程慢听到这声音，手中修剪的动作一顿。

　　“怎么讲？”

　　话题还在继续。

　　“希克斯夫人前日晚上去参加了一场宴会，据女仆描述，她回来时神色有异，半夜便生起了病，半梦半醒间告诉女仆项链丢了。”

　　“当晚，希克斯夫人参加的宴会有窃贼潜入，可能是受了惊吓的原因？”

　　“不一定，窃贼离开时便被发现了踪迹，虽然让那个窃贼跑掉了，但希克斯夫人应该会检查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何况那还是条项链，又有重大意义，该是第一时间发现丢失才对，她却在半夜才提起。”

　　“也许希克斯夫人惊吓过度忘记了这回事？也许希克斯夫妇的感情出了问题，导致她对定情信物也不太上心？”

　　“第一个猜想可能性较小，第二个猜想嘛……目前看来，希克斯夫妇的感情确实出现了问题，他们不太像是夫妻。”

　　“怎么讲！”

　　“已婚人士的直觉。”

　　“切。”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希克斯夫人有意隐瞒什么……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此刻临近傍晚，程慢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撞见玩家密谋，那两人说的热火朝天，却把她堵在了这里，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好在他们两个看了看天色，便很快离开了。

　　等程慢回去时便见到那些玩家汇聚在大厅，以一种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她，碍于女仆在场，他们并没有上前搭话，只轻轻点头表示问候。

　　这种立场转变带来的感觉挺奇特的，但她一回房间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摆设虽然没变，但屋子内被人搜过，压在梳妆镜下的盒子还在，里面零散地放着些宝石扣领结发卡钱包之类的琐碎东西，但夹在其中的信件却不见了。

　　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以前都是她干这些缺德事，没想到有一天轮到自己头上。

　　她叹了口气，从脖颈间又拉出那条项链，手臂抵着桌面，瞧着它在灯光下折射的光，等听到敲门声时才恍然收回。

　　她站起身去开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外既不是成时，也不是女仆，而是雇佣来的其中一个年轻人。

　　他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走进来，然后背过手关上了房门。

　　程慢打量着他，后退一步，冷笑了一声，“这位先生，擅闯可不是绅士所为。”

　　“自我介绍一下，夫人，我名布米尔，我是来帮助你的。”

　　程慢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已经知道了您因为某些家族丑闻受那个可恶的窃贼胁迫，不得不将项链抵押给他的事情。您需要我的帮助。”他的指尖夹着信封，笃定道。

　　程慢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听说您今晚有约，不知我能否同行。”他斟酌着语句，这点浮夸的雕琢让程慢彻底失去了耐心。

　　“可以，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年轻人被她一把推出了房间。

　　门扉彻底隔断了视线，年轻人有些恼怒摸摸鼻子，正要往回走，肩上却搭上了一只手。

　　“布米尔先生，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会从我夫人的房间内走出来。”

　　布米尔:！

　　—

　　晚间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那几个玩家低头专注奋战于面前的食物，再没有打量的那般明目张胆的目光，程慢扫了一圈，便安心用餐了，一直到她离开餐桌，气氛也没有缓和。

　　程慢向成时打了个招呼，叫上司机便打算外出，但她行至中途便下车，似乎是进了某个庄园，不到五分钟便出来了，之后又去雇佣了另一辆车前往目的地，那个傍晚擅闯的年轻人也开车一路尾随至某个酒馆后巷，在那里有个蹲坐在地的男人。

　　年轻人看到程慢和那个低垂着头似乎喝醉了酒的男人说了什么，随后两人争执起来，似乎是“项链”“赎回”之类的。

　　他见势不对，连忙上去帮忙，混乱中他一把把男人推到了墙角，男人随即生死不知地晕死过去，年轻人也慌了神。

　　恰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向这片小巷笼罩，他一转头才发现小巷内已经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