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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6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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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开了一条小缝透气,点点风雪看准间隙从外面飘进来,随即融化成水,浸湿了窗户底下的地板。
姜姬披着大袍站在书案后头,桌案上正摊着两张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满符咒,只见姜姬从柜中拿出两个缝制完好的布偶,随即把桌上的生辰八字撒塞入到布偶中。
她垂眸看向静悄悄躺在桌案上的两个布偶。
她活了十几万年,区区一个凡间道士就想跟她叫板?思绪刚落,姜姬眼眸突然一顿,手指摩擦着大袍边缘的毛发,随即微微扯扯嘴角。
大年三十,天刚蒙蒙亮月奴便起来忙活,先是烧水洗漱,随后把对联贴在大门口,最后把剩余的两个红灯笼挂在院子门。
这么忙活了半日,天也大亮。
月奴站在巷子口,巷子一片寂静,家家户户的屋檐下皆是挂着喜气的大红灯笼,在被积雪覆盖的屋檐下显得尤其好看。
他抬头看向天空,如鹅毛一般飘落下来的雪花落下,落在他通红的鼻子上,嘴唇上,还有肩上。
“瑞雪兆丰年咯。”
月奴兴奋得喊了一嗓子,迅速关门躲进了院子。
谁知他一抬头看见姜姬披着大袍无声无息站在井边,还披散着头发,跟鬼一样看着他。
月奴吓了一跳,急忙拍拍胸口,怒吼道,“你干什么!跟魂一样,都要被你吓死了。”
姜姬脸上闪过几丝嫌弃,她收回目光,把手中的两个布偶丢入了井中。
布偶在月奴的目光下落进井中,随着噗通一声再无声响。
月奴惊呼一声,急忙跑到井边,只来得及看见一圈圈的水波,他气得又是一阵大喘气,脸色通红,“为什么要丢在这里?这水以后还怎么用?”
月奴气急败坏,他宁愿多走一些路去丢也不想自家井里出现这种东西。
姜姬丝毫不把他的气恼放在眼中,道了一句“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便回了屋子。
月奴看着姜姬走远的背影,气的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晚间年夜饭,为了热闹些,也怕屠文柏独自一人无人关照,于是便邀请他一起过来吃饭,
屠文柏也上当,给他们送了好些礼物。
吃完饭后,显得无聊,再加之外头风雪太大,没有兴致出去,于是打算应个景,也学着人间的习俗守个岁。
月奴准备了一些瓜果糕点,又拿了个火炉,三人便坐在火炉旁嗑瓜子。
屠文柏吃了些酒后嘴巴闲不住,跟月奴话痨的体质有得一拼,从巷头开杂货铺的林掌柜去窑子被他婆娘拿着菜刀砍出来,一直说到巷子口对面那个卖卤味的王婶找了一个年轻的俊俏汉子,遭了一众妇人的嫉妒。
他一晚间都在叨叨,把周围邻居的八卦都罗列了一遍。
月奴听得津津有味,突然间就有些感慨,屠文柏不在京城的时候他得错过了多少趣事啊。
屠文柏吐出瓜子皮,脑子灵光一山,想到昨日早间他在外头听的事。
“跟你们说个正事,我昨日早间在茶楼听曲儿,在场人都在谈论皇家寺庙百年大树被雷劈了的事。”
月奴喝了一口水,满脸质疑,“这时候哪还会打雷啊,莫不是唬人的?”
在这人间生活了两百年,月奴极少听到冬天打雷,雷劈倒百年大树的事更是闻所未闻。
屠文柏啧了一声,拿着瓜子的手指指月奴,在炭火的照耀下,屠文柏的棱角都多了几分柔和,许是吃了点酒,性子比平日飘了不少,“你还别不信,就这短短的一天,京城都传遍了。”
“听说皇家寺庙那百年大树是龙脉的龙根,两百多年前开国皇帝亲自种下去的,就为了佑大凉朝千秋万代,如今被雷劈成了两半,奄兮兮倒在地上,当今圣上可谓震怒,在金銮殿上大发脾气。”
月奴嫌弃得看着屠文柏,对他话中的真实性表示怀疑,“那你又如何得知皇上在金銮殿上大发脾气?”
大冬天百年大树被雷劈倒了,但凡活久一点的人都不会信,这事定然又是哪个王爷搞的鬼。
屠文柏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听旁人说的,无风不起浪,这事多半是真的。”
“要是真的,只能说那皇帝窝囊的很。” 月奴许是觉得好笑,咧开嘴笑得开怀,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屠文柏愣愣看着月奴,随后又瞥了一眼姜姬,她对月奴这话似乎没有什么要规劝的,于是他只得自己奉劝,满脸正色道,“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到可是大不敬之罪,重则要砍头的。”
月奴态度很不以为然,他说的可没有一点错处。
这皇帝险些被自己枕边人害死,然而却毫无作为,现在沈皇后高坐雍贵的宫殿,接受着众人的朝拜,被全天下尊为国母。
看白新翰信中所说,如今朝廷也算是四分五派,他的场地被几个儿子搅成一团,大王爷一派就要爬在他头上撒野,他也毫无作为,现下听说镇龙脉的百年大树被人设计弄了,他依旧只能坐在高堂之上表示震怒。
堂堂一国之君,这不是窝囊是什么?月奴大约能想到当朝皇帝的心情,就是憋屈二字。
月奴又笑了几声,才转了话头,“不管如何,这跟我们平头老百姓也没有关系,还是说说其它趣事吧。”
听到月奴这话,屠文柏满脸不乐意,把杯子重重搁在圆桌上,难得有了几分气性,“怎么没关系?那百年大树可是开国皇帝开元帝亲自种下,为镇龙脉之树,如今被雷劈成两半,可是天大的祸事。”
随即身子凑近月奴,神秘兮兮道,你想想现在大凉朝的处境,北方匈奴侵犯我朝边境,来势汹汹,直接就占领我朝好多领土,如今还驻扎在我们大凉朝地界,恰逢新年并且又是这个关键时候,百年大树让雷劈成两半倒在地上,你说是不是老天在提醒我们这大凉朝要亡?”
月奴:“……”
姜姬:“……”
屠文柏所说似乎真像那么一回事,月奴呵呵两声也懒得跟他辩解,连连点头,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想起白新翰说的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屠文柏点头。
月奴又把话头岔开了。
戌时中姜姬这个叛徒就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去了,留的屠文柏和月奴镇守场地,子时一过,屠文柏也熬不住了,直嚷嚷着要回去,他打着哈欠向外头走去。
“明日我一好友邀我去做客,我便不过来吃饭了。”
月奴点点头,锁门后就回了屋子。
大年初一,月奴原本还想睡个安稳觉,却被接二连三的炮竹声吵醒,再也睡不着。
他打着哈欠进了院子,先是把院子的积雪清理在角落后,才拿盆子打水打算洗漱,谁知道随着水上来的还有一只布偶,静静漂浮在水桶中。
眼睛用细细的银针所充当,明明假的很,但看到还是莫名发憷,月奴身子抖了抖,把沉甸甸的布偶捞起丢到了大厅中。
姜姬午时准时起床,洗漱完后便进入大厅,谁知右脚刚迈入门槛就看到了静悄悄躺在地板上的人偶,人偶浑身湿哒哒的,摆明刚捞上来不久。
姜姬蹲下身子,费力掏出当时她塞进肚子中的符纸,符纸已经浸湿,整张黄裱纸一片空白,并没有任何符咒。
正巧月奴端着粥从外面进来,一垂眸便看到空白的符纸,他微微挑眉,“怎么符纸是空白的?”
按理说姜姬可不像是那种虚假吓唬一下小孩的人。
姜姬手指相互摩擦,随后把符纸团成一团,连同人偶丢进了旁边的篓中。
“有人替他死了。”
人偶只所以能浮在水面上,便表明上头已经没有了八字的重量。
姜姬坐下吃饭,脑子思绪却越来越清晰。
月奴沉着眉眼看姜姬,心下估计也察觉到不寻常之处,毕竟能在姜姬手中夺人命的,两百年间都没有出一个。
“沈皇后背后那人是另一个魔吗?”
“嗯。”姜姬姜淡定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按理说应该就是了,如果他是沈皇后的人,收集冤魂倒也说的过去。”
蒋晏羲是纯阳天命之身,邪物污秽的东西都近不了他的身,但在一定的场合之下倒也不是那没有空子可钻。
不了解另一个魔的进展,现下他们能做的就是把蒋晏羲的八字捂严实了。
月奴一个大喘气,随即在屋中来回踱步,赶明费心费力找人家,却不知人家早就跟他们对上了。
“你说他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来直接找你……”
月奴话一顿,随即捂着嘴巴,目光看向姜姬。
姜姬嗯了一声,“他现下怕是奈何不了我。”
只要实力足够强悍,根本不屑于在后面偷偷摸摸,再者姜姬上次也跟那魔交过手,完全不足为惧。
她的十几万年果真不是白活6的。
月奴整个都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那你这一出算是没有白费。”
他说完这话顿了顿,“我记得当时你不是丢了两个人偶进去吗?怎么只出来一个?”
姜姬懒得理月奴,只低着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