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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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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上,漫天黄沙,尸横遍野。
顾朝九即使战败,也不愿倒下,待一群敌军围绕着他,将手中长矛深深刺进他的身体时,他也一声不吭,只是他的嘴角不断流着鲜血,眼里的光越来越暗,却依旧呼唤着那想念已久的人,“小夏……”
突然,遇夏从床上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当她环视周围才发现原来这都是梦。她梦见了顾朝九上了战场,梦见了顾朝九的死亡,这是一个噩梦。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七点钟,却已经全无睡意,只好起床洗漱着,早点去学校。
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跟顾朝九互换了,之前互换的次数频繁,恨不得赶紧恢复正常,而现在一次都没有,反而愈发觉得想念对方,也不知道顾朝九在卞唐怎么样了?
她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明年就要毕业,今年决心要好好学习,这段日子,妈妈经常跟她一起吃晚饭,二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她也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顾朝九。只是越回忆那个梦,觉得越真实,他在卞唐不会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今天的课程排满,放学后她也留在学校里,她去了化学实验室,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东西至今为止还放在那里,教授们依旧没有解开琉璃百合之谜,只知道这只是普通的一块琉璃打磨而成,而且工艺还很粗糙,但是为什么会放在尽欢公主的手心里,还能保持其千年不腐,这一直是个迷。
由于遇夏之前的英雄事迹,她被特许可随意参观这朵百合花。只有她知道,这朵琉璃百合,曾经是属于她的。
她站在玻璃窗前驻足了许久,看的越久,心越发慌,莫名的,她好像看见百合花里有一副景象,似乎是顾朝九躺在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画面,而她自己心口也开始堵得慌。
在她眼里,顾朝九是一位不会被打倒的人,能让他哭成那样的,恐怕此刻在卞唐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她还没找到穿越的契机,不知道怎样才能穿越回去,去安慰顾朝九,此刻,她多想再他身边啊!
忽然她的脸颊也落下了两行泪,第六感告诉她顾朝九在卞唐肯定出事了,但她在现代却不能做些什么,那种无力感扑面而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琉璃百合,她开始喃喃自语:
“百合啊百合,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我很怕那个噩梦会成真,如果……如果他真的战死,我怎么办?不……他不会死的,”遇夏抬起眼眸,殷切的说:“只要能让我穿越回去,哪怕一天,一个小时也好,我想去见见他……”
遇夏的话音刚落,那朵琉璃百合立马就绽放出淡淡的蓝色的荧光,但是这个光芒似乎只有遇夏一个人可以看见,她看了看身边还在做实验的教授以及同学,他们都没发现异样,而那个荧光中有一个黑洞,遇夏擦干自己脸上的泪,伸出手去摸了摸,好像是可以走进去的,于是遇夏大着胆子,一步一步的朝那个黑洞靠近,然后接着就被吸了进去,之后黑洞与荧光消失,实验室里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
那朵琉璃百合依旧静静的躺在玻璃盒里,终于完成了它的使用。
当眼前刺眼的光亮完全消失以后,遇夏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来到了卞唐,而她的穿着也变成了相应的卞唐服饰,可能最近卞唐蒙上一片乌云,所以连月亮都没有。只是她此刻身处朱雀大街,离侯府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她开始朝着侯府的方向跑去,只要心里想着顾朝九,跑多久都不觉得累。
现在是深更半夜,酒肆正在逐渐关门,只有桥下的那几家烟花场所还灯火通明,遇夏奋力向前跑去,却听见几个嫖客在那议论侯府。
“哎,你听说了吗?那长安侯已经过世了。”
“早听说了,我叔父还去侯府吊唁了呢,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原来是别人的,换谁不得被气死啊。”
“是啊,你说这顾朝九真的是皇上儿子吗?还是说皇上为了安抚民心,才随便找了一个人代替的?”
“依我看不可能,就算我是皇上,随便找私生子做太子,我也会去找那祁家公子,找纨绔子弟做什么,再说,父辈们可知晓,当今皇上在登基前,确实跟那定远王爷之女私相授受,所以顾朝九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足为奇,只是可怜了长安侯,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还白养了一个儿子,最后落得一个被活活气死的下场。”
“我还听说,那顾朝九去了侯府吊唁,结果连门都没进,被赶了出来,说是长安侯最后一道府令,就是不让他踏入侯府半步……”
随着嫖客进入风流场所后,他们之间的闲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听不清。遇夏眉头紧蹙,咬着下唇,原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些事。
她继续朝着侯府的方向前进着,这一路上,听见了许多路人说的话。
原来,婆罗门已死,现在的柔然可汗变成了阿那皈;
原来,先太子惨死,皇上为了安抚民心,不得不说出顾朝九是他私生子的身份;
原来,柔然已经拿下了玉门关,还连夺两座城池,皇上立即派了顾朝九出战;
原来,长安侯因心疾猝死,世人皆认为是因顾朝九身份被揭开;
原来,顾朝九就是传言中的镇国太子,那个以身殉国、战死沙场的镇国太子……
所以,遇夏做的那个噩梦,很有可能成真,只是现在,她想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现在的顾朝九无人可靠,他逃出皇宫,只为送长安侯最后一程,但是却被拒之门外,依照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转身离开的,所以当遇夏终于走到侯府时,她绕着侯府走了一圈,想找顾朝九的身影。
最后,终于在那七尺小巷间,看到了顾朝九的背影,那个不断啜泣而颤抖的背影,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极力隐忍。他倚靠在后门,坐在地上,身上名贵的蟒袍沾了尘土,他的身形变得更加消瘦,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被泪水迷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遇夏哽咽了,热泪也涌了上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顾朝九,也从未见过如此失落的顾朝九,明明一身蟒袍贵气逼人,可是却躲在这里,连门都紧闭着,无法进去,她也更加的心疼起顾朝九,看着他痛哭成一个泪人儿,他也不过才二十岁的少年,为什么要让他承受那么多?
先是自己身世被揭开,随后养父去世,接下来妹妹自缢,自己战死沙场,卞唐亡国,这一切都按照历史的轨迹在走,顾朝九也早就知道所有的结局。
“顾朝九……”她轻唤出声。
那个明亮的少年转过身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她,遇夏这才发现,顾朝九的手里还紧握着属于她的那一朵琉璃百合,这在孤寂的夜晚,只能将那朵百合当做遇夏。
“我来晚了……”她扯出一个笑容。
顾朝九看着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已经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是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荧光,像是朝思暮想之后才出现的奇迹。
遇夏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顾朝九,而顾朝九触及到那温暖的怀抱后,忍住的泪水又如决堤一般,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好在遇夏还在他身边。二人相互无言,只是彼此都静默的流淌着眼泪……
哭了很久,他哭累了,在遇夏怀里沉沉睡去,在梦里,他还是那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还是侯府世子,还叫做顾朝九,他骑着马,身后的长安侯架着马车,马车里坐着遇夏与顾又沁,他们四人正结伴出游。
梦醒,一场空。九月底的早晨有些凉爽,原本昨夜那温暖的怀抱也不知去向,好像这一切都是个梦,遇夏来是梦,遇夏走也是梦。
天亮了,他该出发了,侯府也该出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