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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许余凡眼睛弯成一条缝,抬手挑了挑他的下巴,看他扬了一眉头:“仅仅是我吗?”

      “啧,你到底是有多爱我?”许余凡收回手,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笑了笑看了眼桌匣。

      沈句嘴角勾起,漫不经心,似乎明白她的用意,淡声道:“姐姐想要多少爱,我就有多少。”

      许余凡笑,拿着签名照片比在电视机前晃了晃:“我挺喜欢的。”

      安静了几秒,沈句忽然说:“沈询那边,我会处理干净。”

      “行。”许余凡并不意外,随后拉开桌匣从里抽出来一份牛皮文件袋,递给沈句,“方鹏那个赌场有问题,法人就是个替罪羊,谁是背后的人,你应该知道。”

      沈句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反问:“不怕我拿到手销毁?”

      “销毁?这也是我的意思,我相信你。”许余凡打量他,“那就当我糊涂一回,其实我根本无所谓,这种事,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

      沈句低头看她,看上去有些无辜委屈,眉头紧锁:“你怪我吗?”

      “不怪你。”许余凡瞧他,又道,“不过我还真想让你帮我个忙,沈询和那个吴记者的交易记录,你应该能查到吧?”

      “可以。”

      许余凡顿了顿,开始解释:“那个记者的指向性很强,我觉得他可能——”

      “我知道,我去查。”

      许余凡卡壳:“啊……好。”

      许余凡本来想放手直接去做,她的性格并不畏首畏尾,遇到打击,就要学会加倍反击回去。
      可这次……因为顾及到沈句,她又收了回来,如果她跟沈询剑拔弩张,她不确定,对沈句会不会有影响。

      沈句……对她很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
      许岚爱她。
      可是她亲眼见过许岚是怎么对颜淮的。
      相较起来,她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她慢慢的适应不再需要许岚,也不再有人需要她。
      很长一段时间,她宁愿别人是因为她好看,她有钱,她有面子,为了利益为了工作等等外部条件在一起,而不再接受人一个真正喜欢她。
      声色犬马,皮相钱财,她沉沦这种肤浅表面的关系。

      以至于她忘了。
      她其实想要很多很多爱,只有她一个人的爱,陪伴在她身边的爱,只选择她的爱。

      交出这份文件之前,她纠结了很久,此刻却松了口气,看了看沈句:“怎么处理,你说了算。”

      -

      当天下午。
      一则新闻突然冲上了热搜前三。
      尽管故事的主角在这段时间看热闹的人已经很熟悉了。
      不过矛头,却换了一个方向。
      颜淮当初从娱记转社会记者的时候,做过很久的挣扎辗转,比如,干这行的初衷,再比如,只是做一份工作还是做一个有用的人。
      因为是慎重思考过做下来的决定,更让她明白了选择这份职业的全面性。
      她不偏向任何人,但许余凡那天说的对。

      真假难辨。
      一支笔,也不能钉死一个人。

      那是她第一次和许岚面对面聊起家庭的问题,许岚也是第一次坦荡的讲起她再婚前的事。
      出事的时候,许余凡也不过和她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吧。
      一个长期酗酒赌博家暴的父亲,换做是自己,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颜淮忽然觉得她从许余凡那里拿走了什么。
      许岚和她打电话时的闪躲,以及自己面前的闭口不谈,对许余凡来说,又是多么寡情漠然的事。

      有一个这样的家庭。
      她错了吗?
      她只是……反抗了而已。

      她想帮她。

      颜淮跟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
      受害者的女主人就像是上班一样每天打卡,按时下班,等一切可见的因素没入夜色,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车接车送。
      出入来往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家。

      而在这起案件发生之前,两人已经有了过密的交往,却在败诉后这么长时间,突然跳出来指责许余凡一个律师。

      众所周知——
      定案,是法官的权利。

      这条新闻发出去的瞬间直到现在,十二小时不到,热度不断的上涨,瞬间反转。
      网友感受到了被欺骗利用,怒火直上,不再有人关心许余凡的辩护种种,把箭头指向了那个女人。
      舆论就是这样,不一定句比字栉 ,但一定管用。

      -

      许余凡居家了小半月,舆论消减下来。
      虽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坚称她为“业界之耻”,起码不影响她正常工作,这次“爆火”甚至还为平方招揽了部分生意,张照昱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不过案件也都局限于……杀人放火、烧杀抢掠、贪污挪用等。

      大风刮的几片早落的叶子到处飘,大有把人连根拔起的意思。
      许余凡加班到天黑,事务所已经空空如也。
      刚入秋的天气,宜市连下了几天的雨,温度骤然降下来。

      罗寸唯的声音裹着风声卷来:“你这样回公司要不要紧啊?万一遇到什么过激网友找上门冲你扔鸡蛋怎么办?你走路还是得躲着点,别太光明正大了。”

      “现在社会倡导节约粮食,又不是古代,谁扔青菜鸡蛋?”

      “那扔什么,臭袜子?”

      “你别在这阴谋论行吗?大马路上还能有人劫我?”许余凡哼笑了声,满不在乎的讲,“我歹命一条,大不了劫我你来捞我呗。”

      许余凡走眼,瞥见楼下的石柱后似乎走出来一道人影,月黑风高夜,罗寸唯越说越悬乎,似乎真有那么点意思。
      “姐倒是有点小钱,勒索我倒没什么,我主要是怕有人劫色——”

      那道人影瘦弱挺直,向许余凡靠近,熟悉的感觉不断袭来,直到那张相似的脸渐渐投入灯光下。
      许余凡的脚步停下来,视线望过去。

      他瘦了。
      几年的牢狱生活添了许多沧桑皱纹,在那张脸上,生出几分羸弱来,让人不免同情。

      “寸唯,我现在有点事。”

      “啊?”

      “先挂了。”

      罗寸唯缓了一下,听出来许余凡突然严肃起来的语调,点了下头:“哦……好。”

      …

      洛又诠有双会骗人的眼睛,和一张会花言巧语的嘴。
      那双桃花眼动人又温柔,只要不露出藏匿其后的锋芒,就能永远动人心弦。
      此刻,许余凡看了那双带有些许浊气的眼睛,目光平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他们有一样的眼睛,和相像的情绪。

      许岚以前也说过,许余凡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其实很像洛又诠。
      狡猾,冷漠,心思深。

      许余凡端起杯子,将半张脸和冷淡阴鸷的目光隐下去,淡然喝了口茶,又看了眼时间:“这家咖啡馆营业到十点,现在九点四十一。”

      他们总是这样,不着表象的表达情绪和意图。

      洛又诠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像个亲和的老人:“我……年纪大了也老了,以前的事也不想计较了,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说,丰市那套房子,我打算转给你。”

      真有意思。
      许余凡恨洛又诠的事,没人比他本人更清楚了吧。
      突然跳出来,不嚷嚷着要杀了她,反而说要留给她一套房?

      许余凡不为所动:“然后呢,要我养老?”

      洛又诠沉了口气:“余凡,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哦,女儿。”许余凡打断他,“你是说,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女儿?”

      洛又诠哑然,又低了低头,一副悔过无措的模样,似乎是忏悔:“余凡,我当年是做了些混账事,作为一个长辈,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这些年,该赎的罪我也该赎了。”
      他顿了顿,看了眼许余凡,“但你我都知道,刀,是你递给我的。”

      许余凡没看他,垂眸目光落在那杯菊花茶上,眼神深了深,无丝毫动容。
      没错。
      那天晚上的真相,埋藏最深的真相。
      捅她的那把刀,是她亲手递给洛又诠的。

      许余凡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客厅传来啤酒瓶破碎的声音,绝望覆盖理智。
      大概在想,要不跟洛又诠同归于尽吧,可她杀不了他,要不死了算了,她死了,世界总能安静一点吧。
      既然要死,干脆把洛又诠送进监狱。

      所以她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激怒了洛又诠,递给他了一把刀,撑到了警铃响起的那一刻……

      洛又诠又沉了沉气:“余凡,我老了,也不一定哪天什么时候就走了,除了这套房子身无长物,只是想把自己这些东西都留给你,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他顿顿,低下眼,“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

      许余凡:“年纪大了,突然开始想享受不切实际的天伦之乐?”

      洛又诠又咳了两声。
      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弥留之际,突然发现身边一无所有,只剩下一个女儿。
      她长大了,以前骨子里拔出几分坚韧,如今化成了凌厉,言语都如刀,浑身都带寒。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洛又诠实话实说:“新闻。”

      许余凡靠在椅子上,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甚至连你都知道了。”
      许余凡上下看了他一下,觉得可笑又费解:“你为什么来找我,你不恨我吗?”

      “我说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去想了。过去了,就既往不咎,我这次来,是来——”

      许余凡声线冷却下去:“可是我还恨你。”

      她见过许岚这样的女人,脾气温和,忍气吞声,所以她告诉自己要变强,要强到没有人能伤害她。
      许余凡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明确肯定的想到这句话。
      她过不去……

      只要一个洛又诠,摧毁她轻而易举。

      她幼年时和蔼幽默爱她疼她的父亲,成了一个酗酒的赌徒,暴力和破碎在这个家庭里生根发芽。
      她渐渐忘记了一个和睦的家庭是什么样子,只有母亲被扇耳光时的绝望,酒瓶玻璃被砸碎时落在地上将世界切割成两块碎片,清楚的投射出父亲眼里的偏执和疯狂。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许余凡把自己撕扯成两个人,不断的挣扎躲避逃跑,却始终逃不出那些酒瓶。
      玻璃瓶碰撞的声响砸碎了她每一个童年的梦。
      后来,玻璃瓶碎了,她亲手摔碎了,碎片发出五彩的光,可惜每一片都不是她想要的颜色,她不再逃跑,选择把自己关起来。

      关起来,就没人能再伤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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