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凡》梦绝尘

12、第十二章

　　晚饭后在屋子里胡乱走来走去，心浮气躁不知该干什么，心总也静不下来。索性关了灯锁了门出去逛街，回来几天了似乎还没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出了门低头沿着楼梯一级一级往下走，迈下最后一级。抬起头准备做个深呼吸，凌素伊却愣住了，吸一口气憋在胸口还没来得及呼出去，竟堵得心口隐隐作痛。

　　昏暗的灯光下，意外看见程亦凡无声站在对面花坛前，离自己约有十几步远，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将他的影子在身前拉的很长，他身后花坛里白天开的如火如荼的月季此时只看出一片模糊的影子，灯光给它们镀上一层淡淡的橙黄色，柔和而静谧。

　　昏暗中隐约看见程亦凡脸绷的紧紧的，线条显的有些僵硬，嘴唇紧抿，淡漠疏离。身姿依然那么挺拔，只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熟悉而陌生。

　　凌素伊调整呼吸，稳定情绪，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想想半个月前在凡逸见面的情景，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接下去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两个人各怀心思隔着十几步之遥互看对方。

　　最后凌素伊先开口道：“你回来了。”说完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多余，说与不说都一样。程亦凡没理她，依然冷冷的站在对面。

　　她火气蹭就上来了，心道：明明是你自己巴巴跑来找我，跟警察蹲点似地守了几个月，现在装什么拽。想毕她语气不客气道：“有什么事吗？”

　　这次程亦凡终于回答道：“我来找你讨一个解释。”

　　凌素伊奇怪道：“我们之间的事情还不够清楚吗？你自己做的来跟我讨解释，你不觉得很莫名其妙？”

　　程亦凡道：“我以为四年前我做的确实已经够明显了，我不明白到底是我做的不够还是你在装糊涂。”

　　凌素伊叹口气道：“程亦凡，现在讨论这些问题对我们来说都太迟了，我们也不要再争了。既然已经分手，大家就好聚好散吧，不要让彼此难堪。”

　　闻言，程亦凡冷笑道：“分手，我有答应你吗，或是我有亲口提过吗？”

　　想起那封信与那支花，凌素伊无力道：“我辩不过你，你是没有亲口说过，不过有区别吗，你的信与花我都收到了，意思我也明白，我们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听到她提信与花，程亦凡眉头紧了紧，带着明显怒气几步迈到她跟前，直视着她继续道：“凌素伊，你倒有脸说，我的信我的花，我以为你可以明白这个约定，却原来高估了你，到底是你隐藏的太好还是我太蠢。我们三年感情一转身你便投入别人怀抱，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闻言凌素伊心口狠狠的揪在一起，程亦凡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利刃，毫不留情的扎在她心上。

　　半晌，她终是开口道：“你爱这么想便这么想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凌素伊继续道：“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情节记不太清楚了，有两句歌词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四年，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对我来说却已经足够久了，久的可以让我忘记你，久的可以让我重新爱上别人。我便是个经不起等待的人，肖儒风亦不是山川，却承载了我的所有悲哀与痛苦。你当初走时我恨过你，也想过你，可是又怎样呢，一切都过去了。程亦凡，四年时间，我们早已不是彼此心里最初的那个人，大家都变了，我们放手罢。”

　　听她平静的讲完，程亦凡心微微有些发慌，呼吸越来越急促，心底深处某根弦绷的紧紧的，最后问道：“那天，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事，所以你身不由己才...”

　　“不是，”不等他说完，凌素伊斩钉截铁否认道。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他终是赌输了，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也断了，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凌素伊，但愿你不要后悔。”

　　凌素伊回道：“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卖，所以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闻言，程亦凡猛一甩手，转身离开，一如四年前，身影潇洒而决绝。

　　凌素伊站在原地，两行泪缓缓流下，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轻轻道：“程亦凡，四年前我便后悔过了！”

　　又逗留了两天后，凌素伊终于决定回去。肖儒风忙过那阵，最近清闲的很，早早便到了车站。凌素伊一出站门，便看见肖儒风等待的身影。

　　见她出来，肖儒风大步迎上去，到她面前伸手便接过行李，此情此景何等熟悉，只是人却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见她愣着不走，肖儒风道：“怎么了？”

　　凌素伊伸出手迎面轻轻抱着他道：“我想你了。”

　　肖儒风怔了一怔，然后用没拿行李的一只手也拥住凌素伊道：“傻瓜，我也想你，我们先回家。”良久，凌素伊放开，随他一起上了车。

　　进了门，凌素伊一声不响便蜷到沙发上，肖儒风放下行李也坐过来，道：“回去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啊，都有些憔悴了。”凌素伊没回答，肖儒风也不再开口。

　　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凌素伊轻轻开口道：“儒风，我们订婚吧。”

　　肖儒风不妨她说出这句话来，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道：“素伊，你决定了？”

　　凌素伊道：“难道你不愿意？”

　　肖儒风温柔道：“如果你愿意，那我们便订婚。”

　　一个月后订婚宴在本市著名酒店梦仙楼举行，由于肖家父子对外关系网较广，来了不少社会名流，肖儒风为凡逸作法律顾问，凡逸倒也来了不少高层，连向来低调的程亦凡都让人带来了红包，给足肖家面子。

　　当天凌素伊身着一袭浅紫色纱裙，衬托的整个人超凡脱俗，上了些淡妆，脸带浅笑，举止得体大方。自是引来一片赞美声，王苑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心情极好，在一干贵妇人中穿梭。

　　宴会结束后，待宾客散尽，肖儒风送凌素伊姐弟回家，逗留一小会起身离去。累了一天，凌素阳洗完澡跟凌素伊道了晚安便进房间睡觉。

　　凌素伊换了衣服，便去洗澡，她站在篷头下面，将水温调到最冷，淋在身上，凉在心底。内心一片凄楚，仿佛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从此脱离自己而去，连着血和着肉，痛的几乎窒息，直到麻木。澡水和着眼泪一起流下来，双手轻轻捂起脸，喃喃道：“再见，程亦凡。”

　　凌素伊静静的躺在床上，耳朵里塞着MP3耳机，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一如既往承受失眠。猛然感觉手机在枕头下面震动，她伸手掏出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缓缓接起：道“你好，哪位？”

　　对方礼貌的回答：“您好，请问是素伊小姐吗。”

　　凌素伊道：“是我。”

　　对方道：“是这样的，我们这是XX酒吧，有位先生在我们这喝醉了，我们马上要打烊，您方便的话请过来把他带走好吗。”

　　忽然听见后面有人断断续续道：“素伊”，她一惊，是程亦凡的声音。

　　她客气道：“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有事不太方便过去，请你们找别人吧。”说完不待对方说话便挂了电话。

　　一分钟不到，电话又重新响起，看看仍是刚才的号码，她没接，一遍结束后再次想起，大有不屈不挠之势，她无奈再次接起，还没开口，对方抢先略带歉意道：“这么晚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但是这位先生的电话本里就您一个号码，我们只能找您，请帮帮忙，或是联系一下别人过来将他带走吧。”

　　闻言凌素伊郁闷的无话可说，便道：“那好吧，请稍等，我这就过去。”

　　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打烊，吧台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在等她，程亦凡早醉倒在桌上，面前一堆酒瓶，年轻的男子帮凌素伊将程亦凡送上出租车，因为不知道他家地址，只好先带到自己家，下车后好心的司机又帮她将程亦凡扶进屋。将他放在沙发上，凌素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叫醒他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让他歇着等酒醒了再让他回去。

　　因为怕吵醒凌素阳，她轻手轻脚。先去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帮程亦凡擦了脸，然后去屋里拿条薄被覆在他身上。做完一切，从桌边抽了张凳子在他面前静静坐下来，程亦凡已经睡着了，帅气的五官自由舒展，脸上线条柔和，不似前两次见到的那样冷若冰霜。

　　这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眼前，仿佛依然是四年前那个他。忽然程亦凡手不安分的动了动，嘴里喃喃说了声：“素伊。”把凌素伊吓了一条跳，随即回过神来，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程亦凡口干舌燥醒过来，预备找水喝，刚站起来，头轻脚重冷不妨没站稳又重重坐回沙发上。凌素伊睡眠极浅，这一番动静已将她惊醒，她开了床头灯，起身开门，突然而出的光线吸引了程亦凡的目光，转头看见凌素伊站在房门口，遂明白了身处何处。

　　都没说话，凌素伊走过来开了客厅大灯，去厨房帮程亦凡倒了杯水，程亦凡接过水一口气喝完，然后冷着脸道：“谁要你多管闲事的，难道还想听我亲口说一声祝你订婚愉快。”

　　凌素伊道：“你以为我想，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听了她的话，程亦凡有些讪讪的，道：“今天出门不小心带错手机了，谁知道这么倒霉。”

　　凌素伊不再揭穿他，语气冷冷道：“你要是酒醒了就回去吧，我这边地方小也不太方便。”闻言，程亦凡迅速冷了脸，脸上表情似愤怒似无奈，盯着她足足几秒中，而后拂开身上的被子头也不回摔门离去。

　　见他离去，凌素伊怔怔的愣在客厅，紧紧盯着门，似要把那门看穿。半晌，她终是关了灯默默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