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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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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以后,李从嘉很长时间都没去过偏阁了,只是偶尔似乎不经意的问起赵匡胤的伤势,从流珠那里知道,他外伤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要好好调息一下,化解毒素。
“殿下……”
“凤儿?什么事情。”
看着凤儿走进来后,又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有点好笑。
“哎?要是没有事情,来,看,这是我刚刚命人寻到的……”
“殿下……”
放下刚刚想拿给她看的砚,认真的看着他。
“说啊。”
“燕王殿下,派人来说——邀您锦瑟轩一聚。”
“他是我哥哥,怕什么?”李从嘉漫不经心的说道,又道:“算起来,好久都没和他说过话了——”
“可是,上次的刺——”
“凤儿,上次的杀手的身份还没查出来。”
凤儿看李从嘉淡淡的表情,也只能说到:“那,殿下,带上皇上派下保护你的侍卫吧。”上次刺杀后,皇上听了居然当堂摔了杯子,后来又定要亲自来看了才定下心来,临走还留下身边的侍卫,要说,这样的事情,别人感恩还来不及,他们主子却唯恐避不开,怕别人又误会了去,还劝了皇上半天,只是皇上最后也没同意。
“不用了,我自己吧。”他不想让别人打扰。
“哎——殿下——”还没来得及说下面的话,只见,李从嘉摆摆手,走了出去。
锦瑟轩,就在离安定郡王府不远的地方,这个时节,街上已经很繁华了,穿过满是人的街,李从嘉直接来到了锦瑟轩,站定在门口,他忽然又犹豫了。
看着街上一对还不满十岁的孩子追逐着,渐渐的看出了神。
“哇——”小的孩子忽然跌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刚刚还在前面跑着的大一些的孩子赶紧回过身跑了回来,蹲在年龄小的身边,一边帮他揉摔到的地方,一边还细声细语的安慰着什么。
本来还就着满是土的小手揉眼泪的小孩子,渐渐的不哭了,用小手拽着另一个孩子。
然后,他把他扶起来,两个小孩子身影又消失在人群中。
李从嘉看见他们手拉着手,紧紧的。
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看什么呢,这么高兴?”一个声音兀的插了进来。
李从嘉回过头来,看清来人,才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人身形比李从嘉高大一些,就算笑起来,脸上的气势也还是有些逼人,眼角透着些许严肃。男人并不再细细打量他,只是看看遥远的天空道:
“未来还那么长,想什么往事?”
说罢,,揽着李从嘉,向里面走去。
这一幕,看在街头拐角处的赵匡胤眼里,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那只手有些碍眼。
走上楼去,踏进单独的屋子,看着那个男人坐下,李从嘉道:“弘冀哥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瞧你说的,没什么事情我们兄弟就不能说说话了?”
“弘冀哥哥很久没有找我说过话了……”有些失望的声音。
“这不是找了吗,闹什么别扭?”李弘冀有些好笑的说着,伸手拉着李从嘉坐下。
李从嘉没有抗拒,也没有坐下,却问道:“弘冀哥哥出来怎么也不带着些人?”
李弘冀盯着他,很久道:“从嘉不也是没带,我不想他们打扰到你的兴致。”
李从嘉这才笑了笑,做了下来,心道,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信,我宁愿相信,你是怕那个人打扰了我们,也不会相信是因为那人失败你留不得他。
李弘冀伸手去那桌子上的东西,李从嘉这才看到,桌上早被人放了东西,大概,这东西昨日就放在这里了。
那是一个长形盒子,窗口照进来的阳光使他显出黄褐色,未经照耀处却显得有些淡绿色,又有些浅蓝色。
“绿檀木?”
“从嘉的不愧多识,前几日在澄心堂看到你身上有挂着这绿檀木,又闻得这木头课保佑平安,避邪治病,便求来做了这盒子。”说着,向他递来。
李从嘉接过盒子,手抚了上去,想身上那块绿檀本就是凤儿为他求来辟邪的,一定要他每每出去都带上,怎不想,弘冀哥哥竟有这心思,看了便记在了心上,这盒中之物想必是送给他的,也平常不了。想到此,有些不想打开盒子了。
“打开啊。”李弘冀催到。
“弘冀哥哥——”
李弘冀又对他点点头。
无奈,只有打开了,开了盒子,李从嘉睁大眼睛,把盒子放在桌上,叹道:
“九霄环佩琴?”抬头看向桌边的人。
李弘冀又冲他点点头,笑。
九霄环佩琴形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相传为“伏羲式”。李从嘉摸上琴身,面为梧桐,底为杉木,通体髹紫漆,多处跦漆修补,发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显现于磨平之断纹处,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手摸到琴背“九霄环佩”四个篆书。
李从嘉知道这九霄环佩琴乃是唐代雷公所造,琴的音色温劲松透,纯粹完美,优美而有气魄,高雅而不落凡尘,实乃琴中的上上品。如今,弘冀哥哥是要将琴送与他吗?
“弘冀哥哥,这琴”
“这琴你不用管他怎么来的,他乃是雷氏所造,现在,它属于你。你也算是有缘人了。”
“可是——”
“怎么,以前送你东西,你可是从没拒绝过。”
“只是哥哥师出无名啊。”李从嘉对他笑了笑。
“哥哥送弟弟东西,要什么名,或者,干脆当了生辰的礼物。”李弘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严肃的说。
七夕离得还远呢……心里默然,难道这是你的赔罪?弘冀哥哥,我不需要,既然做了,何必又事先想好赔罪的礼物?倘若……这又有何用?我真的不需要,闭了眼睛,手又一次的抚上那琴,心道,况且,我要这琴,还能弹给谁人听呢?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弘冀哥哥,你可还记得?”
李弘冀扭过头去:“怎不记得,那是我教你的第一首诗,也是你学会的第一首诗——”也是最后一首,你天资聪慧,这些小事,根本用不上我教吧。
“前几日我还看到弘冀哥哥在偏阁读的书。”上面圈了这首诗。
自己去过安定郡王府?多远的事情了,李从嘉,我不想给你希望,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抱着希望,我曾以为任何人都不能成为我踏上霸业之途的绊脚石,为什么偏偏是你,你总是让我下不去决心。
“哦,是吗,你还留着。”
“偏阁平常也没什么人去,只是打扫着罢了。”只是最近住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想自己很久没去看那人的伤势了。
“弘冀哥哥——”
“从嘉——”
同时叫住对方,又同时归为沉默。
“从嘉,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改天为我奏一曲可好?”
“嗯。”想了想,又加上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