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厨娘》张悦泽

55、拜别

　　这日皇上皇后闲话家常。
　　“上官大人走了，你会舍不得吗？”
　　皇后一惊，忙要跪下，却被皇上拦住。
　　“就剩你我了，就好好说说话吧，别跪来跪去了。”
　　“皇上，你都……知道……”
　　皇上笑了。
　　“这天下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皇后见皇上没有责怪的意思，便握住皇上的手，似乎是在讲述一段故事般开始说着：
　　“皇上，最早你从湖中将我救出并护我，那时候我畏惧您的也需仰仗您；再后来有了茂儿又失去了茂儿，我怨你，怨你不护我儿周全，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天子有许多许多的不得已，原来在这世上，人人都有他的不得已，说句大不敬的，那时候我对皇上竟有些心疼 。”
　　“唉，茂儿。”
　　说到茂儿，皇上也不免伤心。
　　“上官大人于我，是幼时的梦，可是皇上，你是我此刻同舟共济的安心。皇上给了我一个真相，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枕边之人是什么样的人，我在您心中是什么位置。再后来孟皇后获罪，皇上也不曾宠信其他妃子，宫中说我是专宠，是妖妃，可是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珍重，皇上，这世上有什么比枕边之人便是心上人更幸福的呢。”
　　“可是现在什么都好了，我这身体却……不然我们还有多少日日夜夜，我们还会拥有多少的安稳。”
　　“皇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只剩下你我了，无论将来如何我会一直陪着皇上，只要皇上不推开我。”
　　“最后也只剩下你我了。”
　　说了这会子话，皇上也累了，见皇上有些疲惫，皇后便掖了掖皇上的裘衣，让他安稳躺一会儿。
　　“皇上你要是累了，便闭着眼睛躺躺吧。”

　　刘盐出宫这日，见上官修远已经在宫门前等着她，刘盐身影已出现上官修远笑容便立刻在脸上绽放，这笑容与初春的日光交相辉映，甚是温暖，刘盐便也笑着，似乎看不够对方似的，两人站着对视了许久。
　　刘盐飘零了半辈子，孤单了半辈子，她生命中的阳光一直不多，可是她却像岩石缝隙的杂草般只要有一丝阳光便奋力去够，这半生她经常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可是却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给她力量，任她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等待太久了，此时才能相守，今后的日子怕是一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对方吧。
　　刘盐打趣上官修远。
　　“上官大人，你为了我，连这朝中的官都不做了。”
　　两人坐在马车中，上官修远握着刘盐的手。
　　“是却也不是，皇上知自己身体不好便已经开始为后事打算，他为皇后安排好了将来，也为你我安排好了将来，皇上说你本就想离宫，那就趁着这次机会与我回乡吧，我就做一个小小的县丞，与你过几年平静的日子，就怕你不愿意。”
　　“我有什么不愿意的，我愿意得狠。”
　　上官一家也早早在家收拾等待两人回来，两人马车到了上官府门口，从窗帘内往外一望，家中里外皆是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绸，一切竟是将家中按照新房接亲来装扮。
　　父母已经在门前等待两人，两人下车母亲曹青墨便说道：
　　“累了吧。”
　　下人忙上前将两人车上行礼都拿好，上官修远和刘盐便对着上官透和母亲便拜，曹青墨忙扶起两人，接着便说道。
　　“盐儿在这京城是没有家的，父母又不在身边，我便做主你从这上官家出嫁，再嫁给我们这个儿子，你今日先在我准备的厢房歇着，明日就行礼。”
　　上官修远和刘盐相视一笑，便牵着手进去了。
　　“饿了吧，饭菜早就做好了，只是不知道你们何时到，所以让厨房温着，你们收拾收拾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好，谢谢母亲。”
　　曹青墨有些眼酸又有些难以掩饰的一点点开心。
　　“母子之间的，还说什么谢谢。”
　　刘盐想怪不得一进屋便闻到饭菜混杂的香气，便伸着鼻子用力嗅了一口，啊，有烧鸭、有蛋羹……都是些家常菜。
　　一家子热热闹闹用了晚饭，天色也深了，丫鬟提着灯笼带刘盐到了厢房，进门便见挂在一旁的红衣红盖头，梳妆台上满满的首饰也摆放好，小丫鬟便说：
　　“明日小姐便先不出这门了，饭食皆有人送来，到了吉时我便来给小姐梳妆打扮。”
　　“嗯。”
　　第二日家中虽因特殊情况一切从简，可是却无比温馨，刘盐打扮停当戴上红盖头，那小丫鬟领着刘盐出门，上官修远已经穿着红衣在门口等待，上官修远牵着刘盐的手往正厅走去，曹青墨和上官透已经在正厅等待两人。
　　一路上府中丫鬟皆是喜气洋洋，上官弟弟和吕芳芳也笑着观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两人便又在一群人嬉嬉笑笑中送到了早就准备的新房，虽两人早就相识许久，可是这一刻到来，两人却又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羞涩，暧昧的空气似乎在这红彤彤的房中蔓延，两人寂静中的一呼一吸都无比暧昧。
　　上官修远掀起了刘盐的盖头，刘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上官修远，上官修远低下头，吻了刘盐的唇，这还是第一次吧，真正触碰软软的、热热的却又甜甜的唇，上官修远一开始只是轻啄似乎在确定对面人的存在，后面便越吻越深，两人顺势地躺在了床上。
　　夜深了……
　　第二日两人醒来，早已经是日上三竿，刘盐看着身边人睡得正沉，想起前一晚究竟两人是怎么呢，似乎什么礼教什么羞耻都不要了，只是想要更多更多，眩晕中她只记得上官修远无数次在她耳边一声声唤着“盐儿、盐儿”……
　　刘盐便又不好意思起来，上官修远却听得刘盐醒来的动静，转身又把刘盐抱住。
　　“盐儿……”
　　两人起得晚，府中倒是没有人来唤他们起床，不过厨房还是留了饭，上官修远便说：
　　“我叫丫鬟将饭端进来，你要不想起来我端给你就是。”
　　“这……多不好意思，我要起来。”

　　新婚之后府中便弥漫着离别的伤感，因为上官修远即将赴襄阳县上任，家中也得准备他们远行的行李，出发的那天虽千言万语，家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母亲只是反反复复说着“珍重、珍重”。
　　到了襄阳县，安顿完毕，上官修远白日出门，夜晚公事完毕归家，闲了便在家教刘盐读诗写文，日子过得也是无比平静，这似乎是他们多年之后难得的平静。
　　而刘盐无事也会在家钻研本地的食谱，而品鉴的第一人必然就是上官修远了。
　　这日刘盐像献宝一样拿出一个小壶，也不知道壶里面装得是什么，又拿出两个瓷杯。
　　“这黄酒可是当地一绝，我可是打听了许久才寻得一家山中的酿酒人家，便买了几坛带回来，你尝尝。”
　　刘盐将壶中酒倒入瓷杯中，酒色如乳汁，酒香浓郁，尝一口香甜之味便在口中蔓延，然后才是淡淡的酒香，“玉缸发醅似桐乳”，唐人便已经用此诗句大赞这襄阳黄酒的回味无穷。
　　上官修远和刘盐喝着酒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打着什么鬼主意，那便是今日不醉不归。
　　“对了，光惦记着这好酒了，这当代的好菜也该上桌了。”
　　原来是为了配这当地的好酒，配的都是当地的好菜。
　　“清蒸槎头鳊！买酒的时候正遇着一群渔民打鱼呢，我就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看那渔民怎么撒网怎么放饵怎么收网，那渔民看有人盯着，便比平日格外用力表现，我见那鱼上来活蹦乱跳的，便想着不如买一尾回来吃。”
　　“于是那渔民就卖给你了。”
　　“是的，他好开心把这条拿给我看，我见这鱼头短脖子粗、又扁又宽，鳞又细又泛着银白的光，便说没见过，你知道他说啥？”
　　“说啥？”
　　上官修远就喜欢听刘盐兴奋得讲述每日的那些小快乐小欣喜，见刘盐讲得开心他便也听得开心。
　　“他说，这可是每年都要给皇帝老儿的，还要专门给这些鱼造一条船运过去，所以我这次算是碰着了。”
　　“哈哈哈。”
　　“你先尝尝看。”
　　上官修远夹了一筷子放入嘴中，这鱼果真是口感和质感兼具，清而不淡，香而不浓，余味悠长。
　　“这味道真的少见。”
　　“那渔民说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是这鱼偏偏要生活在无比清澈的汉水中，所以味道才如此独特，所以我做这鱼的时候只用清水清洗，在鱼腹内放入盐、胡椒粉、姜丝少许，放蒸笼小火清蒸，槎头鳊出笼后，浇上香油、醋、蒜汁，便味道极为鲜美了。”
　　上官修远听着她说着美食，两人便又碰杯各饮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