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厨娘》张悦泽

53、新年

　　除夕当日，宫中从早便开始繁忙，张灯结彩甚是热闹，而尚食局则是从清晨起便开始忙碌，随着夜幕降临，宫灯亮起，整个皇宫便成了不夜城。
　　晚膳之前，还有宫中例行的驱鬼仪式，一行几百人的大傩仪仪仗队，人人头戴面具身穿绣画涂彩的衣袍，手中拿着各式武器、旌旗，沿着宫中规划好的路线穿梭驱鬼，小宫女、小太监们也有了难得放松的日子，便也和皇上娘娘们围着看热闹，一行人望着那驱鬼队伍叽叽喳喳的讨论。
　　“快看，那是钟馗判官。“
　　“快看，六丁六甲。”
　　“灶王爷土地爷门神爷都来了。“
　　这驱鬼队伍唱着驱鬼歌，手舞足蹈，似乎是要将各种鬼怪赶出宫去换得来年的安宁祥和，他们唱着舞者一直走到东华门才算完毕。
　　驱鬼仪式后便是晚膳，皇上娘娘们自不必说，亲近的大臣、亲王也在。
　　精美的点心、果干、蜜饯先端上了桌，让一众人先看演出，那点心倒是常见，只是中间那圆饼似乎很少见，皇上吃了一口，口中有别样的风味蔓延，便问道：
　　”这个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刘尚食，我知你总是有很多巧思，你且说说这是什么。“
　　刘盐便上前：
　　“这是西夏主妇人人会做一种名叫油香的小吃，皇上日日为西夏操劳，便想着做出这西夏小食，皇上所想之事必能早日达成。“
　　听完皇上眼中便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便忙叫宴中诸人赶紧尝尝。
　　“尚食局有心了。“
　　随后便是主菜，倒也没有什么平常的，因为皇上吩咐了，西夏战事吃紧，所以今年的年饭勿要奢华，所以尚食局也不敢大肆使用奇珍食材，大多是平日常见的食材，也不敢大肆铺张。
　　最后一道肯定是角子了，刘盐给每桌端了一份，里面不多不少24个，颜色模样也不相同，贤妃好奇，没吃之前便已经啧啧称赞，那24个形状颜色完全不一样的角子倒入水晶盘中，味道且不说，光看那模样便已经让人爱不释手，皇上便忙又问：
　　”刘尚食，你且说说这又是什么。“
　　刘盐便上前。
　　“皇上，这叫生进二十四气馄饨。”
　　“哦，这名字可是讨巧，这我可不知道是什么了，尚食局总是能带给朕不少惊喜。”
　　上官修远也在宴会上，自看到这个个可爱到让人爱不释手的角子起便已经是满心欢喜，他知道这些定是刘盐的主意，脸上便不由自的开始骄傲与自得，他真想大声的告诉旁人，这是他喜欢的女子，这是即将要嫁给他的女子。
　　“皇上，这道菜乃是源自唐代烧尾宴，只是古书中记载甚少，没有具体的做法，只说是与二十四节气一一相印，各个味道不同颜色各异，共二十四类，尚食局便一起研究再加上大家的用心便做出了这道生进二十四气馄饨。“
　　皇上便随手捞出了一个粉红小花模样的馄饨，放在口中，说不明的一种清香浸入口中，让人回味无穷。
　　“这个是什么做的？“
　　“皇上您刚刚吃的乃是立春馄饨，立春万物复苏，立春到桃花开，这便是用立春储存下的桃花酱混合面团捏成桃花形状，所以它带着春日桃花的清香。“
　　皇上又指了一个绿色莲蓬状的小馄饨，便说：“那我知道了，这个便是立夏了。”
　　“对的。”
　　皇上又夹出一个放入口中，荷叶香清香扑鼻，却又有虾与鱼肉的清香，甚是美味。
　　“这个又是怎么做的。“
　　“莲蓬用的乃是荷叶汁与面团混合而成，所以馄饨中有淡淡的荷叶清香；莲子却比较复杂，我们用的乃是新鲜虾肉与鱼肉，敲打成小小的一丸，然后将莲蓬挖去小孔将肉填入再煮，这样立夏小馄饨便做成了。“
　　宴席上众人看着水晶盘中24个形态各异的小馄饨，内心暗暗赞叹这食材倒是容易得来，只是难为尚食局奇思妙想，便忙夹在口中尝尝，席上便有声音传来。
　　“我猜这是小雪了。“
　　“这个在口中，便觉得是立秋也不知道对不对。”
　　宴会上众人便会问刘盐每个馄饨所代表的节庆，除了吃，这猜谜也成了晚宴上的一个乐趣了，晚宴结束，宫中便是放烟火，一年终了，真是个难得的好年啊。
　　上官修远乘车回家，一家人正守岁等着他呢，弟弟也和吕芳芳一起望着窗外的烟花，桌上摆的都是守岁的小点心，上官修远想，他竟然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寂寞。
　　再说汴京京郊一间破旧的小屋内，虽城内有烟火声、鞭炮声还有幼童的嬉笑声，整个汴京弥漫着新年的热闹气氛，可是在此处却一丝新年气氛也无，屋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女子靠在床边的墙上，面无表情，一个男子坐在椅子上正用桌子上一个缺了口的茶壶喝水，放下水杯便开始责怪。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当年也是你爹我花了一大笔钱才把你送进宫去，现在还得你爹养。“
　　“这么多年我也送出宫不少东西了吧，你这点钱早就还清了还有盈余吧。你当我不知，小时候你就在街上做那人牙子的生意，卖的都是没家没口的小女孩，缺了大德了，这么多年你不做这生意不是靠我？“
　　“靠你靠你，可是看你你现在，丢不丢人，被皇帝老儿给赶了出来了，你且说说你今后要怎么办，我们一家子今后要怎么办。”
　　这时，屋外才进来一和胖胖的妇人。
　　“大过年的，你们都少说两句！“
　　那男子便转身走了，胖妇人便忙喊道：
　　“过年你去哪里？”
　　“这还有个过年的样子？”
　　“你去哪儿！”
　　“赌钱去。”
　　见男子摔门而出，那靠在墙上的女子才开始抱头痛哭，那胖胖的妇人忙上前抱着痛哭的女子问候。
　　“蔓儿，你别哭了。”
　　“娘，这些年我寄的钱你有存的吗？现在我出了宫又没有别的生计，我们拿着随便做点小生意就行了，后半辈子也有了指望。”
　　那胖胖的妇人眼神飘忽不定，半天都不曾开口，那哭泣的女子内心开始不安起来，便拉着妇人开始询问。
　　“娘，那么多钱呢，娘，当时让娘好好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唉，这钱……这钱……“
　　”这钱怎么了？“
　　“都被你爹赌光了。”
　　那蔓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开始是嚎啕大哭，哭到后面累了，便躺在床上只剩下了抽泣，眼泪却如同洪水般怎么也止不住，再后来无声了，便只剩下了流泪，浑身却是一点力气也无，只是躺在床上流泪，就这么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外面新年的气氛喜气洋洋，可是家中却如同冰窖般一点生气也无，那妇人早上拿仅剩的一点米熬了一碗清可见底的清粥，叹了几口气端进门，轻轻唤着床上的人。
　　”蔓儿，你这几日都不曾吃东西，起来喝碗粥吧。“
　　蔓春斜着眼望了一眼妇人手中的粥，便又哭了。
　　“娘，你真糊涂啊，那些钱是我在宫中想千方设百计才拿出来给娘的，娘，你怎么能让爹看到啊。”
　　“可是……可是……，你爹你又不是不知，就算是游过的一枚铜板也要拿去花的……”
　　两人正说着，门被踹开了，爹喝着醉醺醺的回家了，见到两人便吐了口吐沫。
　　“晦气！又输钱了。”
　　妇人便问：
　　“家中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可输的。”
　　那爹便拿出一个布袋扔到了桌上。
　　“来，我赚到钱了。”
　　“你可别吓我，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钱，你又去做老营生了？”
　　那爹脸上显出得意之色，便绕过妇人来到蔓春身旁。
　　”蔓儿，我昨日可是遇到一个好人了。“
　　此话一出，蔓春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日虽我赌钱全部输了，可是遇到了一个好人家，人家一听你是从宫中出来的，家中正缺一个可心人儿，说娶你回去当二奶奶，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蔓春此时眼泪已经流干了，便是哭也是没有一点力气了，便呆呆的望着那不成器的爹还有唯唯诺诺的娘。
　　蔓春爹开心地说完便又出去拜年了，娘叹口气也出去了，蔓春突然觉得好累，蔓春机械地将床褥撕成了一条条长的布条，又连成一条扔到了房梁之上，她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是要将内心集聚的苦闷一力排出，上吊之前她终究是有恨意。
　　“刘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恨恨地说道，便踢了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