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厨娘》张悦泽

51、尚食

　　皇后厌魅之术诅咒一案结案，接着便是多年前尚食局下毒一案。
　　当洪岳将那本记载着真相的册子拿到肖尚食面前的时候，一切辩解都显得苍白，芸香的证词也起了关键作用。
　　“当年我在姚司膳手下，那时皇后曾多次派人来与肖尚食、姚司膳两人密谋商量。“
　　“当时你为何不揭发真相？“
　　”我……害怕，当年崔娘娘也只能承受冤屈赴死，我一个小小的宫女，我不知道就算说了会不会有人相信。“
　　“肖月时、姚四，你们认吗？”
　　两人却只是抬眼望了望洪岳，便又将眼睛垂下。
　　洪岳又扔出肖家以及姚家抄出的账本。
　　“这账本你们可认？原来宫中账本是假，家中账本才是真，你们将宫中采买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所用之物以次充好，赚取中间利润，胆子也是太大了！“
　　肖月时只能苦笑，常说富贵险中求，她们奋力一搏，斗垮崔尚食掌控采买，至少风光了几年，只是没想到反噬来得那么快。
　　“你们不说话也没用，证据确凿，现在不是需要你们认罪，而是需要你们将所做之事一件件说清楚说明白！不说那便只好用刑。”
　　回到大牢，肖肃华和蔓春正等着她们回来，肖肃华忙上前。
　　“怎么样，可有被用刑？“
　　“还好，你别说话我想安静的躺一会儿。“
　　蔓春则是害怕，看到她们回来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低声抽泣，四人竟然都相对无言，只是静静坐着，夜深了，四人都睡着了，肖月时轻轻唤醒肖肃华。
　　“你还好吗？”
　　“我倒没有什么，生死有命，不过如此，只是看这样下去，或早或晚都得认，你为何还要遮掩。”
　　“你一向如此波澜不惊，我倒是不担心了，只是肖家这次可能就剩你一根独苗了，你可是要活下去的，之前尚食局诸多事情不愿你插手也是因为如此，若是你好好活着，你便回到祖宅，家族中人总不至于全都给杀了，到时候再慢慢谋划，我现在不认也是为你和他们争取点时间谋划，家中账本都搜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好不认的。”
　　肖肃华从小便是矜持自重的，很少在她面上见到表情大波动，可是这次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如珠子般掉下，可是即便如此，肖肃华的哭却也是无声的，她抖动的身体能感觉到她极力自控自己发出声来，她平时话少，就连安慰人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次……”
　　“是的，我这次定是不能自保了，我就知道那姓崔的不会轻易认输，那刘盐也争气，你看看别人，起码你得活着！”
　　两人自以为密谋得当，谁知半夜蔓春不曾睡觉，却将两人的密谋都听了进去，两人说完正准备安睡，却发现黑暗中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着两人，两人皆不防备吓了一跳，便听到蔓春的声音低声传来。
　　“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这一切都是你肖月时和姚四的主谋，若是你不保我一条命，我便将今晚听得的全部说出去。“
　　肖月时倒是个硬气的，姚四因被用刑，早就已经受不住将自己所作所为招了，而肖月时却仍是咬紧牙关不说一字，这样拖延了几日肖月时才开口，将她所做一切老老实实全部交代。肖尚食、姚司膳问斩，而肖肃华则被家族撇得干干净净，不过这也是实情，肖肃华的确不曾参与这些，而蔓春也保住了一条命。
　　肖肃华被判流放，出发之前洪岳问她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肖肃华说想见刘盐一面，刘盐虽百感交集，犹豫了许久还是去了。
　　到了死牢处，上官修远已在外等着刘盐，这天天气很好，刘盐见到上官修远便轻轻的笑了，似乎在说不用担心，她一切很好。从外面的阳光灿烂处陡然走进黑暗之中，便是大牢了，要进肖肃华关押之处还要走一条很长的长廊，越来越黑越来越狭窄，刘盐慢慢才适应并看清里面的陈设。
　　关押肖肃华的大牢高墙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刚好从外射进来一小片阳光，肖肃华正用手放在那阳光下，眼神却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再翻过来，看看手背，似乎失神般，然后她就听到有劳役敲铁链之声。
　　“有人来看你了。”
　　肖肃华转身，看到刘盐，眼中无悲无喜，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她累了也倦了吧。
　　“她们做的一切，我知我说什么都无法补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了，你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了，祝你一切安好吧。”
　　肖肃华向刘盐跪拜，刘盐突然觉得自己被一种巨大的空虚感笼罩，愿望达成之时人常会觉得空虚，刘盐不是那种得意处便耀武扬威之人，这一切于她于肖肃华都是悲剧，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我知你性格，虽想登高位却不愿使那些手段，你有你的骄傲和不得已，只是这么久的时间就算你不曾参与，你从未想过阻止他们吗？“
　　肖肃华许久没有说话，她终究是叹了口气。
　　“生在这个家族我又有什么办法，家族中人为了让我双手不沾上鲜血已经尽他们所能，我又怎么忍心苛责，我佩服你为了心中的光而上下求索，可是这世上，人人都有他的不得已，就连皇上也是。”
　　刘盐出了大牢，洪岳和上官修远也在，上官修远看刘盐出来时有些失魂落魄，便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
　　“我看看外面的太阳，你陪陪我好吗？“
　　上官修远也没多说，便与刘盐一起出了大牢，顿时从黑暗之处到了阳光灿烂之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冬日的太阳也是有些刺眼的，可是刘盐站定，抬头望着太阳猛吸了一口空气。
　　“真好啊。“
　　“什么真好。“
　　“太阳真好。“
　　“我终于可以向皇上请求出宫了，上官大人，我等你你娶我呢。“
　　“好。”
　　贤妃身子已经有些孕期的笨重了，而且怀孕之人嘴却越发刁钻，今日想吃这个明日想吃那个，不过倒是难不倒刘盐，每日依旧超常张罗着给贤妃换着花样弄好吃的。
　　日子很快，转眼又快到新年。
　　刘盐本准备在肖肃华离开之后就向贤妃和皇上说明，并请求出宫，可是贤妃怀孕之后便信不得旁人，日日缠着刘盐不愿让她离开，刘盐几次欲开口都没寻着机会，这便罢了，马上又是新年，宫中诸人贺新年的饭食也得尚食局准备，可是尚食局现在只剩下刘盐一个能当大任的了。
　　这日贤妃突然喜不自胜的说道：“盐姐姐，肖家被铲除之后，皇上忙于西夏的战事所以也顾不到宫中，这尚食之位已经空缺一段时间了，我已经向皇上说明，你可以担当此任。”
　　可是贤妃见刘盐脸上似乎并没有想象中快乐的样子。
　　“你有其他打算？”
　　刘盐便说道：“我并不喜欢宫中的生活，第一次进宫是为着父母的冤情，第二次进宫是因为崔娘娘的冤情，我这些年都在为他人而活，现在的我，或许该从此后该为着自己的生活了。”
　　贤妃眼中有些羡慕又有些感伤。
　　“还有修远哥哥对吧。“
　　不过这情况贸然离开或许也不是最好的时候，刘盐便说：
　　“或许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我便再等等吧。“
　　不日皇上果真下旨刘盐担任尚食局尚食之位。
　　新尚食上任，刘盐这日起了个大早，仔细对着镜子从头到脚仔细检查，她想起了多年前她第一次进宫，也是如此这般，头发丝不能凌乱，衣裳要合规制，只是那时的她忐忑而不知未来，现在她却知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仓库的韩司饎升了司膳，她本以为刘盐仍会让她继续执掌仓库，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安排。
　　“毕竟之前我虽未告发，但是我也没有帮你。“
　　“当时境况，你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你是聪明人，虽我不知为何你一直掌管仓库，可是我知道你做司膳也会极好。”
　　刘盐又来到掌管下等宫女的王嬷嬷处，此次再来故地便是以尚食的身份了，王嬷嬷远远的看到刘盐便拜，刘盐让宫女将赏赐给王嬷嬷，然后就跟王嬷嬷说道：
　　“王嬷嬷，这次来，我是想问你要个人。“
　　“谁能入尚食娘娘的眼，娘娘您尽管开口。”
　　“我想让小红姐姐以后便在尚食局做司膳，如何。“
　　“那丫头，好呀，唉，只是以后没有肘子吃了。“
　　小红便笑了。
　　“嬷嬷。你要吃，我以后经常做了给你端过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