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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河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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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姐姐,你仔细想想,崔娘娘可有留下什么日记、手札之类的东西。”
“崔娘娘倒是没有专门交代这些,虽崔娘娘会每日记手札,可是自娘娘定罪之后,娘娘所有东西都被烧了,我也仔细打听过,从未听说娘娘屋内有搜出什么重要手札。”
刘盐想这就怪了,崔娘娘让她回来找玉儿姐姐,玉儿姐姐已经将她所知全部告知,并没有什么遗漏,可是所有的一切仍然像是一团乱麻,那一定有记载真相的物件存在什么地方,而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玉儿姐姐便是人证。
罢了,光这么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还是早点睡去吧,明日还有新的劳作。
这日刘盐突然看见姚司膳派小宫女提了一桶鱼过来,那王嬷嬷便喜滋滋的去拜谢,眼睛不住的往桶里睽着。
那小宫女便说:“尚食局最近得了这不得了的食材,姚司膳想嬷嬷整日辛苦,便想着留了几尾给嬷嬷尝尝。”
那王嬷嬷忙下跪拜谢,待小宫女走了,一群人便围了上来,看这桶中之鱼,那小红嘴快,便开始笑嘻嘻说道:
“这鱼我可没见过,圆滚滚气鼓鼓,奇奇怪怪的,这可怎么吃呀。”
“所以才珍贵呀,这尚食娘娘感念我辛苦,所以才将这么难得的食材赏我。”那王嬷嬷倒也不客气。
小宫女们叽叽喳喳只是好奇这鱼,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刘盐也上前看了一眼,便说:“这是河豚,《山海经》有云,‘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之鱼,食之杀人’。沿海一带这鱼也多,很多渔户也会拿来吃。”
“刘盐你会做这鱼?”
“我会。”
“不过听你说什么杀人死人的,又是什么意思?”
“这鱼味道虽十分鲜美,但是鱼身一些部位有剧毒,处理不当吃了便会身亡,当年我在登州,便曾见有人贪图这一口,全家毙命的。”
那王嬷嬷听了又是感叹又是可惜但是又馋,便问刘盐。
“你曾跟着崔娘娘,后又去登州,这鱼我们这里可能只有你可以处理了吧,这鱼就交给你了。”
那刘盐只能答应,玉儿倒是担心。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刘盐用手从桶里拿起一只小小的河豚,那小小的鱼感受到了危险,便气鼓鼓的越涨越大,最后竟是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气球,刘盐想起了曾经崔娘娘教授自己处理河豚,务必要将内脏、血液处理得极为干净。
河豚因为鲜美,所以有一种生吃的方法,便是用小刀将河豚切片,务必切得要薄如蝉翼,呈半透明晶莹剔透状,然后将这薄片摆盘如同花朵绽放般,旁边放上调料给食客呈上,这样吃起来细致嫩滑、清鲜爽口,而崔娘娘在端上河豚之前会自己于河豚头部、中部、尾部夹三块肉自己先吃,以证明处理之后无毒再给食客端去。
刘盐以前常想,有毒不吃便是了,可是人呀往往为了那一口贪欲铤而走险,就是拼上了性命也要满足自己,这就是人吧。刘盐见自己处理好的河豚静静躺在盘中,那河豚肉质鲜美又极为清甜,没有其他肉类的厚重之感,在端去之前刘盐也需要夹一口自己吃,正要下筷,便见芸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四处询问:“刘盐呢,刘盐呢。”
那小红刚好碰见,便说:“在厨房给王嬷嬷做菜呢。”
芸香也不道谢转头就跑,脸上全是焦急,一进厨房便见刘盐对着一盘鱼肉正尝着呢,芸香二话不说跑上前,一掌将那盘打翻在地,刘盐急了。
“这是给王嬷嬷的河豚。”
“什么河豚鸟豚的!命都没有了,还吃!”
芸香马上拉着刘盐的手。
“你说,你吃了没有,你吃了没有。”
“没事的,这河豚是我亲自处理的自不会有问题,你别担心。”
“可是……可是……我知道她们要往这河豚下毒。”
那小红听到了动静也过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见地上碎掉的盘子和掉在地上的河豚肉,那小红便明白了,便转身去嬷嬷处谢罪。
“嬷嬷我不小心把刘盐盛河豚的盘子撞到地上,求王嬷嬷治罪!”
那王嬷嬷一听,那心疼劲儿让她整个面部都缩成一团。
“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呀。”
看着地上的河豚,是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连说了几个哎呀呀呀才停下来。
“你这蠢材,我这还没吃上一口就……”
“还请嬷嬷责罚。”
“责罚,责罚……“
终究是忍不住,轻轻打了小红几下,那小红便忙磕头。
“嬷嬷,我赔您上好的肘子。”
“这肘子怎么比得上这稀罕玩意儿,罢了罢了,已经掉了,算是我是没口福,算了吧。”
这才算完,王嬷嬷离去,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地上的河豚肉,笑了,笑过小红才问刘盐。
“你说说,你是怎么得罪他人的,现在连命都拿捏在他人手中。”
“说来话长。“
第二日,刘盐便去找章贤太医。
“又来拿药呢。“
“是的,可我今日还要多一味药,这宫中我能相信的只有章太医了,还请章太医救命。”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你说。”
“我想要一味让人身上发痒的药,如果症状如姚司膳症状一样更好。”
那章贤寻思了一下,便转身到屋内,不一会儿便扔出一包药粉给了刘盐。
“拿去吧。”
“章太医不问我要拿去做什么。”
“我信你便是了,你拿去自有你的用处,只是这药粉用过,剩下的你找个稳妥的地方,无论是埋了还是冲入湖中都行,小心处理。”
昨日那河豚之事,刘盐想,原是她大意了,曾经她以为慢慢图谋总有办法,可是别人却等不及要她的命,那么她也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趁着给尚食局众人浆洗的机会,刘盐偷偷将那药粉撒到肖尚食的衣物之上,刘盐想如果想获得能进尚食娘娘屋内搜查的机会,便只有这个办法了,在刘盐将洗好的衣物交给肖尚食之后,她便每日数着日子。
果不其然,那姚司膳的身上发痒的症状刚刚控制了些许,肖尚食身上却发生了同样的症状,痒得肖尚食晚上觉都睡不好,只是忍不住要用手抓。
“我可还不知道这病症还能传染呢,姚司膳,最近你可别出门了,先在家里把病养好,不然传到皇上娘娘身上可是不好。”
肖肃华便去太医院问药,因姚司膳治疗方法便是章贤给出,这次当然也是去找章贤了,那章贤听完肖肃华说完,便说道:“这可怪了,姚司膳这病可没听说会传染的,不过季节、房屋、风水可能都有影响,不小心传上也是有可能的。”
“那要怎么办呢。”
“姚司膳之前的治疗方法是对的,所以尚食娘娘的病症也可以用此法,不过为了这病症快点医治,你们娘娘最好还是先不要住在老屋了,那屋子自朝中有尚食局便存在了,也不免年久失修,便找一处宽敞通风阳光充足的地方让娘娘先搬去,等你们娘娘症状好了再搬回去就是了。”
“好。”
“明日你们还是派之前那个小宫女过来吧,上次姚司膳病症她来拿药,知道怎么处理。”
“好的,谢谢章太医了。”
刘盐拿药之后,便如上次那般先将肖尚食所有衣物拿出去仔细用药浸上,屋内用具也搬出去在正午阳光下暴晒,然后便是在屋内熏草药,刘盐想这便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崔娘娘留下的手札不在玉儿那里,那便是在这个尚食娘娘旧屋里,只是在屋内哪个地方她必须在这几天把她给找出来。
角落,没有……
屋梁,没有……
柜子,没有……
房中似乎也不可能有暗格或者暗室,因为宫女不可能在屋内修建暗格,那究竟在哪里呢。
几天寻找都没有找到,刘盐也有些着急了。
尚食娘娘房中有个佛龛的,中间静静矗立着一座观音像,刘盐看着佛像,内心的绝望渐渐蔓延,这座佛像是一座木质佛像,佛像周身似乎有温润的光泽,当年崔尚食还在的时候,每次来到这个屋内,刘盐都能看到这个佛像,据说这个佛像自开朝第一任尚食娘娘在的时候就存在了,所以娘娘所有的东西都被处理了,但是这个佛像留了下来。
刘盐向佛像跪拜了又跪拜。
“菩萨,我没有办法了,只能求菩萨给我指点了。”
突然一个激灵,刘盐又向着菩萨拜了几拜。
“菩萨,得罪了。”
刘盐想,若是屋内唯一不曾动过的便是这尊菩萨了,便将那菩萨拿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那佛像内部什么都没有,刘盐终究是失望了,只好将那佛像又老老实实放回去。
那佛龛两端木刻上有一对对联:“仗弥陀愿出三界火宅,架般若舟达涅槃彼岸。”
刘盐在心中念了一下,终究是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那日刘盐终究是忍不住找小红,问她为何要帮自己。
“我们虽是下等宫女,平日从未被人当人,呼来喝去不说连命都俯仰于人,可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都来这里了,大家还不互相帮助岂还有你我活着的日子,平日看你品性,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