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小厨娘》张悦泽

10、刀法

　　桌上各色瓜果小菜自不用说，翠藕、薤花茄儿、笋鲊、拌生菜、辣萝卜……很多蔬菜的做法平日都甚少见到。
　　这时候尚食娘娘说道：“准备这餐饭食之前，我要求两位司膳大人今日务必要给大家露一手，所以便问两人要准备什么菜，她们便说又要是拿手菜又要是平日可见的食材，便做了两道，今日这两道菜也在其中，你们就每道菜都尝尝，猜猜看是哪两道，不过是个游戏，猜出来的我这里有赏，也是你们刚进宫的一个彩头。”
　　一旁的助手玉儿便示意大家开饭吧，小宫女们这才低头开始吃了起来，刘远细细尝来，这宫中每一道菜虽说有些食材不过是平日常见且看起来做法简单，可是细细品来，却又有有别样的风味，想来厨娘在操作之时的火候、时间的掌控、还有细微的手艺都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那玉翠更是低声赞叹到：“我真的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进宫真好啊。”
　　那蔓春便笑道：“瞧你这没见识的样子。”
　　一桌新晋宫女在尝完所有饭菜之后，便几个成群的商量了起来，那尚宫娘娘的助手玉儿便走近大家，一一仔细听大家的反馈，结果得票最多的乃是炉焙鸡和吊卤面，不过大多数的新晋宫女只是凭着感觉觉得这两道菜似乎格外好吃，也有很多不知道选什么的。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倒是静默了。
　　那肃华此刻又夹了一口炉焙鸡仔细尝了尝，便站起来。
　　“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但是这是我在尝了这鸡肉之后的一点想法：想来鸡肉算不得难得的食材，而平日人们做鸡肉，也不过是炒制、蒸制、或者是煮或是腌制，但是这鸡肉细细尝来，却似乎不是单纯的哪一种做法所制又极为酥软，而鸡肉内似乎并没有太多其他辅料，但是又有淡淡的酒香，所以我猜这个菜做法应该极为考验厨娘技艺和经验。”
　　那司膳之一的魏司膳脸上满是赞赏，微微点头似乎也在说这个孩子说的对。
　　另外一道菜刘远则说道：“小时候家中偶然间得到一两块五花肉，母亲也会做吊卤面给大家吃，配菜却极少。但是这碗吊卤面却与我幼时所吃不同，色泽鲜亮、卤汁粘而不腻，用筷子将面条挑起时，卤汁在面条上挂而不流，这似乎颇费功夫，入口后各种配菜的滋味又在口中挥发，想来原材料虽多，却都在制卤的过程中融合在一起了。”
　　那玉儿便说道：“你们说的很对，这一个是魏司膳做的炉焙鸡，另外一个是肖司膳做的吊卤面，你们上来领取奖赏。”
　　肃华和刘远领完奖赏便回到原位置，而坐在前方的尚食大人和两位司膳娘娘也开始低头吃饭，此刻氛围便也轻松下来，一桌小宫女便开始说起了闲话，刘远此刻细细观察在一旁的肃华，这女孩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吃饭也是静默无声并不与和其他人交谈，可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刚入宫已经超过周围人远远一截。
　　那蔓春突然叫刘远。
　　“刘远姐姐。”
　　正在放空的刘远突然听到有人叫她，便忙转头看向蔓春。
　　“明明姐姐这么优秀，为何昨日还哭了呢，看到了尚宫局的玲珑，还说不想在尚食局呢，明明这里很适合姐姐，我还要像姐姐多学习学习呢。”
　　谁知那尚食大人走了过来，听到了蔓春的话，顿时便有些不喜。
　　“她说的是真的吗？”
　　刘远便站了起来：“这……尚食娘娘，我进宫的时候是想去能更靠近皇上的地方。”
　　那尚食娘娘冷笑了。
　　“是吗？来这里倒是让你觉得委屈了。”
　　“我并不觉得委屈，自来到尚食局，我便抱着好好学习的态度在度过每一天，从未觉得委屈。”
　　“可是你依然想见皇上对吗？”
　　“对的，可是，绝对不是因为不喜尚食局。”
　　尚食娘娘便让刘远说说她的理由，只是刘远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进入宫中，攀龙附凤的也多，只是如你这般直白的也是少见，只是进了我这尚食局，可不如其他地方……”
　　“不，我愿意。”
　　那尚食韩娘娘却不再理她，转身离去了，整个饭桌便静默了，一群小宫女只是低头扒饭不敢说话，等到后来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刘远一个人收拾残局，尚食局的下等宫内人便也有人不忍心过来帮助刘远的，待所有饭桌收拾完毕，碗筷洗干净放好，便已经夜深了，回到寝殿无比安静大家都睡了。
　　而尚食娘娘还没有睡，那玉儿也陪着。
　　“娘娘你还在想白天的那个孩子？”
　　“被你看出来了。”
　　“娘娘，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
　　“娘娘其实你是喜欢那个孩子的吧，可是你为何非要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么几年跟着娘娘，娘娘的笑容越来越少，也……也越来越不快乐……”
　　“是吗？”
　　尚食娘娘便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我们刚到宫中的时候，对于尚食这个最高的位置有多么的热切，为此我们是拼了命才能站在这里。”
　　“当然记得。”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多少只是意图攀龙附凤的人，对于食物毫无敬畏之心，更意图用食物去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唉。”
　　“那孩子刚进来的时候，听带她们的娘娘说，这孩子聪明、勤奋、从来不会偷工减料，对待自己的工作总是尽心尽力，所以我才注意到这个孩子，一开始她给我的感觉与肃华不同，肃华是从小便接受了良好的培训，因父亲是膳部员外郎，所以来这尚食局也是颇为适当；但是那孩子只是凭着自己的天分却能做的这么好，可是当她说她想尽快见到皇上不喜尚食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很多故人，不免有些心寒。”
　　玉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尚食娘娘。
　　“并非是我笑容越来越少，只是这宫中，是利益纠葛的中心，容不得那么多笑容。”
　　第二日，刘远拦住蔓春，那蔓春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虽说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可是你记住，我一定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呀，我也不知道那句话有那么大的影响啊，我就是无心之过，姐姐你原谅我呀，姐姐我真的对不起。”
　　刘远却冷笑了。
　　“你好自为之吧，我希望你一辈子这么顺顺利利的，否则遇到真正能看穿你的人，自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远转身离去了，可是转身之时却没有看到蔓春的眼神，她却自说自话着：“是呀，路还长着呢，我们且等着。”
　　新晋宫女们便依据前面的考察两两分为一组，肃华自然是和刘远一组，而蔓春和玉翠分为了一组，还有其他的小宫女也搭配完毕。一开始的学习，新晋宫女们只是不停的听从两位司膳娘娘的指挥，学习刀工、帮助司膳娘娘烧水，准备器皿等事物，每日的学习枯燥且重复。
　　那蔓春见是和玉翠一组，便有些不喜，“怎么跟这个只会吃的傻子在一组。”
　　两位司膳娘娘自那日露了一手之后，剩下的教学便让下属的宫女完成，原来每一位司膳下属各配有十二宫内人名协助，乃是称作掌膳的，每日来教学宫内人都是不同面孔，倒是将在皇宫的初级厨娘需要做的事情慢慢的教授明白。
　　这日学习刀工，便由其中一位掌膳娘娘教授大家刀法。
　　“这刀工包括基本的切、片、剁、劈、拍等几大刀法，这不同的刀法主要是适用于不同的原料的性质和烹饪要求，比如说像藕、萝卜、黄瓜等就适合切的刀法；而片多用于需要迅速熟制的肉类，比如鱼片、鸡肉片等；剁自不用说了，带骨头的鸡肉、羊肉等自然是用剁的……”
　　那掌膳娘娘一边师范，在一旁学习的小宫女便一边自己操刀练习，蔓春倒是切得像模像样，玉翠却怎么都不得章法，就连一块豆腐都几乎要切碎了。那掌膳娘娘来检查的时候，便笑了“你这是要做成豆腐沫吗？”
　　待掌膳娘娘离开，蔓春便笑道：
　　“她呀，就只知道吃，若不是我拦着，说不定只记得吃都忘了呢。”
　　那玉翠便有些局促，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脸也红红的，围着蔓春的几个小宫女便是哄堂大笑，短短几日有个叫芸香的宫女与蔓春颇为投缘，便也在一旁笑着“要不是蔓春姐姐拦着，这手中的食材都被玉翠给吃完了呢。”那肃华和刘远在远处也看到了远处的动静，那肃华便摇了摇头，只是轻微然后便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计。
　　玉翠有些不开心，下课后蔓春便又过来找玉翠。
　　“你不开心吗？”
　　“刚刚课堂上大家都笑我，连芸香切成那个样子都笑我，我当然不开心了。”
　　“我请你吃好吃的糕点吧，别不开心了，大家都是无意的呢，你要是将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就好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那玉翠虽说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点头这事情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