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带货药妆》小菟丝

67、除夕将至

　　“臣妾给皇上请安。”敏皇贵妃边屈膝弯腰给他行礼，边心里在默默数数，第三声的时候建元帝像往常一样放下手边的事情，起身执了她的手。

　　“不必多礼。”建元帝带人走到榻边，说完松了手，坐回榻上。

　　敏皇贵妃从知晓十六年前旧事被挖掘出来那一刻就提着的一口气，咽下去几分，无限柔情地含笑应是。

　　天气尚寒，她来之前套了一件披风。此时在暖阁里坐了一会，便觉得有些热，服侍她的大宫女忙上前解了她披风去挂起。

　　敏皇贵妃也因此露出了自己一身天蓝色的宫装绣裙。

　　旁边的建元帝想来是下朝后换过了平常衣衫，身上是一袭宝蓝色绣八团夔龙的单袍。

　　敏皇贵妃不由仰起头，点了点建元帝的衣服，又指着自己娇俏打趣，“臣妾与陛下也算是心有灵犀了罢？”

　　甫一说完，她就如同和心爱男子碰巧穿了相同颜色，而至无限害羞喜悦的小女儿般低头抿嘴而笑。

　　建元帝闻之望了她一眼，随即沉眸，片刻后才掩去眸底寒凉，扬扬唇角温声说道：“这倒是巧了。”

　　对面敏皇贵妃则因为先前演的戏仍旧低着头，因此对建元帝的眼神变化一无所知。

　　建元帝顿了顿，似乎不愿多说两人撞色的衣裳，重新挑起新的话题，“怎么想起来养心殿了？”

　　“陛下几天都没去臣妾宫里，难道还不许臣妾来看看陛下？”敏皇贵妃嗔怪。

　　建元帝：“临近年节，事情多。”

　　敏皇贵妃摸不准他这话语气，只能按照平时自己说话方式，先“哼”了声，再侧脸，“陛下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臣妾平日里都缠着您不叫您处理国事呢！”

　　“多大人了？还使小性子。”建元帝说完嗅了嗅，见敏皇贵妃身后的宫女手里捧着一个红箩小食盒，“带了什么？好香！”

　　敏皇贵妃脸上多了几分羞恼，“没带什么！陛下既然有要事要忙，臣妾先行告退！”

　　说罢，起身蹲礼就要离开。

　　建元帝眼里冷意仿佛海底流光一烁，转瞬即逝，他一双眸子里攒出和煦宠溺的笑，“瞧瞧，这就生气要走了？朕刚才难道说的不对——”

　　“小性子愈发大了。”

　　敏皇贵妃顿住脚步，回首不着痕迹扫完建元帝表情，确定那神态和从前两人逗趣无异后，才不情不愿退回来，“陛下一贯会打趣臣妾！”

　　复又扬一扬脸，示意大宫女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

　　不过是一些家常点心，也都是建元帝平常喜欢多吃两口的。

　　“臣妾知道陛下辛苦，特意亲手做的点心送来，陛下可必要取笑臣妾手艺。”

　　建元盯了一会儿，慢慢吁出一句，“怎么会呢？总是一片心意……朕欢喜还来不及呢。”

　　“谢陛下夸奖。”

　　“正好朕有些饿了，不如一起用一点吧？”

　　敏皇贵妃闻言亲自拿了筷子，夹了块糕点送至建元帝嘴边，建元帝咬了一口，咽下去后称赞，“不错。”

　　“真的？臣妾还没有尝过呢。”敏皇贵妃也小小尝了一下，旋即皱紧秀眉，大宫女急忙上前，取了盆盂来承接她吐出来的糕点。

　　“陛下骗臣妾！”

　　建元帝仍旧淡淡笑，“朕如何骗了？”

　　“陛下方才说臣妾做的不错，其实很难吃。”敏皇贵妃喝口茶水润嗓子。

　　那糕点齁甜，却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东西确实是敏皇贵妃这金枝玉叶的人亲手而做的。

　　建元帝叹口气，“朕的意思是只要心意，那便都是不错的。”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无非就是因为她亲手所做，所以什么味道都不重要。

　　敏皇贵妃险些热泪盈眶，“陛下……”

　　建元帝握住她的手，“朕明白。”

　　“让陛下见笑了。”敏皇贵妃拿帕子拭泪，“临近年节，宫里还有事情需要安排，臣妾不打扰陛下了，先行告退。”

　　建元帝叮嘱，“天寒地冻，小心些。”

　　敏皇贵妃心满意足地搭着大宫女的手退出，看建元帝今天对她的态度……应该是不怎么相信那则传言。

　　其实他信了几分也罢，反正她只需要建元帝年前这些天能够暂且不发作，给她一些时间，至少到除夕……届时就算建元帝真信了，要清算她，林儿以及齐阳侯府她也不再害怕。

　　寒风凛冽，她内心却十分火热，很快，很快她就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地伺候建元帝了。

　　那边建元帝目送敏皇贵妃出去后，总领太监登时端了茶水呈给他，“陛下清清嗓。”

　　建元帝只酌了两口，对他厌恶道：“把这些东西丢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总领太监伺候他多年，闻声识意，连忙把敏皇贵妃送来的糕点一股脑都撤了下去。

　　生怕多留一会儿，就叫眼前的建元帝更加愤怒，殃及他这条无辜池鱼。

　　敏皇贵妃今日前来为试探之意，建元帝心知肚明。

　　但亲自洗手作羹汤，建元帝也一清二楚。

　　若是没有收到从龙卫先前的飞鸽传书，他或许还会为了和敏皇贵妃多年情谊以及今天这一份点心而有所退让。

　　可是有的事情迟了就是迟了，哪怕敏皇贵妃这一盒糕点只迟了一步，也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再不会有有那么大的作用了。

　　心中疑窦，宛如野草，寒风灭不去，只顷刻间便能连天。

　　至此终年，他都不会再信敏皇贵妃。

　　毕竟从一开始，他所看到的真情就都是设计好的假意。

　　而敏皇贵妃若是再仔细些，便会发现这次见面时，建元帝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予她称呼，更别说没有同过去十几年里一样唤她爱妃。

　　“叫从龙卫的首领来见朕。”建元帝闭眼吩咐。

　　“是。”总领太监跪安而出。

　　后宫里敏皇贵妃后面几日又寻过建元帝一两次，建元帝都那从前的态度对她，至于前朝，建元帝只对齐阳侯府发过一次火，之后一切又如从前。

　　因此她心里的疑云渐消，开始着手准备除夕宴。

　　京城多雪，随着时岁一日日近了除夕，原先停住月余的大雪再临，纷纷扬扬落满天地。

　　每家每户早早高挂起了灯笼，雪白火红交相辉映，人门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以至于仿佛身上寒意也感觉被驱散了不少。

　　于是迎接新年的准备做的愈发足了。

　　容府也不例外。

　　瑶华阁里，容净正捉了一把剪刀学剪窗花。

　　蓝秀手巧，手腕翻飞间一只兔子便可活灵活现。

　　可惜容净没那个手工天赋，几次尝试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被见到划破了皮的左手掌。

　　红绡见状一把夺过剪刀，“小姐，你还是算了吧。”

　　容净却跟剪纸磕上了，“轻言放弃不是我的作风。”

　　“但是这种事情要天赋。”红绡打击她，“你显然没有。”

　　容净高贵冷艳地瞥她，“我看小姐我多日没有教训你，你是皮痒了！”

　　“奴婢不敢。”红绡吐舌。

　　容净寻求场外裁判，“蓝秀，你评评理，她是不是在嘲笑我手笨？”

　　蓝秀本就怕她再伤到自己，闻之立刻站队红绡，只不过话委婉些，“小姐，人各有长处。要不您去吃的府里新做的点心休息休息？”

　　“……行吧。”容净叹息。

　　她抱着手炉穿廊而过，打扫积雪的小厮婢女们见她都十分恭敬。

　　没办法，容父早些天拿了方韵大半权力给苏姨娘，苏姨娘有了势，连带容净也得道升天，再不是那个好拿捏的五小姐了。

　　容净对此表示……她本来就不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主儿。

　　方韵赶着时间和襄国公府退亲，那王氏在国公府里当众说了句，“希望方夫人日后不要后悔。我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上的！”

　　此话一出，溺爱容凝的方韵自然恼恨，回了句，“不敢，文公子向来怜惜美人，我儿自然高攀不起！”

　　两人也算彻底撕破脸皮了。

　　从这件事情以后，方韵被逼放权，容凝被禁足，而赵姨娘缠绵病榻，容凌一心扑在赵姨娘身上，所以容净在府里的日子愈发舒坦。

　　唯一不足是朝中事务渐稀，昨日大小官员都歇起年假，容父也赋闲在家，老是去瑶华阁寻苏姨娘。

　　还会顺便来看看她，端着慈父模样嘘寒问暖。

　　容净被他搞得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好吧，只能发挥阿Q精神想想，毕竟古代弑父可是杀头大罪，她豆蔻年华，还不想去见阎王爷。

　　容净便想边吃点心。

　　过了会儿用完晚膳后，她叫服侍的人都退下，又重新穿起衣服裹上厚实的披萨风，把脸缩在一圈狐毛领子里。

　　套上鞋子，她轻轻行过地面，走到无人的院子里，望着头顶铅灰重云。

　　耳畔有人忽然开口，“五小姐。”

　　声音被吹得零落破碎，容净却知是谁，于是侧身看着他，问：“来了？”

　　严铮抬步走近，积雪在脚下踩出细小的咯吱声响，他站在她面前，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容净也眯起眼睛大方一笑，顺便打趣道：“世子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