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襄函

145、防盗章节

　　一百四十五、韩氏

　　方涟墨的父亲柳氏这段时间很是操劳，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方府就这么一个子嗣，又是嫁给三皇女，容不得一星半点的闪失。虽有韩氏、邢氏、薛氏三个稳重可靠的侧夫作帮手，也还是累得够呛。

　　方涟墨心疼父亲，说有这么多人一层层盯着，会出什么错，柳氏摆了一下手，道：“你一生就这一回，再如何仔细都不为过。好在忙得也差不多了。我嘱咐你的那些，都记住了么？”

　　方涟墨点了点头，有些羞涩。房里就他们二人，柳氏看着儿子，轻叹一声，“我儿还是个孩子啊，可一转眼就要嫁人了……”

　　和妻主方咏不同，柳氏内心其实不太愿意让儿子嫁给欧筱彦，倒不是他不想亲上加亲，而是欧筱彦是皇女，嫁入皇家有太多规矩，他的涟墨这么个娇儿，本来身子也不甚强健，与其当个皇女正夫，倒不如嫁个小户人家轻松自在……

　　但事情早已成定局，多想也无益。如今该想的就是涟墨如何当好这个三皇女正夫。柳氏这些天来说了很多，方涟墨都记在心里，只是有一点——

　　“父亲，我的身子骨弱，又有痹症，我有些担心……”方涟墨的声音渐低，关于子嗣问题，他一个未嫁的男子实在难以说出口。

　　柳氏明白他的意思，在儿子手背上轻拍两下，道：“太医不是看过，子嗣方面无碍的，你的痹症也不影响子嗣，且这两年已然好转不少。涟墨，你也不想想，要真有什么问题，你会有这门亲事么？”在儿子面前，柳氏直言不讳。

　　方涟墨自小体弱，可这些年来在家里精心调养着，也就没有大碍，虽然平时得注意不能受凉等等，每年还得泡上三个月温泉，但是子嗣方面确实是没有影响的。方涟墨不是不相信太医的话，然而，他常常会想起，母亲和父亲为什么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今天终于忍不住，他第一次问出口。柳氏面色一白，方涟墨急忙道：“抱歉，儿子不该问这个。”

　　“没有什么……我生过你之后大约一年多，又怀上了，然而你母亲那时候得了一场急病，我在极度担忧之下小产了，也因此伤了身子……你母亲康复后不住的安慰我，说就你一个也挺好的，她不在意有没有女儿，传承香火那些她不在意。”

　　说到此处，柳氏不禁红了眼圈。方涟墨心里也不好受，父母对他爱如珍宝，从未因他是男孩表露出什么失意，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处于父母的角度，不能儿女双全也是一种缺憾吧……

　　不过母亲是个孤儿出身，比起一般人而言确实不在意香火传承。而且母亲曾多次说过，他就是方家的根苗……父亲比母亲小十六岁，而韩氏、邢氏、薛氏三位侧夫都是在父亲嫁进门之前早就在了，年岁也比父亲大，韩小叔比父亲大十二岁，邢小叔大十岁，薛小叔大六岁，韩小叔早年生的一个男孩没满周岁便夭折了，另两位小叔没生育过……

　　柳氏缓缓道：“涟墨，我知道你心中还有些疑问，其实，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看着父亲凝重的面色，方涟墨不由心惊，他预感到自己将要得知一个埋藏多年的大秘密。

　　“我其实不是你母亲的原配。你母亲十八岁时就成亲了。”

　　方涟墨睁大了眼睛。他从前也想过，父亲比母亲小那么多……可如果父亲是续弦的话，家里为什么没有那位原配一丝一毫的痕迹？

　　“原配姓韩，你韩小叔便是他的陪嫁小厮，那时你邢小叔、薛小叔还没来。”柳氏的声音很轻，“你母亲不是个贪色之人。韩氏进门两年还无孕，你母亲倒也不急，横竖都找名医看过了，夫妻双方都没有问题，只是缘分未到。”

　　方涟墨隐约能猜到一点，“只是那韩氏急了，为了稳固地位，就让陪嫁小厮开了脸去侍奉母亲？韩小叔说不定也不太情愿，只是不能违抗主人？”

　　柳氏点头道：“说对了。你韩小叔很快有孕，后来生下一个儿子，韩氏就把孩子抱去养。没几个月他也怀上了，于是对那个孩子就不如从前用心，下人见风使舵，对孩子也有些怠慢起来，孩子得了风寒……夭折了。”

　　“所以大哥实际上是死于那韩氏的疏失，可韩氏是正室，又怀着身孕，母亲是怎么处罚他的呢？还有韩氏的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正因他是正室又有身孕，这事儿也并非故意使坏，你母亲暂时放过了他，言明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只杖毙了三个照管孩子的下人。你韩小叔失去了孩子，伤心欲绝，从此和韩氏离心。”

　　柳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过多久，这韩氏有一次去庙里烧香，认识了一个女子，你母亲年轻时有些木讷寡言，不如那女子风趣潇洒，韩氏就动了心。而那女子也对韩氏一见钟情……总之，两人好上了。那个女子姓欧，是如今的清河郡王。”

　　“竟是这样！”方涟墨十分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母亲那么好的人竟会被人嫌弃，“难不成韩氏同清河郡王私奔了？真是匪夷所思！”

　　他终于明白家里为什么没有韩氏一丝一毫的痕迹，不是当人死了，而是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所有人都认自己的父亲为原配。方家受到这种奇耻大辱，将韩氏“抹杀”掉是理所应当。而且，带走韩氏的是清河郡王，此人虽是皇室旁支，却有一定实权，那些对皇位有意的皇女们绝不会忽视清河郡王的存在。

　　柳氏沉默半晌。这事说出来挺尴尬的，然而又不得不说，毕竟那韩氏还在清河郡王身边，儿子嫁给三皇女，以后见到清河郡王还得喊一声堂姨。更何况，还有那个孩子……不能让儿子蒙在鼓里。

　　他有些艰难的道：“韩氏是在怀胎大约三个月时私奔的，给你母亲留下书信说孩子会流掉。可是并未流掉，他在清河郡王府生下了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姐姐……”

　　方涟墨惊得捂住了嘴巴。原来他还有个姐姐！“姐姐现在还活着吗？”

　　柳氏点了点头。“那个孩子两岁时，韩氏为清河郡王添了一对龙凤胎，不久就成了郡王的侧夫。郡王一直非常宠爱他……当初没有吃化胎散，不是韩氏不想吃，而是看过郎中，以他的体质得留着这一胎，否则可能影响日后生育，因此清河郡王让韩氏生了下来，孩子姓韩，叫韩月。”

　　方涟墨不解的问道：“韩氏为何不将孩子送回我们家？留在清河郡王府多尴尬啊，若是担心母亲恨他而不能善待孩子，又为何不送到别的地方？”

　　“也许，韩氏对这第一个孩子还是有感情的……反正清河郡王允许他养着孩子。韩月也被他们养熟了……”

　　方涟墨听懂了，“韩月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愿回我们家？”母亲何其无辜啊，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对，她不愿当方家的女儿，只一心待在清河郡王府，当清河郡王的义女。当初，韩氏私奔，你母亲为此大病一场……韩月出生后那几年，韩氏将韩月捂得严实，你母亲以为韩氏早已流掉了孩子，自然不会去郡王府纠缠，只当自己从未娶过那个人……”

　　柳氏没见过韩氏，那些陈年旧事都来自于方咏或其他知情人的口中，但他嫁来这么多年，非常清楚方咏对韩氏的态度，故而从未对这个“原配”生过醋意。韩氏私奔后，方咏陆续纳了邢氏、薛氏为侧夫，邢氏是她上司送的，薛氏则是朋友送的。在方咏心中，三个侧夫的分量并不重，而经过了韩氏那一次，她对于娶正夫极度慎重，在韩氏私奔十一年之后，才选中了柳氏，以原配之礼迎娶柳氏进门——当然，在提亲之前，韩氏那些破事她私下里都与柳氏的父母讲得一清二楚了，毫无欺瞒。

　　韩月六岁时，方咏知道了她的存在，想让女儿回来，可韩月不肯认她，眼里只有韩氏这个父亲和清河郡王这个“义母”，要不是韩月长得像她，方咏真不愿相信那是她的亲生女儿。韩月七岁和八岁时方咏又找机会见了她两次，韩月的回答仍是一样的，方咏失望之余也有一种解脱感，强扭的瓜不甜，就这样吧，她没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