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是我老攻》梨清河

60、半人半妖终危害

　　“你是何人！”连青青呵斥一声，嗓音低哑却透着圆润。
　　千花明一派轻松回： “在下千花明。”
　　连青青蹙了蹙眉头：“你不是连家人！为何会来到这后山？这里是连家禁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千花明笑笑，眉眼弯弯，一点也不恼：“我觉着这里风景甚好，比连家任何一处景致都好，这么好的景色没人欣赏可就可惜了。“
　　连青青有些恼怒，她怒斥：“滚出去！“
　　千花明却不搭理她的怒吼，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条锁妖链上，世间奇物他见过不少，，却唯独第一次见到这锁妖链。
　　他足尖一点，红衣飘飞，落到了河水的中央石头块，锁妖链静躺在清澈的池水里，此刻在他靴子前边，距离如此近，他已经感受到了佛光的强大灵力。
　　那灵力蔓延开来，透过他的身子却没有一点施压，反倒令他觉得晒了个舒服的暖阳。千花明眼睛弯了弯，唇角微勾，周围本就郁郁葱葱的树木竟无声无息地又长高了不少，翠绿欲滴。
　　连青青一点也没察觉周围的异样，她只是死盯着河中的红衣少年，见他如此任性，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她冷笑了一声，缓缓从地上起身，右手微侧，五指竟迅速长出了长长尖尖的指甲，手一挥，藏在腰后的软剑晃荡一声飞上半空中。
　　她的掌心逐渐凝聚一团黑紫色的漩涡，邪性又充满强大的力量，漩涡往上一抛，席卷了那柄软剑，软剑发出嗡嗡声，连青青手朝着一个方向一挥，那包裹着黑紫色的气焰软剑立刻直冲池水中的红衣少年而去。
　　连青青没想杀死那少年，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下一秒，千花明往后翻了一个滚，空中悬了一个圈，随即落在了一棵树梢上头，软剑击了一个空，连青青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但随即又恢复冷漠的神色，她的手又继续凝结一个巨大的黑紫色漩涡球，软剑的力量加强，转了个圈，又迅速朝着少年刺去，剑刃锋利，不留一丝回旋余地。
　　千花明摸过腰间的黑金色短刀，手一别，短刀出鞘，通体的刀身黑亮而耀眼，刀身上刻有一只小小的动物图案，若不细看，就会觉着那亮金色的图案是一枚星星，可若是细看，那图案用鎏金所绘，一笔一画，绘出了一个只有轮廓的九尾狐狸。
　　澄亮的瞳孔里倒映冲他飞疾而来的剑尖，他轻轻一笑，右臂抬起，左手按在右腕，用短刀堪堪抵住了软剑的剑尖，“乒”一声，清澈响亮，下一秒，那软剑周身的黑紫色气息散去，啪地从半空掉落在了地面的石子上，静躺不动。
　　那抵住软剑的短刀还完好无缺地在千花明的手上，墨发扬起又落下，一切恢复平静。千花明把短刀收回剑鞘内，放在手里把玩着，纤细瘦削的五指在光下透着奇异的美感。
　　下一秒。
　　“噗！“
　　连青青全身血液沸腾，经脉仿若被火烧一般，一口血直冲心口而上，她没忍住吐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最后堪堪地半跪在石子上。
　　锁妖链上的金光闪了闪，一股强大的灵气袭向整个山野。
　　“噗！“连青青吐了第二口鲜血。
　　很快，她的十个手指的指尖全部变得又长又尖，墨黑的长发一瞬间蜕变成了白发。
　　她微低着头，身子不可抑制地发抖发颤，指甲插进石头缝里撑住身子，她死命半跪着，就是不肯倒下。
　　周围寂静，只听得见风的呼声，还有那锁妖链发光晃动声。
　　见状，千花明把玩短刀的动作一顿，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妖怪若是受伤只会显出原形，可对面那厮怎会有这种异象？
　　她的这种变化像是被妖化，可若是妖怪，哪里还会被妖化？若不是妖怪，锁妖链又怎锁得住她？
　　念及，千花明不由朝她走过去。
　　走至连青青跟前，千花明停下脚步，双手抱臂，俯视看了她一眼。连青青似乎一点也没发觉他的举动，身子颤抖，低头不语。
　　白发横生，在光下仿若镀上了一层银光。长长的指甲插进石子里，溢出鲜血，指甲有些断裂开来，碎落在石子旁侧的缝隙里。
　　千花明蹲下身子，一点也不怕地把连青青的手腕拉起，连青青猛地抬头，那块黑漆漆的疤痕越发显眼难看，凤眸似的眼珠子死死瞪着他，眼白处的红血丝触目惊心。
　　千花明伸出两指探上她的右手腕的腕心处，体内两股不同的真气相撞，一正一邪，那股邪气尤为爆裂，从丹田处涌起，四处乱窜，与此人的身子极为排斥。
　　千花明凝重的眉头霍地松开，眼睛里划过一抹惊诧和了然。
　　两颗丹田！两股真气！
　　这是——
　　下一秒，千花明的注意力被分开，身侧有一股又冷又热的剑气逼近，剑气凌冽，霸气内敛，他松手，猛地往后翻了一个跟头，速度极快，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经飘到了十米之外的树底下。
　　“叮——”
　　风声鹤鸣，夹杂着势不可挡的锐利剑气直逼脑门，耳朵嗡嗡，掠过的清风成了刺耳的危险。
　　“劈里啪啦”，远处的一堆树枝落地，只见连平安的青衫衣襟上还沾粘着一片残破的树叶，他持剑对着连平安，雪白的慈悲剑身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连平安冷着脸，注视树底下的红衣少年。
　　四周寂静无声，静得连一片叶子的落地声都听见了。然此时的蓝天，微光不燥，清风和煦。
　　千花明一半身形敛在树底下，一半身形被侧落的日光照耀，明暗之间，眸色晦涩不清，红影灼眼，蓄势待发。
　　“噗！”
　　被连平安遮挡在身后的连青青又吐了一口血，千花明瞧见连平安这呆子的眉头皱了几下，隐约有担心之色。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千花明双手抱臂，懒懒地斜了一眼连平安，与他面对面对立着，气势倒是也不输他。
　　“竟是半人半妖……妖丹力量强大，你的身子根本就融合不了。若你强行运用妖丹的力量，只会走火入魔，届时经脉爆裂，神仙也救不了你。”
　　千花明的嗓音清朗干脆，比日头还要明亮三分，徐徐道来，不紧不慢，彷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没有昵称，只有‘你’。
　　可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声落，连平安不语，眉头却紧的很。那藏在他身后的连青青也没出声，彷佛她什么也没听见。
　　半晌，寂静无声，唯有那雪白的尖刀还对着他。
　　千花明实在觉得自个委屈，他什么也做，安兄那家伙却像是要与他搏命似的。
　　他抬眸，正眼瞧着连平安，问：“连平安，你身后那位是谁？”
　　连平安沉默，他的身后，“咳咳”声响起。
　　千花明笑笑道：“自从一百年前人魔大战后，人族和妖族就势不两立，人类得上天庇护，传授真气修道，一时间这世道就涌起了一百家的修道世家，旨在斩妖除魔。你们连家更是百家中的第一位，而你连平安更是取得了兰若溪的剑宗，以后只怕是连家的头头。可你身后那位，却是半人半妖，不知安兄你现在可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连平安沉默，持剑的手没有一刻松懈。
　　千花明又道：“安兄，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在保护那位。你现在最应该要做的难道不是灭了那半人半妖么？”
　　连平安沉默，他的脸色越发深沉凝重。
　　千花明提步朝他走去三步，语气中有着诧异也有着打趣：“没想到连家禁地后面竟是藏有一半人半妖，连老头不杀也放走，想必这位本是连家中人。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此人的身份。心口有伤，右手有疾，容颜清丽，软剑配身，又得你所护。在你们连家中，往上数，能够有此女弟子的有一人，那就是当年杀了鬼魅双妖，废了右手的连家绝代女侠之一的连青青。“
　　话落，千花明停在连平安三步之遥。
　　“我猜的可对？！“，千花明把短刀塞回到腰间，双手负在腰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十分人畜无害。
　　一时间，周围寂寥无声，一股莫须有的强大压迫席卷整个空气。
　　蓦地，连平安眼光一凛，雪白的剑身已经朝着红衣少年的脖颈而去，剑气锋利，水火之感齐齐涌去，千花明眸光一闪，惊诧之余，还没看清他如何摸刀，黑金的短刀已经堪堪挡了上去。
　　“乒！“一声闷哼，刀身之间的碰撞呲呲冒火，空气中两股强大的气流正在对撞，一股极为纯净有力，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甚至隐隐有了超脱世俗的纯净之感。另一股携带着冰与火的双重压迫，剑气凛然，真气却隐隐不够前一股敦实厚重。
　　“砰“，两股气到达一个界限后爆开，两人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
　　“嚓“，连平安猛然把剑身插进了石头缝里，半跪在地上，右手持剑的手背暴起额青筋。他抬头，注视对面的红衣少年，眼里滑过一抹不可思议以及惊艳。
　　对面的千花明后退好几步后，后背直接撞上了大树的树干，一声闷哼，他整个人靠在树干上，没有倒下，只是揉了揉心口，嘴角缓缓流过一抹血。
　　他把那口血抹去，眼睛褪去一直染着的笑意，多了几分冷冽，千花明看向连平安，有些难受道：“连平安，好歹我在空谷村帮过你不少，还救了你们连家不少人，没想到你今日竟想置我于死地！”
　　“算我看走眼！”似乎觉得不解气，千花明又吼了一句。
　　周围的气氛又静了静，连平安眉头微蹙，语气放柔：“我没有要杀你。”
　　我也不可能杀你。
　　对面，千花明白了他一眼，一点也不信：“你那剑就要砍向我的脖子了，还说没有！“
　　连平安：“……“
　　千花明哼了一声，“没话说了吧！“，揉了揉被震到的心口，有些牙痒痒。
　　连平安起身，低眉：“……我只是想把你敲晕。“
　　千花明动作一顿，瞪大双眼：“敲晕我干嘛！“
　　连平安：“……你知道得太多了，我要把你送回竹西院。“
　　静了几秒，见到他一脸严肃的神情，千花明失笑。
　　缓缓从树干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树底下，千花明没气道：“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你们这些整天叫喊着斩妖除魔的世家子弟，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会对你身后那位不利，若是我想除妖，早在她妖气攻心时下手了。“
　　连平安凝眉，静默不语，凝望着红衣少年，若有所思。
　　晃荡一声，一尘不染的剑身如鞘，安静待在青衫边。
　　“你是何意？不是世家弟子，难道说你并不是道家百门中人？！“
　　连青青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她的眼中透着怀疑。
　　千花明笑笑：“自然不是，无名无派。“
　　连青青：“那你从何地而来？“
　　千花明想了想，眸光流转，堪比天边的绯红。
　　他笑，清朗的声线独有少年音：“从远方来，从风里来，从山里来。“
　　连青青也笑，声线喑哑：“你这少年怪得很，你说你无名无派，那你这一身的刀术又从何而学，你真气充沛，以手中短刀就能够抵挡慈悲，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能做到。“
　　千花明瞟了一眼连平安那把雪白的剑，道：“前辈言重了，你没看见我都吐血了嘛。“
　　连青青：“可平安也被你真气所逼退了，这又该如何说。“
　　千花明笑笑，颇吊儿郎当道：“慈悲是天下第一剑，我手里的无常刀自认比不过。可安兄到底是欠了一些火候才让我钻了空子，慈悲霸道，威力无穷，可却是因为如此，需持剑人的真气十分浑厚才可掌控它。若我观察没错，安兄怕是没能完全掌控慈悲，所以慈悲的威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若是发挥出来，我就不是撞树这么简单了。“
　　他轻飘飘的一番话，却是让连平安和连青青心里一惊。
　　这确实是连平安目前的境遇，没想到被千花明看出来了。
　　“你方才说你叫什么？”连青青问。
　　“千花明。”
　　“哪个千？！”
　　“千岁的千~”
　　“千……姓千……”，连青青眉头拧了拧，在她的印象中，道家百门并没有这个姓氏，但——她曾经遇过一人，似乎也是姓千……，不知是否有联系……
　　想到过去，便就想到遇见那人的事情，连青青有些恍惚，又有些沉默。
　　天际逐渐变了色，不过半会碧空的蓝天顷刻间就昏暗了下来，日暮将之，大片的绯红云霞徘徊在上空，大地山林被覆盖了一层绯红之色，温柔缠绵，醉人心弦。
　　周遭静的很，千花明忽然一下子仰躺下来，躺在树底下，透过叶缝，这片温柔的柔色把他包裹住，他的注意力此刻全被这般人间美景吸引住，他的眸子里凝聚着深沉的黑雾和绯色，亮亮的，闪闪的。
　　“……这里真是漂亮呢……”千花明一个人自言自语，声很小。
　　在他的对面，连平安一直静立站着，他持剑的姿势端正，脊背直挺，深黑的凤眼里满是树底下那道红色影子，温柔的晚霞覆在他的肩头，减掉了他周身冷清的气息。
　　连平安望得专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出了神。
　　直到身后有些沙哑的声音唤了他几声，他才回过了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