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是我老攻》梨清河

59、后山禁地终被破

　　竹影摇晃，石板路斑驳。微醺的午后，令人心烦意乱。
　　参商一屁股坐在了清凉的石板上，懒着不走：“太累了，太累了，我不找了……不找了。”
　　连修竹和明黄梁也在她身边停下了步子，明黄梁就近落坐一块岩石上，摆了摆手：“我也不找了，这都找了两个时辰了都找不见，我看定是有人看走眼了！”
　　连修竹凝眉，若有所思。
　　与他们走一路的还有五个师兄弟，其中一人正是在池塘边撞见狐妖戏水的连柳，连柳与连经冬同届，也算是连修竹的师兄。
　　连柳撇了一眼三人，居高冷笑：“妖怪狡猾奸诈，既然有心溜到连家捣乱必定是有备而来，哪能这么容易被人发现。身为道家百门弟子，职责便是斩妖除魔。这才找了两个时辰就累得不行，看来平日练功必定也是偷懒羸弱之人。还诬陷大伙看走眼，真是没用！”
　　明黄梁一听，不爽了，起身冲冲地上前一步与他对峙：“你说谁没用呢！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也能扯出这些个乱七八糟，就算你们大伙看走眼又怎样？是人就有眼神不好的时候！”
　　“明家小子你可不要太嚣张！这里是连家，可不是你们明家！”连柳剜了他一眼。
　　明黄梁双眼瞪红，嘲讽的语气咄咄逼人：“连家？也对，这里是连家，既然是剑术第一大家，那狐妖还敢上门来，莫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你们连家人连狐妖的影子都见不到，你身为连家人难道就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你——”连柳这下可是被激怒了，他倏地拔剑，剑风生冷，直指对方。
　　明黄梁惊，一时之间怔在原地反应不过来。他们明家以医术为主，他又醉心于制药，剑术是一点也不及连柳的。
　　他身后一米之外的连修竹眸色明暗变化，下一秒，“晃荡”，连柳手里的长剑被挑翻在地，手抓空，他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看向出剑之人。
　　剑离手，乃是剑士大忌。
　　“连修竹！”连柳暗暗怒了一声。
　　哗啦，连修竹把自个的剑收回到了剑鞘中，他面无表情，如冠玉的面容上还带着一丝稚气，神色冷漠，微微有些某人的高冷风范。
　　他冷声道：“剑是用来刺向妖怪的，不是让你杀人的。”
　　明黄梁忽地回过神，立马躲到了连修竹身后侧，扒拉着连修竹的肩膀，探头，对那连柳哼了一声。
　　连柳气得牙痒痒，恨不能用眼睛把那两人瞪出个窟窿。
　　“天哪，竹师弟的剑术竟这般长进，一剑就把柳师兄的剑给挑了！“
　　“对啊，真是没想到……“
　　连柳侧头，眼睛眯了眯，身后的其余弟子立马噤声。
　　转过头，对连修竹道：“没想到你剑术确实长进了一些，握剑的力度加强了不少，看来你那好师兄教了你不少。“
　　连修竹淡淡道：“若我无长进，才是愧对了师兄的教导。“
　　连柳冷笑，眼里有着羡慕嫉妒恨，冷嘲热讽道：“有个得了剑宗的安师兄果然是不一样，都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了。“
　　连修竹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合下，长长的睫毛敛在眼底下，沉默不语。
　　连家弟子私下有不少拉帮结派，连柳平日与连经冬来往密切，自然也是讨厌连平安的，或者说自从连平安得了剑宗后，原本比连平安地位稍高的师兄们都不太喜欢连平安这个师弟。连修竹自小就跟着连平安，连带着不少人也对他有敌对之意。
　　得慈悲便可救世，这在连家任何一人看来都是一件对连家莫大的好事，可是谁都希望得剑宗的是自个，而不是连平安。
　　世上之人大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连柳捡起地上的长剑，狠狠地瞪了一眼连修竹后，朝着后头的几个弟子挥了挥手，“我们走，抓妖要紧，我们身为连家人，可不能忘记除妖的职责！”
　　说完，几人匆匆掠过，青衫远去，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参商看完了这一出，把手上的果子往上一扔，一口吃下，脸颊鼓鼓地，双腿一蹬，从石块上跳了下来，走到两人面前道：“修竹哥哥，我们别理这些人，我觉得黄梁酒说得不错，定是这些人看走了眼，连家好说也是第一大家，我瞧着你们周边的竹林都有不少法术禁制，若是狐妖真的进来，哪有那么容易在你们地盘上乱窜！若真的能乱窜，也定是个厉害的妖怪，你们也打不过，还不如赶紧去通知你们家长老呢！”
　　明黄梁点点头，十分赞同：“我觉得小参商的话有理，妖怪怎会跑来这里，这不就像是我们修道之人傻兮兮地一人跑到妖怪老巢一样？这不就是寻死的行为嘛，我瞧着妖怪可没这么傻。定是那些人看走了眼又不肯承认！”
　　连修竹拧眉，望着竹林远去的那片青色身影，幽幽道：”方才我已传音回长老那，只希望——真的是柳师兄他们看走了眼……“
　　**
　　有了上一次幻境的经历，千花明这次步行上石阶轻松多了，低阶的障眼法根本就迷惑不了他。

　　他一路向上，右手负在腰后，食指和大拇指轻轻地打着响指，他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宛如上好的玉石。“啪嗒”、“啪嗒”，这声声脆脆的响指声在寂寥灰白的天幕底下、偌大空旷的悬崖边，常年无人行走的陡峭石板路上不轻不重地回响。

　　每打一下，那铃铛的声音就减弱几分，风呼啸而过，吹翻那缥缈的红衣袖子。

　　红衣少年眼含笑意，一步步踏在石阶的中央，不偏不倚，就如在平地上走路一般。不怕右侧悬空的万丈悬崖，也不攀附左侧的山体，很快他就走至半山腰，云里雾里的白气里，红衣身形若隐若现，青山墨绿，天空湛蓝。

　　在山壁一侧的岩缝里爬出了一只棕黑色的壁虎，壁虎出来本想晒晒太阳，却突然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嗖的一下，在千花明走到岩缝边前快速得又躲了回去。

　　千花明目不斜视，清澈的瞳孔里满是一层层萦绕在前方的雾气。

　　走了半会，他终于走完了这一路的石阶，云雾褪去，他发现来到了一处溪水旁。

　　溪水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树冠，碧绿厚重。溪水一路长流，流至涯边直流而下，“哗啦啦”、“哗啦啦”，气势磅礴，飞流直下三千尺，一团团的水汽自崖底升腾冒出。

　　雾气，湿气，水汽凝聚在一起，造就了方才石阶边上终年不散的层层白雾。

　　千花明没想到这石阶尽头处竟然是一泉瀑布。他抬眸，顿时被眼前的云景惊艳。

　　天边云彩斑斓，云层之间透着金光、粉红、蓝紫云墨，浓淡相宜，天空成了一副巨大的画卷，云朵浮动似百花齐放，若隐若现的山头似名画山水，挂在天边不仅有金轮，还有淡如玉的天宫皎月，青天白日，弯月与太阳肩并肩，分列两旁，真真宛如仙境般不真实。

　　千花明站在山头，红衣迎风招摇，他缓缓伸出修长白皙的五指附在半空中，微微一抓，天际边的粉红蓝紫云朵从他指尖流过，和缓的云凤拂过脸颊，他不由低低笑道：“这地方如此漂亮，竟是连家的禁地......我看，这处才是连家的宝地！”

　　他就着风玩了一会儿浮在身边的云层，凭空抓云，橘红云层飘了过来，他立马右手一抓，落空，左手又一抓，再落空，他也不气馁，弯弯的眼睛里笑意盎然，玩着玩着，一簇毛茸茸的红毛扫到自已的下巴，痒痒的。

　　千花明一惊，立马伸手摸到自已的腰后，果不其然，他的一条小尾巴不小心露了出来。

　　“快快回去！”他嘟囔了一句，小心环顾了四周。

　　千花明扭了扭腰，那条大大长长的尾巴瞬间消失不见。

　　幸好这周围无人，千花明吐了吐小舌头，随机姿态端正起来，他单手托腮，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朝着溪水边走去。

　　刚才一路上来，他都没有瞧见石板阶梯上有狐狸爪子的印子，很明显，约十七还没有上来，否则以约十七的功力，它还做不到爪过无痕。

　　既然约十七不在这边，他也就不担心了，先去喝口清水，待会就下去。

　　千花明走至河边，蹲下身子，双手往下掬了水，洗了洗小脸，又喝了一口。

　　河水清澈见底，底下只有鹅软石垫着，岸边芳草萋萋，泉水清甜可口，千花明觉得整个人都舒爽极了。

　　忽而，一阵强大的妖气从一个方向汹涌而出，力量强悍。千花明一个翻身，往后一滚，速度极快，两秒的时间就滚到了百米之外的大树边下，“砰砰砰！”，河水里的水一路向四周爆破，岸边的芳草竟被炸的四分五裂，泥土翻飞。

　　千花明从地上起身，半蹲着，眼睛盯着那突然炸开的水流，锋利又俊秀的眉头紧蹙。

　　哪里来的妖气暴走！

　　空气中弥漫混乱的妖气，这气息原始，嗜血，强大，蛮横，还有一丝丝不寻常。

　　千花明能感受附近有一个强大的妖怪，依照这气息来看，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只是——又不太像！

　　因为这股妖气里竟然混着人族的真气！这股真气也极为霸道。

　　自古以来，妖怪身上的气息透着邪性和血腥，只有人族的气息中带着天地自然的纯净之气。

　　这倒是奇怪！

　　千花明藏在树林背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锁定在这条河流的上游。

　　这条小溪流下流直通底下的悬崖，而刚才那股力量是从上头而来的，看来这上游应该藏了点什么。

　　千花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足尖一点，朝上游掠去。

　　四周空旷，巨大的岩石凌乱地堵在河流中央，这处有两个山洞，左右各一个，泉水咕咕地从右边幽深的山洞里缓缓流出，一条金光闪闪的链子也从里头延伸出来，跨过河流中央，越过岩石，又延伸到另外一边的山洞里。

　　左侧的山洞外边，铺满了鹅软石和棕黑色的小石子，一人背对着他半躺在这些石子上。千花明挑了挑眉，他的目光落在了链子上。

　　那金光闪闪的链子一端连着右侧的洞口，另一端竟拷在了此人的脚踝上，金光里浮现像是鬼画符似的密密麻麻的字样，链子轻轻一动，金光闪耀，一阵阵神圣纯洁的强大力量荡漾开来，耳边似乎传来了嘛咪嘛咪哄的念咒声。

　　哦弥陀佛，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千花明心下了然，认出这条链子乃是——锁妖链。

　　锁妖链乃是古时神僧所制，把链子放在庙宇里，请上道法高深的师傅念个九十九天，九九归一，不能灭妖，只能锁住妖怪。

　　据他所知，世上锁妖链仅剩两条，一条在谢时手上，一条流落人间不知所踪。

　　看来，这条‘失踪`的锁妖链落在了连家！

　　千花明眉眼始终含笑，此时他那晶亮的眼睛闪过一抹流光，不卑不亢地从树梢上落下，红袖拂过，稳稳当当，轻盈无声地落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

　　他看似踩在石块上，可仔细一看，那黑靴子根本一点也不着地，一层气流缓缓托着。

　　他才落下来，那半躺在石子路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倏地转过身子看向千花明。

　　这双眼犀利、寒瘆，扫过来的眼光如明晃晃的刀子，透着银光；又如困笼已久的猛兽见到活人，叫嚣着凶残；更像是万丈悬崖，你一个不慎，直接落空深渊。

　　这种眼色，千花明很熟悉，这是深山野林里的千年老妖怪才有的气息。

　　这女子披头散发，长长的墨发及腰，无任何钗子挽头发，小脸，尖下巴，不施粉黛的面容仍能看出姣好的五官，只是——右脸那块乌黑的疤痕破坏了这一切美感。

　　她的身上穿着连家的青衫道服，淡绿色，和连丹橘所穿的样式无异，只是更陈旧了些。

　　千花明微微挑眉，这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