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余章》破晓之音

15、第十五章

　　我并不是个防卫性很高、别人碰不得的人。他这一抱让我瞬间极度没有安全感，仿佛是心脏被洞穿，有一种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慌恐。
　　我好像喜欢他。
　　我好像喜欢秦晓余。
　　我僵在原地，等他放开我，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挥挥手走了。
　　等他走远，我蹲在地上，把气喘匀，我的手还在抖，好像灵魂已经被禁锢在那一处。
　　我回到观众席，韩屹然还在和冯茉心眉来眼去，我打开比赛地图想再看一遍，群里不停跳消息，我打开看见他们在讨论另一边的擂台赛，还说什么串糖葫芦，难道祁红幕准备二次创业去串糖葫芦在擂台区卖？我又往上翻几页，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有个人在擂台区一招一个往下送人，一穿一群，和串糖葫芦似的。本来要打上几天的擂台赛人员已经上场过半，举办方在张罗着现场继续报名，我特别好奇这人是谁，为什么跑来娱乐大赛虐菜，这不是砸人家场子吗？我往前翻没找到，不小心按到新消息提示，跳回最新消息，看到正好有人说：打听到了，串糖葫芦的叫雷恩。
　　雷恩这个名字我记得清清楚楚，我砸人家超市两次，可能我们八字不合，我已经下定过决心，以后一定绕着她走，但是我现在想去看看。
　　“我去擂台区。”我给韩屹然说一声。
　　韩屹然拉住我：“珑哥，我马上又上场，你不看我比赛了？”
　　“加油，我相信你。”我挣脱他：“我看有什么用？她看不就够了吗？”
　　韩屹然给我一拳，我闪。
　　我狂奔到擂台区，真怕自己慢一步她就打完。到之后我在角落里找个位置，看她果然一拳一个，两个商厦的头不光涉黑还是武林中人，我好担忧本城市的其他商厦哦。
　　“让我们有请下一位勇士。”人群中有人在喊。
　　一个黑影越上台子，他站定转身，竟然是凌力？
　　我赶紧凑近，鬼鬼祟祟摸到前排，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一只夏夏，我毫不意外。
　　我到夏夏身边：“凌力在干啥？”
　　“打擂台啊。”夏夏理直气壮。
　　我坐在原本凌力的位置：“为什么去打擂台啊？”
　　“我问他那个雷恩是不是很厉害，他就说他去打打试试。”夏夏说完冲着台上大喊一声：“凌力加油！”
　　我被震得脑瓜仁子疼。
　　夏夏喊完想起我还在他旁边：“我们什么时候团赛来着？”
　　“还有半小时吧。”我看一眼时间。
　　台上两个人彼此嗅到危险，凌力掏出他的匕首，雷恩亮出她的武器，这个武器应该被叫做爪，我无法更确切的形容它，因为它不像我的刀是批量制作、大量售卖，别人已经给他起好名字，想好形容词。这个爪独此一份，并且我眼熟。我不认识雷恩，却认识她的武器。这件武器的主人是一位前辈，我与他见面不多，只记得他武功是我所见的人里最高强的一位，还有另一个很特殊的印象就是那位前辈非常能吃。我隐约记得他收过一个女徒弟，看来很可能是雷恩。
　　所以我砸了那位大神前辈徒弟的商厦两次，刺激。
　　台上是真正的高手对决，形还未动，意已经风起云涌。刹那间，两人同时出手，刀与爪碰上，周围压力陡增。
　　我正在期待下一步，秦晓余突然冲到台下：“日，凌力你给老子下来！”
　　凌力分神，被逼退几步，看一眼秦晓余，没有理他。
　　“这个逼来捣什么乱。”夏夏从座位窜到秦晓余旁边，被秦晓余按地上。
　　“你给老子赶紧下来，团赛你还打不打了？”秦晓余扭着夏夏的胳膊。
　　夏夏一边喊疼一边嘴硬：“不是还没开始吗？”
　　“他要是受伤你负责吗？”秦晓余踹几脚夏夏。
　　“不至于吧，那可是凌力。”夏夏根本反抗不了：“行行行，你放手。”
　　我也走到他们旁边了，觉得如果雷恩真是那个人的徒弟，凌力不一定全身而退，于是劝到：“夏夏，还是让凌力下来吧，别出万一。”
　　秦晓余放开夏夏，夏夏冲台上招招手，示意凌力下来。
　　凌力全然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夏夏一眼。
　　“完了完了，上头了。”夏夏一边念叨，一边扒在台子边缘：“凌力，凌力，你看看我。”
　　凌力找合适时机停手，退后几步，不下台子。
　　“妹子，你能不能帮帮忙，把他踢下来。”秦晓余把目标转向雷恩：“妹子，美女？小仙女？你帮帮忙，回头我请你吃火锅，正宗的重庆火锅。”
　　我觉得这话要是对雷恩师父说可能好用一点，雷恩应该不好使。大家都在绞尽脑汁的时候，凌力突然从台子上蹦下来。
　　我突然觉得秦晓余的火锅可能也好使了，雷恩居然让他完好无损蹦下来。
　　秦晓余和夏夏赶紧扑上去把凌力押走。我回头对雷恩挥挥手，比了个小心心，雷恩注意到我，她眼神让我打个寒战，上次在她办公室觉得她会对我做什么果然不是错觉。
　　“凌力你冷静，就个娱乐大赛的擂台你上什么头？你有那么无聊吗？”秦晓余给凌力拿瓶水：“是不是夏夏骗你上去的？肯定是夏夏，他一天天的就知道捣乱。”
　　夏夏躲在凌力另一边：“尼玛你信不信老子一会团赛把你大旗抢了给对面？”
　　“你打得过我吗？你心里有没有点B数？”秦晓余放开凌力。
　　凌力晃晃脑袋：“雷恩很强。”
　　“她的爪子我眼熟。”我提醒他们：“要是我没有认错，你们不要招惹她。”
　　“怎么说？”秦晓余问。
　　我想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小时候的事，我记得很模糊，三言两语我肯定讲不清楚，于是只说：“不好惹。”
　　秦晓余觉得我说了白说，低头在手机上说让其他四个也尽快到团赛门口集合。
　　我们刚到门口就看见骸子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坐在地上。
　　“你们一个个的，你这又是什么情况？”秦晓余已经要炸了。
　　骸子立马从地上起来：“没事，小意外，没有问题。”
　　“哦。”秦晓余看他活蹦乱跳也就不去管他，找人去拿旗子。
　　夏夏拿来小旗发给我们，告诉秦晓余大旗在前面。一会，秦晓余扛着大旗过来，那大旗有两个人高，看着就重，红色的大旗上印着“月楼”两个蓝色的大字，还用紫色勾出一个框来特别突出这两个字，奇丑无比。秦晓余路人可见得想丢掉它。再看看我们手里的小旗，像极了旅游团发的五毛一个的小国旗。
　　我把小旗插袖子里，露出旗面以藏旗免犯规，然后去自己该去的位置。
　　我们每个队有一个院子，分东西南北四个入口，四口各有一个小旗，我这个入口里面还有一只小旗，是我们放弃掉的那个。秦晓余扛着大旗立在院子里，反复试验能不能扛着大旗跳上之前说的几个台子。
　　距离比赛没有多久了。
　　我们的辅助跟着秦晓余蹦蹦跳跳看怎么才能不让秦晓余卡到天明视角。骸子爬到墙上做几个高难度动作，吸引群众眼球，我怀疑他就是因为装逼才被人打成大熊猫。夏夏在调试他的弩，凌力搞了张纸质地图在拿着看。
　　我活动活动手腕脚腕热热身。
　　比赛开始。
　　我摩拳擦掌等着人来，十分钟过去，只有一个人过来看一眼就走了，都没有动手。
　　二十分钟过去了，我忍不住和夏夏喊：“会不会没人来我们这啊。”
　　“没有最好，你不要乌鸦嘴。”夏夏伸出两个手指：“一共要打两个小时呢。”
　　“他们敢来就杀他们个落花流水！”骸子在墙头秀起肌肉。
　　忽然骸子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一大批人。
　　“小心，来人了。”我喊他。
　　骸子吓一跳没站稳，从墙头掉下来，然后他一骨碌爬起来，把小旗叼在嘴里，蓄势待发。人群过来，我大概看一下，有30多人。我不能过去，好在贴心的举办方给我们每个旗子旁边都准备了石子，我可以远程支援骸子。二川作为机动人员也已经靠近骸子。
　　人群过来，我抓起一把石子避着骸子就乎过去，二川挡在骸子面前。我们小旗有范围限制，不能满场跑，骸子比较生猛，干脆原地不动，来一个干一个。凌力也在冲这边扔石子，我突然觉得场面有点搞笑，笑出声来。
　　我之前粗略计算过，对面应该有二百人左右，不知道剩下的一百七十人是暂时没有联合还是有什么其他计划才没有过来。这三十人拿不下大旗，不用担心，现在要注意的是尽量减少消耗，保住小旗，同时注意其他一百七十人的动静。
　　我们和这三十人缠斗五分钟左右，骸子有些支持不住，但是对面选择撤退。
　　三分钟之后，夏夏那边突然聚集起一支更大的队伍，如此就确定对面已经联手。我们这边二川急急忙忙过去，我胡乱扔出两把石子，夏夏的旗就被抢走了。紧接着对面的目标转向我。
　　护紧我的小旗旗，我在墙的两侧反复横跳，见空子就钻，有人拉我就打，人太多就拿内力震开，搞得尘土乱飞，现在空中又挂着大太阳，让人难受。大家都很烦躁，几次要发生踩踏事故，还好我溜得快。对面应该是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他们突然一致转变方向，冲骸子过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挣扎几下，抱着旗在地上滚几圈，无果，旗被抢走。
　　本来他们可以继续抢我的，但是他们又撤退了。
　　我这时候想提出一个问题：“我们这边没有统一的指挥吗？”
　　“有啊，”骸子回答：“他们不带我们玩。”
　　“为什么？”我问。
　　二川坐在地上喘气：“我们就这么俩半人，人家不想分人来守我们的旗。”
　　“而且咱们这边好多人和咱月楼不对付。”骸子拍着自己身上的土。
　　“也是。”我坐在墙头，视野比较好。
　　远处两拨人在对冲，我们在这边扯皮，最后得出一个统一结论——祁红幕是旺财。
　　一直到下半场，都没有大批部队过来，只有几个路过的或者不听话的在附近晃悠，我们实在太无聊了，拿着石子对他们一通扔，把人都砸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已经哈欠连连，正打着一个超级无敌大哈欠的时候，人终于来了。
　　这次对面的人多到过分，几乎没留几个在守他们的老家。
　　“不好，可能是咱们这边人在搞祁红幕，把对面放过来的。”秦晓余喊了一声：“兄弟们坚持住，不要让他们得逞。”
　　我被周围的人挤得喘不上气，跳上来蹲下去全都是人，跳到墙上，墙上也站满了人，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我踩着人头转几圈，半截踩不稳掉下来，被一个人把旗薅走。
　　旗一掉，我头也不回奔向秦晓余。还有凌力一只旗，二川继续支援凌力，我们守在秦晓余身边，夏夏作为唯一远程拿起弩箭biubiubiu。大赛说小旗没有夺完之前不可以夺大旗，但是我们有一个顾虑，怕他们不夺旗，先过来把秦晓余打一顿。
　　果然凌力的旗还没有掉，人群已经开始向秦晓余涌动。
　　“把小旗扔了，回来支援。”秦晓余一边朝凌力喊，一边转身开始跳台子。
　　他扛着这么大一个大旗，他每跳一步我们都为他捏一把汗，跳到最后一步，底下人已经黑压压一片，我也已经被逼上一处高台。
　　凌力把旗丢了之后在东南方向开出一条路，等对面的人渐渐跳上秦晓余所在的台子，秦晓余纵身一跃，落在凌力面前，凌力护送他往角落移动。我们几个尽量给秦晓余清理障碍，夏夏占据高点，在找对面指挥。两个辅助想紧贴秦晓余，无奈其中一个一直被扔出来，另一个由二川护着还好些。我和骸子一通打，周围一波又一波，一会就把我们吞没，我们逐渐被挤走。坚持十一分钟以后，场面失控，秦晓余落单。
　　他扛着大旗，在敌军中，像一个英勇奋战的将军。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想靠近他一点，我想誓死守卫我的将军。
　　我冲过去，被挤回来，再冲过去，最后倒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人群吞噬。
　　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