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万年》舒墨

9、第 9 章

　　要以音乐为专业，要付出的金钱是巨大的，光家里那台三角钢琴就花了313万日元，折合成人民币就是近二十万，但是因为看着这样优秀的莲空，再加上这十四年来的亏欠，桃月汐也和有希子就想给他最好的。
　　凉介要练剑练到很晚，莲空和程戈就先回来了。第一天从学校回来，有希子免不了要关注一下，看着儿子适应得不错，她也就放心了。程戈早已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了，又伸手把莲空的作业拿了过来辅助他完成，顺便把他今天没学好的帮他复习，把明天学的帮他预习一遍。平心而论，辅助莲空念书并不难，只要把内容读给他听就好，他有着很强的记忆能力、空间想象能力和逻辑思维，还有着变态般的心算能力。如果不是他眼睛看不到，他的路能走的更广。看着这个人平静地在特殊的纸上做着功课，程戈第一次发现，他看不懂小瞎子，说他乐观，他又能很坦然的把他的弱点和情绪都表露出来，说他悲观，他却又能把对他来说很难的事做的兴致勃勃。他好像从不在意他的缺陷过得像个正常人，却又总能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做出正确的选择。简单来说，就是不逞强，不颓唐。这看起来很容易却很难做到。
　　做完功课已经六点了，凉介回来了，莲空摸索着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了桌。
　　可能是庆祝三人第一天入学，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即便莲空吃得比较清淡，今天还是吃了不少，还吃了好几片肉。
　　晚饭过后，他就多了一件事，练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也想尽自己的努力走下去，看看自己能走到那一步。
　　翻到今天上课的本子，莲空惊讶地发现后面还多了一首曲子，霎时间明白夏目老师的良苦用心。细细地摸索着琴谱，记着上面的音符，他看不见，没办法边看边弹，这种时候只能依靠自己强大的记忆力，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弹得很吃力，一首曲子他足足练了一个小时才完整，因为没有听过原版的，也没听人弹过，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揣摩和推测。
　　程戈听了许久看莲空停下才笑着说：“《天空之城》啊？”
　　莲空有些惊讶：“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嗯，看过电影。”
　　莲空有些高兴地问：“真好，我从来没看过电影，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程戈将《天空之城》的故事娓娓道来，莲空听完有些沉默，不过一会儿，他还是笑着说：“谢谢你，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弹了。”
　　飞上天空一直是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的梦想，而《天空之城》却是一个昳丽的悲剧。美丽而虚幻的空中城池，原本应该灿烂辉煌的文明，最后却因为失去根而被毁，这到底是谁的过错呢？是欲壑难填的人类的错吗？但是寻求更好地活着不一直都是人的本性吗？也有可能谁都没错，只是因为天空之城仅仅是一个虚幻昳丽遥不可及的梦而已。就像他一样，很多人都为他的缺陷感到不幸，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自怨自艾，但换一种角度想，如果他的双眼复明，看到这个灿烂繁华的世界，他还能保持这样平静的心境去认识这个世界吗？不过都是做了一个选择而已，选择平淡无奇地活着，亦或是抛却所有去拼一把，究竟哪种选择更幸福，只有做出选择的那个人才知道，只是，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必须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则，谁也无法打破，神亦不能，何况人类。
　　双手合十在眉间停滞，双眼轻轻合上，吸气，呼气，一串串音符从细长的指尖下飞出。
　　程戈听着少年的琴音，他不是专业的钢琴师，无法对他的技术做出什么评价，但是他却觉得明明是一样的曲子，却和宫崎骏影片里的曲子截然不同。宫崎骏的《天空之城》更多的是叹息人类为追求发展放弃自然，看着天空之城的目光犹如旁观者。而莲空的《天空之城》却满是执拗和傲慢，他站在寻求发展的人类角度上用自己的声音告诉世人，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是存活亦或是毁灭，所有的后果我一律承担。这是何等的傲慢和执着。
　　一曲毕，程戈看着少年的侧脸，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