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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枝末细节 ...

  •   神药就是神药。
      全身伤痕的愈合近乎飞速。醒来才几日,已能下地自在行走。
      我问起和思繁一模一样的郁娘怎么样了,亦宣说他把郁娘安置在附近山上,找了些足以维持生计的活儿给她做,派了些人好生照顾她。毕竟她是我和宝宝的恩人。
      亦宣还说小石头也差点被人给绑了,那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就是这个白痴发出来的。
      我说很正常,顶那么一张迷惑人心的娃娃脸,谁能想到这小屁孩是高手。不过他叫什么?
      亦宣的表情很严肃。
      他说赶到的时候小定已经被吓晕了,石头没被绑走不是因为他功力高强,是他被吓得四处抱头鼠窜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子里的迷药给弄洒了,那些山贼都昏死过去。
      我沉默。

      见到小石头的时候他惊恐地看着我。“小主。”
      我知道自己的表情沉痛万分。“小石头,解释一下。你学了那么多年武功都哪儿去了?那山贼长的有那么可怕?”
      他扁扁嘴,两眼泪汪汪。
      “他们装鬼。从地下伸手来抓我啊!小定一下就吓昏了呢。”
      我气结。他怎么不把那些山贼的手给踩成猪蹄???

      线索没找到,时间却浪费不少。
      派去研城和瞿州的探子回来了。空手而归。
      一群人继续对着卷宗和一堆没用的线索垂头丧气。
      在床上休息的几日我一直在回忆当年学过背过的知识。虽然一时难以完全记起,但也零零散散凑了一些。不敢说对案子的侦破举足轻重,却也能有很大帮助。
      能下床行动后,和亦宣又去了林府几趟。站在被害者分析的角度留心找了些曾经没有仔细找的细节。
      即使加上这些,手头上的线索也实在是不多,只能凭借它们做有限的测写了。
      准备得差不多了,召集了众人。

      看着眼前满是期待的面孔,我迟疑了一会儿后打消了直接进入案件正题的念头。决定先让他们大致了解一下测写的概念、用途与基本手法。
      “如大家所知,此案中凶手留下的线索太少,我们已经查了不少日子却仍未有结果。既然这样,我就用手上有的线索来对凶手做一个侧写。”
      如预料般,众人的目光变得疑惑。我继续往下讲。

      “侧写是一种对破案,特别是连环案非常重要且行之有效的方法。它根据凶手的行为方式推测出心理状态——心理状态就是心里面是怎样的情况、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别,年龄范围,婚姻,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性格等。也叫做对罪犯的犯罪心理画像。”
      “要研究凶手的行为从而推导了解其个性主要通过三条途径——犯罪现场分析、受害者分析、研究犯罪人。”
      “具体怎样分析,以后我会慢慢给你们讲,现在我就先对这三桩连环灭门案的凶手依据现有的线索进行初步侧写。”

      我停下话头——眼前又出现石化景观。
      一群人目瞪口呆面部肌肉呈完全僵硬状态。煞是壮观。
      亦宣伸手拿起一串葡萄,一粒粒喂进我嘴里。等我吃完葡萄休息够了,石像们开始出现苏醒迹象。
      “醒了?那继续。”
      “小主,您说的这个侧写,真的有用么?”
      我盯着发问的小石头看了半晌,看得小石头都开始惊恐地往小定身后缩了。
      “小石头,你里面衣服的领口是否绣有一圈花?半月之内有姑娘送了你一个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是么?还有,今天你偷吃了我当做午后甜点的四块桂花糕是不是!!!!”
      众人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唰啦”看朝小石头的领口。小石头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捂住,一脸的不可置信。
      “小……小主……你如何知道的?”
      连亦宣都有些惊奇了。
      “宝贝,你如何看出来的?石头可从来没露出过半点端倪。”
      我笑,“不是他没露出来,而是你们没仔细看。”

      “小石头从刚才进门起就一直在用手拉外面长衫的领口,试图盖住里面那件白色底衣。可知问题出在白色底衣中。小石头爱干净,那底衣就不可能是脏了或破了。非要穿这件不可,那一定是被写上或者绣上了什么。若是在其他地方则根本不用担心,黑色的长衫会把它们遮得严严实实。小石头这副不自然的样子加上他的动作,那东西就一定是在领口处。这府上能接触到众人底衣的只有侍女们,绣的可能性自然最大,而且小石头这么怕人看到,绣的一定是粉色的花朵咯。”
      “护身符一事。我发现小石头这几天会不经意地把手伸进领口拉什么,不大舒服的样子。他以前从来不在脖子上佩戴什么,而且这样的动作在出事前也没有过,一定是回来后有人给他戴上的。我仔细观察了下,周围没有男人对石头有特别关心的迹象,那就应该是姑娘。而那个东西就可能是附身符。估计这两件事都是泽曦做的,她本来与石头就很亲近。”
      小石头拉出那个可爱的附身符——同时也暴露了那一圈粉红色的花。
      小定和那俩兄弟乐得差点把桌子掀了。亦宣环紧我的腰,笑着摇了摇头。
      “那桂花糕呢?你怎么知道是我吃的?”石头羞得满脸通红,不甘心地问。
      “哈哈,今天拿过来的桂花糕我没看到比较不工整的那四块,那是做整块桂花糕的四个角。今天的桂花糕是泽曦给我做的,她又不喜欢吃这个。当她送甜点来时亦宣让她叫去你来有事交代,她直接就原路返回厨房去了——厨房在东边,可你的厢房好像在西边喔?”
      小石头彻底被打败,扁扁嘴快哭了。
      大家一阵乱笑之际,亦宣出来调停了。
      “行了!不许再取笑石头!尽快说完,宝贝该休息了。”
      我捏捏他暖暖的手,示意没关系。然后抬头开始进入正题。

      “从我在林府现场看到的,以及探子们送来的有关另外两地的现场细节,初步侧写如下:”
      “这三起灭门案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所为。根据犯罪事实可将罪犯分成有组织性与无组织型两类。我们手头的这件连环案是很明显的有组织型。”
      “有组织型罪犯的特征再与综合此案综合可以看出,凶手是有筹划的杀人者,很聪明的老手,有较高的家庭背景,应该是男性。”
      “凶手善于交际,面对女人会很从容自信。每次下手之前一定会做详细计划。这表明他们大多具有强迫症,认为一切东西都应该在正确的地方,一切都要非常有条理,容不得一丝差错。他们的家中应该非常整洁,井井有条。”
      “下手前,凶手会非常详尽地了解受害人,哪怕是极小的细节也不放过。这类人通常会将一切记录在纸上。他们不断实施自己的计划,所以没有意外——他们不允许有,也绝对没有。”
      “我认为杀害屋内的一家人的凶手与屋外仆人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屋内的凶手手法老到,手臂与腿上的切口都平整光滑,但却能让他们流出最多的血。他的目的是折磨受害人,让他们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的生命消失。而且顾府与易府的受害者脸上与身上有伤痕,说明曾被凶手殴打。这是应当是出于私人恩怨。这一状况在林府却改变了,说明凶手与林府间的关系应该比较特殊。”
      “屋外的受害者们都是一刀毙命。凶手的目的只是让他们死亡而并非折磨,说明凶手并不认识也无意折磨他们。从给他们下了使人失去知觉的药便可看出,凶手不想看他们痛苦惨死的样子,更有力的证据是他放了泽曦一条生路——我查过卷宗,泽曦是这起连环案中唯一的孩子——这或许可以证明屋外的凶手并不愿意杀人,他或许是被人强迫的。他还有良知,不忍心看到泽曦小小年纪就惨死刀下。”
      “这样就大概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年龄范围——屋内的凶手只有一人,男性,大概在30岁至50岁,因为他有足够老道的经验,而且与从十多年前就隐退的三大家族有私人恩怨;屋外的凶手人数无法确定,我认为也只有一人。他年纪较小,经验很少,也不愿杀人。应当是受迫于前者。年龄在15岁至30岁之间。两人皆精通用毒且通医术。”
      “年纪较大的凶手是个离群索居的人,不喜与人交际,但他却将自己的本性隐藏得非常好,外人看来他很随和正常且与人交际毫无困难。他是个有案底的人,或许也是一宗灭门案。这次的案件很明显是出于私人恩怨,有可能在几年前——应当是第一宗惨案发生前——他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一个具体的长期沉淀的紧张性刺激让他爆发了,于是他开始犯案。”
      “年纪较小的凶手与前者有极其亲密的关系,或许是父子、叔侄、师徒等等有血缘关系或较强身心依赖的双方。他很善良,待人随和亲切,有良好的家教与敦厚的性格。但他生性懦弱,其实他根本不愿杀害那么多的无辜性命,但迫于前者的压力或一些未知的原因只能违背良心地下手。每次犯案后,他至少有一个月精神状态不大稳定,易受惊吓,可能会被人看到偷偷地落泪。”
      ……
      推测出几乎能靠现有的线索得知的侧写后,我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亦宣看我疲惫,心疼地抱着我回房休息去了。

      天气渐凉。亦宣命人将被褥更换一新。
      金色丝绸上银线绣着大朵怒放的洁净莲花。白色狐毛镶边,温暖柔软。
      亦宣知道我睡不惯古代这坚硬的瓷枕,特地让人做了软软的狐毛枕给我。图案是三朵莲花,其中一朵小得很是精致可爱。
      他说这都是郁娘亲手做给我们的。希望宝宝能平安出生。
      一起送来的还有美好精致的小衣服,小小的鞋子,以及一切郁娘能想到的宝宝出生后需要的东西。
      差点感动得落泪。

      天气好的时候亦宣陪我一起去看郁娘。
      一是怕有人打扰,二是为了方便郁娘养蚕,亦宣将郁娘的家安置在隐蔽的山中。一般人无缘寻到。
      郁娘见到我,也是满心欢喜的模样。
      她说亦宣已经为她织的丝绸和布料找到固定的买家,都是名门商贾。不仅能够养活自己,还可以雇很多绣女。
      她笑得弯起眼睛,莲生,我想这可以救很多可怜的少女呢。
      我看着这个干净甜美的笑。心想无论是当年的思繁还是现在的郁娘,都是如此真诚善良的人。
      或许是她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身份性别的差异都消失无踪,两人很快便熟络亲近起来。
      亦宣就环着我安静地坐在一边听,偶尔答话或插话,谈到笑处也随着我们发出愉快的笑声。
      这天天气极好,云淡风轻。苍穹高得近乎拥抱永恒。
      小腹突然一阵咚咚声,被震到也被惊到的我突然呀了一声。引得两人略带疑惑的注视。
      明白怎么回事后,我热泪盈眶地抬起头。声音颤抖。

      “宝宝……他踢我了!”
      腹中的生命从未如此真实而鲜活,这般美好。我流下温润喜悦的眼泪。
      亦宣蹲下身,将耳朵轻轻贴上。
      咚咚——咚咚——
      又是一阵轻踢。
      环着腰的手开始颤抖。
      “我听到了……听到了……是宝宝……是我们的念念……”
      郁娘在一边惊喜地微笑。

      有风慢慢地拂过,温暖的风。
      我沉醉于这一瞬生命的美好,动容不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枝末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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