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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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看着透明围栏里的猴子，猴子也在看他。
他又打开了模拟人生面板——他这两天都在研究这个——就是这样一边看着面板一边散步散到动物园，他完成了一个逛动物园的小任务，获得了一个心情+10的buff，【美好的生命】。
他在任务面板里面找到了两项已经完成的人生期望——相当于长期任务——【负心人】和【阻止灭霸】。
死亡女神说，杨黎是一个超能力者，他将游戏变为了现实。
显然，他的超能力并不是神笔马良那一挂的，也就是说，他没办法凭空操控什么，只能依赖游戏的逻辑，把游戏里的任务奖励变为现实。
他思考了一会，眼神不经意间看到了玻璃的倒影，他身后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在压低帽檐，试图隐藏自己——但视线仍看着这边。
杨黎没什么反应地收回了视线。
任务是……很混乱的，包含着杨黎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要”，杨黎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想过【吃一顿大餐】，但它就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任务列表倒数第二行，刚好压在【恢复记忆】上面。
恢复记忆这个任务和其他简单的任务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这也算是个长期任务，它自带一段解释，剖除无意义的修饰，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杨黎遗忘的那些记忆，必须再次拉满关系条才能恢复。（0/10）】
关系条这个东西……打开关系列表，唯二亮起的两个头像，韦德和布鲁斯，明明开局就是满的。
但是任务却显示完成状态是0。
所以所谓的关系条，莫非要杨黎对他们的好感度也满掉吗？
——从关系条上来看，杨黎对他们的好感度都在10%左右。
……杨黎对他人的关系条，10%被粉色填满，30%全透明，60%是灰色，处于锁定状态。
一副不可能被拉满的样子。
他把眼神从动物身上移开，通过玻璃的反射，看着身后的人群。
许多人在金丝猴展区驻足，随时有人加入，随时有人离开。
……很多的人。
杨黎垂下眼，双手不知何时交握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在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和很多陌生人擦肩而过。
但彼此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与没有关系的人产生关系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因为从概率上来看，这是完全的小概率事件。
广阔的宇宙，漫长的时间，于人海中擦肩而过，偏偏和某个人碰面，开始了一段关系。
……所以，杨黎转身，和那个时不时看向他的人对视。
“嗨？”
“……”
那个人不再伪装，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表情很复杂。
人们彼此一般用什么作为开场白？“今天天气真好”？
杨黎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那个男人——仔细看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杀气——抬手握住了杨黎的手腕，不容拒绝地把杨黎拉出人群。
——这可能不是个陌生人。
杨黎的眼神从游戏面板上滑过，看了看对方拉着他的那只手，虽然被皮质手套包裹……触感像是钢铁一样过于坚硬。
“你想把我带去哪？……”
猝不及防地，那个人的步伐停顿了一下。
杨黎轻轻动了动手腕，仍然被紧握着。
“……洛基？”
杨黎歪了歪头。
“？”
“——你……”陌生人艰难地开口，握着他的那只手更加收紧，“你这半年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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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没有回答他。
当然，杨黎也没办法回答他，杨黎想不起来任何线索，只是看了一眼被紧紧握着的手腕，不发一言。
“……”巴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杨黎的手握成拳，指节泛白，像是应激反应，也像是克制。
“……你不认识我？”
“……巴基？”杨黎轻声地叫了他的名字，语气里的不确定反而让他确定了些什么，“有点疼……”
疼……？
杨黎不是没有痛觉吗？
些许的迟疑让他松了手。
然后，一瞬间，眼前的一个活人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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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没走出太远。
他看了看手腕，为上面微微泛青的伤痕抿了抿唇。
唉。
他还以为是万里挑一的那种小概率事件——某个陌生人，试图认识另外一个陌生人。
结果是一个……他单方面的陌生人。
他不知道此时心里面翻滚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是有人握住了他的心脏，并且毫无理由地收紧了手。
只知道有个任务进度负增长了，唉。
本就没多少的进度条雪上加霜，从基础的10%变成了负数，还从粉色变成了红色。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的想法被数值化，因为通常，人的情绪是自由的，不会固定在某个数值上。
但是杨黎对那一节突破底线的红条条毫无办法。
别那么苛刻，他在心里对着那截红色说，巴基——那个有着机械手的人，他不是故意的。
显然，系统不置可否。
红条还是红色，一点变动都没有。
杨黎只好叹气，觉得拉满十条关系条实在太难了，即使不用刷对方对他的关系条……为什么没有书教人怎么在一天内爱上别人？
他低着头，嗅到天空正在酝酿的雨，驻足，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他在思考，作为一个毫无建树的哲学家，没有留意匆匆而过的路人投来了奇怪的视线，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直到一滴雨落在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没有意义。
他最终只是得出来了这样的结论。
爱是没有逻辑的，所以思考爱这件事本身就毫无意义。
二十七世纪的人把仁爱视作礼仪，善良和温和是“必备的”，“自出生就有的”，没有别的原因。
为什么一定要找那些在他列表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找回记忆？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前所未有的，他不想做任务，想直接放弃，把“找回记忆”这件事压到最下面，比起去认识那些“熟人”，他更想找到一栋安静小房子，一个人呆着。
……仅仅是这么想想，杨黎却微妙地觉得，握着他心脏的那只手又收紧了。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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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伞的女郎看着街上的落汤鸡，往前快走了几步。
落在身上的雨被遮挡住了，表情很呆的男人低头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你不回家吗？”
“我没有……”他慢悠悠地拖长了声音，“房子。”
“我相信很多人愿意收留你，再不济，你可以去住宾馆——缺钱吗？”
“不缺。”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傻站着？过来。”
她撑着伞，步伐稳定地往前走，还有点怔愣的男人就乖顺地跟着她走了。
也许是跟着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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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黎本来以为她打算给他带路去宾馆，结果被带进了一间小公寓，看起来简洁到没什么生活痕迹，只是简单的床和桌子，窗户比杨黎之前住的宾馆还小。
“你也认识我，对不对？”
杨黎坐在床上，打量着陌生的女人。
……娜塔莎也在打量着他。
像是一只被打湿羽毛的鸟。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并不瘦弱，只不过是眼神一直半睁着，显得没什么侵略性。
娜塔莎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毛巾，把湿漉漉的男人揉成了炸毛的鸟球球。
直到杨黎重新打起精神，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过来，娜塔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毛巾，用手指梳理着杨黎的头发，“娜塔莎，你以前喜欢叫我娜塔。”
杨黎打开数据面板——
娜塔……他对她的好感度已经满40%了。
而奇特的是，娜塔对他的好感度不是100%，而是粉色的70%，和灰色的30%。
……也许这不太好，但杨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我有一个奇怪的任务。”杨黎喃喃，“至少不会只有我被责怪了。”
没有办法给予对等的爱，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即使没有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谴责他。
为什么只有我会忘记呢？总觉得……是我不珍惜吗？
哪怕只是看着数据，压力都很大了。
如果不只是他的错……这种想法有些太卑劣了吧？
“和我说说？通常没人会责怪你的。”
“有点难说……”
娜塔的手停了停，注意到杨黎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湿，但仍然假装没看到，“我给你找身衣服？你可以组织一下语言。”
“唔。”
娜塔莎出了小公寓——她的安全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
给她打电话的人保持了沉默，她却放松地倚着扶手，看着雨景，“对，在我这。”
“……”
“你们太笨了，一个个的都是一样，”她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是太着急了？这可不像你，蝙蝠。”
“……这是第二次了。”布鲁斯的声音带着不快，“而我搞不懂这是因为魔法还是因为什么，韦德那套颠三倒四的说辞——”他咬了咬牙，“……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杨黎想跑，谁也拦不住。”她想了想，“魔法的事，你想去找那个英国的小男孩？”
……她的年龄比看起来大，叫纽特小男孩好像挺有道理的。
但主要还是上次见面时纽特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太有趣了。
“……”布鲁斯沉默了几秒钟，“联系上他需要点时间，我另有打算。”
“你买的猫头鹰又飞走了？”
“……”布鲁斯没回答，“你先尽量套出那个任务。”
“哦？还有呢？”
“……抱歉。”布鲁斯说，“我应该先告诉你一声的。”
“要不是面部识别系统给了我报告，我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两天了。”娜塔面带笑容，语气危险，“蝙蝠，是你先违约的，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