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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脑中一片空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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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魏长清?!宋黎心中惊异更甚,只见马上之人英姿飒爽,神情冷峻,俊逸的侠者之姿直教在场的人都呼吸一滞。
还不等她出声询问,宋黎后方又匆匆赶来一列骑兵,呈纵队之势,人人手持火把以照明,为首带兵者赫然是魏长清的母亲魏源。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宋黎身边的侍卫们仍持刀防御,或是与敌厮杀,尚且来不及点上火把,黑黢黢的夜里只有那纵队骑兵的光源能勉强为人照明。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一路往这里赶来,前来行刺的数十黑衣人们见事态不对,争先往后地扭头就往身后树丛里跑,借着一身黑的衣着优势,试图在昏暗夜色的淹没中逃离现场。
只是他们跑得快,魏源将军所率领的这小支骑兵更快,在数秒之内就冲上前来,如同砍瓜切菜般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几个还来不及跑的黑衣人,夺走了他们手中的兵刃,士兵们更是训练有素地下马将他们五花大绑在了一起。
如同彩排结束一般,一切都顺利异常,魏源一边监督着手下与御前侍卫们干着捆绑的活,一边拿火把照向仍惊魂未定的宋黎与白谦主仆二人。只是她影影绰绰地发觉宋黎身边似乎有一男子骑在马上正在将剑收入剑鞘。
魏源再定睛一看,更是大惊失色,“清儿?!你怎的在这?”
马上之人正是她的儿子、魏家嫡长子——魏长清。
我也想知道他怎么会在这儿,宋黎心中默默道。此时的剧情虽大致还是原小说的大致走向,只是魏长清的意外出现的转折又似乎脱离出了主线路,搅混了这盘棋局,让形势愈发晦暗不明。
魏长清驾马上前来,看了一眼宋黎,眼中尽是复杂之色,似是将不甘与自我挣扎两种情绪杂糅在了一起,像是打哑谜一般叫宋黎难以读懂。他并不说话,又转头与同样坐在高大黑马上的母亲魏源平视着,手中紧握着剑柄,直至指节都泛起了青白,眼中神色一变再变,暗藏怒火。
全场静默片刻,每个人心中都各自盘算着,只有魏长清冷哼一声,扬起赤色马鞭,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驾马向来时的路离去。他的雾蓝衣袖不出须臾便消失在了浓重夜色里,纯白帷帽后的棉纱轻抚在颈边,如他来时一般动人心魄,叫人难以忘怀。
魏源随即下马,面朝着宋黎半跪在地,低头自责道:“臣救驾来迟,半个时辰前才得知陛下今夜突然微服私访余业,还请恕罪。”
宋黎一脸欣慰与感动,赶忙将立了功劳的魏源扶起,“魏将军救朕及时,关切敬重之心尽显,朕怎会怪罪呢。”她又转头瞥了一眼白谦。
白谦原先发抖发软的双腿已经缓解许多,此时可以正常站立了,便忙甩手将方才从别的小侍卫身上抢来的长刀“哐当”一声丢在地上,上前作揖笑道:“魏将军言重了,方才魏公子也尽心竭力救驾,将那不知好歹的刺客斩杀在地呢。要臣说,魏家可真是满门武将,忠贞至极,连家中公子都能如此不惧危险,奋勇杀敌!有此良将在侧,陛下心中必定是无限宽慰...”
这一番话说得魏源红了眼眶,她在宋黎扶起那刻老泪纵横,顺势而言,“陛下!臣虽年事已高,不复昔日战场荣光,渴望英勇护驾与保家卫国之心却从不曾消减半分啊!今日臣之长子清儿如是,臣亦如是啊!”
一时间君臣祥和,万世太平,侍卫们与已经下了马的骑兵们在一旁垂首站立,静听陛下与这位德高望重的魏将军的客气对话,一旁的白谦也见缝插针地流露对二者的赞美之词。
恍然已是国泰民安之景,在清风霁月之中,唯有几个被绑着的黑衣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臣必定好好审问这些歹毒刺客从何而来,受谁指使!”魏源眼中满是嫉恶如仇的出离愤怒,拱手抱拳道。
“那边交由魏将军了。”宋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神在白谦的搀扶之下,再度登上了马车。
此时由魏源带队的骑兵共皇宫带刀侍卫一同护送陛下前往余业。
宋黎在马车中闭着眼回想着方才魏长清驾马出现的那惊艳刹那,他虽然在人前尽显英勇,也曾与其他皇女们一同练过骑射舞剑,但真正的杀敌或许还是第一次吧。在黑衣刺客倒下且发出的沉闷落地声响的那个瞬间,便是魏长清轻颤的手腕被她清楚看到的那一刻。
与主线剧情大不相符的怪异走向,大多都与魏长清脱不了干系。
清俊淡雅的公子为了保护自己而如同女子般英勇驾马执剑,颇有些隐约的反叛秩序之意味,叫她心潮起伏。
并不只是宋黎,车外随行的侍卫与士兵们也暗自在心中回想着方才那英气十足的魏公子。传言不如一见,他果然与寻常公子不同,意气奋发极有其母的将士之风。
众人心思各异,一路安静到了余业城门口。
守门的两个小士兵原本正在相互聊天打屁,突然见眼前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甚至末尾还有几个被绑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一时间莫名其妙。
一听说是陛下亲临此地,还看到了车边那模样丑陋的仆从上前递来一块刻有威严凤印的黄金令牌,也不敢用手接,忙吓的屁滚尿流地去开城门。
寻常人家几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礼国国君突然到访此地,原本酒足饭饱半躺着的余业县令听了直接酒醒七分,也顾不得左右伴着劝酒的小倌了,赶忙捞了件外衫便匆匆出门去。
宋黎下了马车与白谦一路进了余业县城,街道两旁躺满了因农田村庄被淹,而被迫在城中乞讨的务农灾民们。他们衣衫褴褛,神情麻木,与酒楼之上交杯换盏的达官贵人们形成鲜明对比。
见陛下来此,无论是街上躺着的还是楼上喝酒聊天的,纷纷留在原地或下楼朝她跪拜着叩首,空旷长街之上跪满了平民百姓,无一人敢抬头。
待到县令火急火燎地跑来,一路滑跪至陛下面前,只见她身边的白谦缓缓展开丝绸质地的金黄圣旨。
白谦仰着脖子,声音尖锐地宣读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七品余业县令周释,德行有亏,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私收贿赂,治灾无能,着令罢职,贬为官奴,钦此——”
好容易念完这一小段,白谦站在人群之中满脸舒畅,拿鼻孔对着县令,终于又体验了一把狐假虎威的快乐。
余业县令听完面如死灰,跪倒在地,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陛下会亲自来此捉拿他。
待她被宫中随行侍卫拖走后,宋黎便吩咐魏源与骑行士兵们前去城西南查看涝灾具体情况与确认被淹良田共多少顷,又叫白谦带人前去清点灾民人数,并让其开放城中粮仓分发储粮给予灾民。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让魏源先处置收容着罪臣和刺客,再安定了灾民的暂时居所之后,宋黎便忙不迭地带着大队小队的人马飞速回京去了,她可还答应了梁迁今夜一定回呢。
果不其然,在她风尘仆仆地回宫之际,梁迁已在宫门口守候多时了,身边的岁寒倚在主子身上睡眼朦胧,嘴角似是还挂着一点口水,堪堪滴到梁迁银白长衫上。
魏长清此时也已驾马回到了魏府,在顺琦的焦急询问下也不作声。先前长剑刺如那黑衣人肉身之时的刹那手感叫他仍然心有余悸,脸色苍白。他在下马的瞬间也踉跄了一下,差些没站稳,幸好被身边的顺琦扶住了。
只是...只是那会儿看到她身着险境,自己脑中还来不及作他想,也不知怎的手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拔剑出鞘了。
“公子?公子!”顺琦看他浑浑噩噩的模样愈发心急了,“身为男子,深夜之中如此一人往返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您怎能不管自己的安危呢...”话音未落,他接过魏长清扔过来的剑,脸色更是刷的就白了,“公子这剑怎的见血了?!马肚上与您衣袖上也沾上了,您有受伤吗?”
魏长清似是听得烦了,心中乱的不行,回了自己的寝屋就将门关上了,任顺琦如何拍门都不作回应。
他去了多次承恩寺想要探望父亲司然,父亲却始终不愿见人,于是傍晚时分魏长清便想去母亲书房询问能否去劝劝他。
只是他在书房门口隐约听得母亲在与一人交谈,似乎是说陛下今夜就要去余业捉拿那受贿县令,她将立马带兵行动,待此事功成则要对方将那东西给她。
魏长清登时心中一紧,难道母亲今夜要带兵谋反?在陛下出行之路上谋害她?母亲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没听魏源后又与那人说了些什么,不多细想便从马厩骑了自己的爱马出来,也不顾顺琦劝阻,匆匆带上帷帽取了配剑便出门了。顺琦忙去向魏源禀报此事,却在其书房中见到了那位伤已痊愈,如今威风凛凛的睿亲王嫡长女傅琛。
魏源摆了摆手,就当是他又出门去哪野了,并未过多的放在心上,又接着与傅琛商议他事。
只有魏长清,出门之时与回府之时都是脑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