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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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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前,我年轻气盛,曾经嘲笑过一个向我提亲的女子,什么一见钟情,真是肤浅之至。
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不是她肤浅,而是我没有遇到对的人。
自之岚离开纯阳,已经月余,我每日度日如年。
她的身边,有个对她暗自钟情的师弟,还有个想把她许给这个师弟的舅舅,我生怕哪天一醒过来,就听说他们已经成了婚。
说起那宋听枫,以往这些小辈,我都未放在眼里,可此事却非比寻常。万花弟子皆是多才风雅之辈,我无非武艺高于他,诗情画意风趣高雅却是远远不及的。这样一个人在之岚身边,我怎能不多想。
在万花谷外,我想了许久。裴元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我不能由他拒绝了事。我想过就这样带之岚离开,可她对舅舅至亲至孝,不会同意。所以,不如这边将之岚暂时带走,断了宋听枫的念头,而那边,掌门师兄过些日子就继续来提亲,直到裴元同意,我们再回来。
我知道这个法子很无赖,或许还会让裴元动怒,但我实在不放心就这样将之岚留在万花谷。
那日入夜,我偷入万花谷。落星湖四周无甚遮蔽,颇费一番折腾,幸好他们屋后有几株大树可以藏身。
之后,我看到之岚在小楼上出现,坐在窗前默默对着落星湖发呆。
月余未见,她似乎有些消瘦,面上也无笑容。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我忍不住解下剑穗掷到她面前。我们曾数天单独相处,她一定会认得。
她果然认得。看到剑穗,她先惊后喜,随后跃下小楼,寻找我的存在。
这一刻,我只觉数日思念都是值得。
之岚向我跑过来,我情不自禁将她抱住。用力地抱进怀里,确定她的存在。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难舍,她的眉眼她的笑容,她的认真她的情意,一点一滴都在心里。
原来,爱是这样一种感觉。
我们离开万花谷,在长安逗留数日,便一路往东南而行。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在一起。
已经快十一月了,天气冷得厉害,万花谷四季四春,我有些担心之岚受不得寒。可之岚说,她不是娇生惯养的深闺小姐,这几年行走江湖什么苦没吃过,不用这么小心,倒是一直叫我多加衣衫。华山上常年积雪,我又时常在论剑峰打坐练剑,这点冬寒不值一提。
数日后,我们到了东都洛阳。
洛阳一直作为偏都,繁荣不下长安。我们刻意寻了间不起眼的小店住下,免得叫什么人瞧见泄漏行踪,准备在洛阳留连数日。
洛阳有八景,皆是天下闻名,我们在这数日间一一走遍。之岚最喜洛河,只因此河与魏时曹子建及初唐四杰相关。
我依稀想起,昔年谷云天据说也是文才风流的人物,之岚果然是他的骨血。那日在万花谷,我见她的屋内,堆着满满的书籍,墙上所挂的诗画皆是出自她自己的手笔。我对诗画不甚了了,但也看得出,她的字画都是极好的。
到了闻名已久的洛河,可惜如今已是近冬,不见垂杨依依。之岚有些失望地道:“当年舅舅教我辞赋,最喜曹子建《洛神赋》,可惜现在不是最好的时节。”
我安慰:“今年春过,明年再来就是,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机会。”
她闻言一笑,目光流转。
这一笑只觉春风拂面,我不由念道:“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见她不解,我不禁笑了,“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
念到此处,她回过神来,面上隐有羞恼之色:“你不是说你不通辞赋,怎么、怎么……”
何时见过她这般神色,我只能举手坦白:“辞赋确实不会,不过昔年恩师说我太过急躁,硬逼着念过几首而已。”
回想当年初入山门,苦不堪言。若是身体上吃些苦头也就罢了,偏偏恩师说,我心未静性未修,欲修道先修心。而恩师又是进士出身,自然少不得诗画陶冶。
离开洛阳的时候,我们途经南门,正好有擂台比胜。都说洛阳武风兴盛,确实名不虚传,南门处江湖人士比比皆是。
我们在擂台边寻了个位置,停下观看。
台上之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剑,我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
之岚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看着那二人刀来剑往,道:“他们刀法剑法练得都不错,可惜太拘泥于招式,招式非要用到老才肯收手,若是遇到高手,出了第一招就会处处受制。”
之岚若有所悟,点头:“东方谷主曾经说过,招式在心不在身,可是此意?”
我赞许:“不错。招式的存在,不是为了完整地演练,而是克敌。这么老老实实地打下去,别人只需在招式去处等着他撞上来就是。”
本是随口说说,我也没有在意,谁知那打斗中的两人一齐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瞪向我。
我见状不由皱眉,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拉之岚,准备先走。
可是,我们刚刚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声音:“这位兄台,请留步。”
我还没决定是不是当没听见走人,那人就心急地从擂台上跃到我跟前,正是方才使剑之人。
“这位兄台。”那人一拱手,道,“方才听阁下高论,似乎也是高手,可愿指教?”
我看了看左右,观看擂台的众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真是不爱什么来什么。
我回之一礼,淡淡道:“指教不敢,只是一时口快罢了。”
那人哼了一声:“看阁下也是个使剑的,既然有什么高见,何不手下见真章?”
我看了看擂台,道:“阁下正在比试,这恐怕不妥吧?”
他们两人对看一眼后,又对我道:“无甚不妥,我与李兄都不介意,既是擂台,兄台若是胜了,我们让出擂主就是。”
若是往日,我也不甚在意,可眼下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那人见我不答,又道:“兄台可是看不起我们?”
武人的固执我是明白的,转头示意之岚站到一边,我道:“擂主就算了,祁某只是途经此处,过招后还望放行。”
不知是哪里激怒了他,听我此话,拦路那人顿时杀气腾腾,说了一个“请”字,立时剑尖一挑,刺了过来。
眼看吸引的目光越来越多,我不欲多生事端,只有速战速决。
侧身避过剑尖,我拔剑,就着那人方才招式,剑尖一转,虚空刺入。此时他旧招已老新招未生,无遮无挡直至他胸前。
见他顿住,我收剑回鞘,一拱手,便欲与之岚离开。
谁知刚刚走出一步,后头就传来声音:“那不是祁师叔吗?祁师叔!祁师叔!”
我转头一看,却是掌门师兄门下的一名弟子,正兴奋地向我招手,而四周的目光更加令我如芒在背。
真是糟糕,这下不但行踪泄漏了,知道的人还忒多。
方才落败之人听到这声音,正激动地想要问什么,我连忙避过,拉着之岚开始狂奔:“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