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17、炼狱（2）

　　宓竺几人跟着她回到教室，但是只感觉时间还未过去多久，男老师就回来了，他若无其事地坐回到讲桌前，仍然说了一句“这节课也是自习。”便自顾自地拿起本书看了起来。
　　经过了之前的一遭，学生们的情绪似乎因为得到了宣泄，都低下头“沙沙”地做起作业，没有人再哭泣，也没有人再小声讨论这件事，一切看起来都变得正常了起来。只有蓝青青，面无表情地望向走廊外的窗户，眼神有些空洞。
　　宓竺皱了皱眉，正准备趁着这难得的空闲跟其余人讨论一下，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哒哒哒”地传进宓竺的耳中，她转过头，几乎与蓝青青同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从窗前跑过的刘莉莉。
　　“怎么会？”宓竺有些吃惊，接着，她便看到蓝青青起身便朝刘莉莉追去。宓竺当先一步跟了上去，耳中还能听到男老师有些意外地呼唤声，“蓝青青，上着课呢，你去哪？”
　　一路跑上了七楼楼顶，刘莉莉最终站在了那熟悉的栏杆上，宓竺恍惚间似乎还能看到之前这里围满了鬼物，还有那中年和尚释放□□鼎想置众人与死地的一幕幕。
　　但此时，这里空旷一片，除了两个遥遥相对的女孩，只有宓竺四个看客。到了此时，他们已经明白了结局，他们也想要阻止，可是，就像之前无数次无法阻止一样，他们能做的，只是看着故事的发展，等待着故事既定的结局，无能为力。
　　刘莉莉站在栏杆上，风吹到她的身上，她的头发披散开来，迎着风飘散，露出她那张有些狰狞恐怖的脸颊。她的身体在栏杆后的高台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飞归去。蓝青青喘着粗气，脸上不再是之前的面无表情，带上了惊慌和害怕，“刘莉莉，你要做什么？”
　　“蓝青青，你不是说，有鬼吗？我这次信了，真的。”刘莉莉两臂环着胸，有些怯怯地问道，“你说，袁老师他们会变成鬼吗？我害怕。”
　　“刘莉莉，你在胡说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老师不是送你回家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蓝青青急切地想上前，却害怕刺激到刘莉莉，只是乞求般地一直搓着手，“我求你了，你先过来好吗？”
　　“老师送我到了学校门口，我本来想自己回家的……老师将一切都告诉我了，难怪同学们这么讨厌我……”刘莉莉眨了眨眼，“班长，你为什么哭？是因为我这样子太丑了，吓到你了吗？”刘莉莉抚上自己的脸颊，天真地问着，眼中带着淡淡的受伤之色，全然没有了宓竺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骄傲自信。
　　“不是，当然不是，过几天你脸上就消肿了，就能变回之前的样子了。”蓝青青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惶恐不安地前后搓着手，一副乞求的模样，十分可怜，“你先过来好吗？”
　　“样子能变回去，但其他的呢？袁老师死了，爸爸也要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所有人都讨厌我，没有人喜欢我，我不是个乖孩子，所以，妈妈走了，连爸爸也不要我了。”刘莉莉清澈的眼眸中流出了泪水，“同学们说的没错，我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我死了，他们能放过爸爸吗？”
　　“刘莉莉，你先过来好吗，过来后，我们慢慢说。”蓝青青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她此时情绪起伏下，翻来覆去也只会央求对方先从栏杆处退回来。
　　“班长，你能将之前教同学们的那句咒语再说一遍吗？就是那句能驱鬼的咒语。”刘莉莉歪了歪头，有些讨好地扯了扯嘴角。
　　“好，只要你不寻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蓝青青嘴唇都止不住地颤抖着，因为极度的紧张害怕流出的冷汗滴进了她的眼眶中，她也顾不得擦拭，只下意识地使劲眨了眨眼睛，“阿嚤弥哞轰，阿嚤弥哞轰。”
　　“阿嚤弥哞轰，阿嚤弥哞轰……”刘莉莉轻轻跟着念了两句，十分开心地点了点头，“班长，谢谢你，原来我真的没有记错，希望我死后不会变成鬼呢，阿嚤弥哞轰……”。
　　“砰！”“啊……”蓝青青刚刚意识到刘莉莉话中的不对劲，刘莉莉已经一跃从栏杆上跳了下去。蓝青青一瞬间便尖叫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冷汗和眼泪混杂在一起，慌乱不堪地朝前跑去，她探着头看向下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血水从她的头部流了出来，染湿了她半个身子。
　　以宓竺几人的眼力，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个女孩半个头颅犹如被拍烂的西瓜一般凹陷了一半，一侧的眼球已经迸裂开来，她那一边的脸颊还高高肿起，整个身体形成了诡异地弯折。此时的样子实在与第一次见到她时精致漂亮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宓竺都有一瞬间的反胃，心中难受不已。
　　虽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宓竺几人仍觉得无法接受，看到她死后的惨状，宓竺瞬间明白过来，她就是那个之前那个追逐着众人领头的鬼物，那个已经让宓竺辨不清男女，吓得心神失守的鬼物。
　　“啊！有人跳楼了！”楼下一样传来了尖叫声，警察还没有走，突然出了这种事，也是让他们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本就是来处理之前的杀人案件的，如今见有学生跳楼自杀，虽意外，仍训练有素地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蓝青青的双眼已经赤红一片，宓竺发现她的情绪十分不对劲，那股强烈的悲恸压抑的感情甚至透过这虚幻的场景，影响到了宓竺的心神。
　　“守住心神，不要被影响。”老道人适时地小声提醒了一瞬，接着，蓝青青已经朝着楼下跑了过去，几人连忙跟上。不过，由于之前刘莉莉跳楼后，无论是坠楼时发生的巨响，还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惊动了整个教学楼的学生和老师，即便有老师勒令学生不许出去看热闹，但一些高年级的学生仍然跑到了走廊，朝着下方操场看去。
　　蓝青青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动着，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班级。四年级的学生还算听话，并没有人擅自离开座位，但走在走廊上，仍能听到他们热烈的讨论声。
　　蓝青青跑到门口时，四年一班新来的男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大喊着让同学们冷静。转头却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蓝青青，蓝青青双眼定定地从一众同学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一脸莫名的男老师身上，“老师，你不是说要送刘莉莉回家的吗？”
　　“是啊，我把她送到门口，她要自己回去，怎么了？”男老师眉头一皱，他显然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刚才那是，有人跳楼？跳楼的是刘莉莉！”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送她到学校门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一切都告诉她？还有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欺负刘莉莉？刘莉莉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为什么那样做？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蓝青青抽噎地哭泣着，她一遍遍地质问着，但班里的同学却有些莫名其妙，还沉浸在刘莉莉跳楼自杀的事实中有些缓不过来。
　　他们似乎还不懂到底什么是死亡，但听到班长一声声如催命一般的质问，无端地浑身便生起了寒意。
　　“好了，你先回座位坐好，身为班长，怎么能擅自离开教室。你们也是，好好上自习。”男老师有些站不住了，呵斥一声后，便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也顾不得去安慰蓝青青，便收拾着东西准备走。
　　就在这时，班里一个男孩不服气地开口了，“她害死了老师，她死了是活该。”
　　这话一出，教室中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慢慢的，居然有同学点着头表示了同意。蓝青青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同学，随着赞同的同学越来越多，她不停地摇着头，厉声尖叫起来，有些控制不住地跑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书包。
　　她跑到前门处，将门整个关上锁死，又奔到了后门处，将后门关上。同学们和老师都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疯癫的举动，被她整个行为骇得半响回不过神。蓝青青接着从书包中拿出了一个火柴盒，老师看到她的举动，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起身便向蓝青青跑来，嘴中厉声呵斥着，“蓝青青，你给我住手，你在做什么？”
　　蓝青青恶狠狠地笑了笑，“噗”的一声，熟练地点燃了火柴，接着点燃了自己的书本和窗户边的窗帘，又点燃了自己的衣服，在老师和学生的尖叫声中，又点燃了前方同学的头发。“你们这些恶魔，该死的是你们，你们才该死！”
　　她一系列点火的举动十分从容，和她状若疯癫的尖叫责难声和行为大相径庭，宓竺听到同学们大声地尖叫，场面混乱一片。老师被同学们挤在了中间，进退两难，有学生想离开教室，但教室中短短时间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教室的门被锁住，一时间无法打开。
　　有同学痛地撞翻了桌椅，到处都是易燃的书本和布料，坐在后排的学生钻进了后面墙壁的白色储物柜中，越来越多的学生没有判断能力地钻了进去。
　　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教室中，顺着门窗的缝隙钻了出去，火势越来越旺，老师和学生的痛呼尖叫声伴随着一切都在被燃烧殆尽的“噼啪声”，让此地一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蓝青青的声音忽然间在这片混乱中异常清晰，“阿嚤弥哞轰，阿嚤弥哞轰！”
　　大火蔓延了开去，浓烟滚滚，四层以下的学生和老师纷纷朝着楼下奔去，但四层之上的老师和学生发现不对劲时，已然有些来不及了，他们被迫朝着天台的方向奔去，有些学生因为着急，直接便从走廊的窗户处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