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新娘》寒酥雪

214、人要脸（1）

　　“那孩子知道太溪穴并不是重点，小磊，你听到他们最后念的那几个咒音没有？”老道人面色微肃。
　　“好像是阿嚤弥哞轰……”张铭磊想了想，说了出来，“爷爷，你是说，这是咒语？”
　　“没错，这几个音晦涩绕嘴，若是普通人念出来，并没有什么效用，但我们修道之人却不同。不过，此时并不适合研习，待逃出这里后，再研习不迟。”老道人交代了两句，观察着四周，又小心翼翼地嘱托两句。
　　几人说话的时间并不长，再次迈步时，也有些胆战心惊。果然，不过走出几步远，面前场景又是一变，这次应是一个冬日的下午，四周景物有些萧索，面前教务楼的两边还堆积着未融的雪，地面有些湿滑。
　　天空中漂浮着雪花，只是此时静止在空中，宓竺身手以指腹接过一片，那雪花即可便消融了开去，化为了冰水，却没有打湿她的手，而是穿过她的手滴落到下方的水泥地中。
　　“袁老师为何叫我们去办公室？”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宓竺看到面前本静止不动的雪花瞬间变飘落了下来，周围的景物一瞬间活了过来，她转过头去，看到两个女孩肩并着肩小跑着朝教务楼而去。
　　这两个女孩宓竺都认识，正是之前在操场中有争执的两个女孩，一个是四年一班的班长蓝青青，一个叫刘莉莉。此时问话的正是刘莉莉，她眼中游移不定，脸色有些慌张难看。
　　两个女孩穿着厚重的棉衣，两双小脚踩在湿滑的地面上，雪水被溅了起来，几滴污渍滴落在她们本还算干净的小鞋上。她们背着书包，进教务楼前将手套取下放在了书包中。
　　“我也不知道。”蓝青青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老师是要叫她们二人一同去办公室中。
　　宓竺几人对视一眼，也大踏步跟了过去，进入教务楼以后，上了一层楼梯，来到二楼，向右转第一个房间。两个女孩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宓竺四人没有跟进去，而是向右方又走了几步，站在了宽大的窗户前。
　　这个窗户隔音效果并不好，但还算厚实干净，宓竺透过窗户，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景。这房间果然是一个办公室，办公室中整齐排列了七八个座位，此时有四五个老师各自坐在座位上。
　　两个女孩走进后，便直接走向了其中一个女老师的座位旁，看到那个女老师，宓竺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因为那个女老师，几人可谓是印象深刻。正是之前在四楼时，堵住几人去路的中年女鬼。
　　此时，她身穿一个高领毛衣，一头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看到两个女孩前来时，她以食指指腹抵了抵那副老旧的金丝眼框，又取出一根皮筋，将长发拢起，绑了个马尾。
　　她坐在座位上，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从面前一堆书卷中取出一个薄的本子，甩到刘莉莉的脸上，“这是你这次默写的成绩，自己看看。”
　　刘莉莉眼睛被本子砸了一下，眼皮剧烈跳动起来，但她却不敢出声，连忙蹲下身，将本子捡了起来。她哆哆嗦嗦着将本子打开，似乎是成绩并不理想，她默不作声。
　　袁老师轻轻一笑，又取出一个薄本子砸向蓝青青的脸上，“这是你的。”蓝青青动作迅速地抱紧了下落的本子，打开后，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袁老师拍了拍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女孩，随手取过桌子上的三角木尺，以尺尖敲打在两个女孩的头顶上。木尺与女孩的头颅相接，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女孩眼中露出痛苦和惊慌之色，刘莉莉伸手想要挡住自己的脑袋，但那木尺却狠狠砸在了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印。她的眼中早已没有了第一次见到时候的骄纵，只有满满的畏惧。而蓝青青却倔强地抬起头，她的眼泪在眼珠中乱转，却不愿滴落下来。
　　宓竺几人看到这一幕，气愤不已，转身就冲进了教室中。但对于几人的进入，似乎并没有人看到，宓竺上前想去抢那个木尺，但手掌却穿了过去，滑到了空气中。
　　“没用的，这里只是回忆罢了。”老道人语气有些沉重，宓竺看着近在咫尺的木尺，狠狠地敲打着两个女孩的头，那“砰砰”的响声，一下下地敲打着自己的心，她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心口，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张铭磊感到喉咙一阵酸涩，他沙哑着声音朝着周围仍伏案疾书的几个老师吼去，“喂，你们看不到吗，还不来阻止她？”但是，办公室中的几个老师，仿佛对这个场景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一下。
　　袁老师推开身后的椅子，站在了办公室中间的过道上，扯起嘴角，和善地笑了笑，“蓝青青，你身为班长，不能以身作则，这次默写，居然错了5个词语？平日里，你的心思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太早熟了可不好。”
　　听了她的话，蓝青青羞恼不已，脸色绯红一片。她虽然不能全然明白班主任的意思，却能听出她话语中的羞辱之意。
　　“还有你，刘莉莉，这么小的年龄，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呢？这次默写的成绩退步了这么多，高兴吗？”袁老师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木尺“砰”的一声扔到了桌子上，伸手便重重扇了刘莉莉一巴掌，那一掌扇地极重，直接将刘莉莉的脸扇地侧向一边，身体立不稳地踉跄了一步，她自己也吃痛地揉了揉手心，但面上却不显，“跪下。”
　　蓝青青膛目结舌地看着她，倔强地立在原地，刘莉莉却在袁老师看似和蔼却凌厉的目光下，唯唯诺诺地跪了下去，小声抽噎着。
　　“还挺倔？蓝青青，你一向不让老师操心，这是第一次让老师这么失望，人要脸，树要皮，你自己觉得丢脸吗？现在不愿意跪了？有骨气了？早干嘛去了？”袁老师捏住蓝青青的半边脸，使劲地扭动着，将脸皮扯地极高。女孩因为疼痛，脚尖不由自主地踮起，面目扭曲，眼眶通红。
　　“学生就是要想着学习，平日里就想着玩，该打，该打，该打！”这段熟悉的话听在宓竺几人耳中，只感觉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浑身有些发麻。
　　只见蓝青青倔强地没有求饶，眼睛扫过屋中还坐着的几个老师，那几个老师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神情冷漠地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有人甚至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吹了一口茶叶沫，喝了口茶水。有的只是看了一眼，又垂下了眸子，继续批阅着自己桌子上的试卷。
　　“错没错？”袁老师似乎也被蓝青青的态度气到了，捏着她脸颊的手更使了些劲。蓝青青终于没有再默默忍受，她两手抓向老师的胳膊，袁老师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一向乖巧的班长居然如此有性格，还会反抗，条件反射下，便松开了捏住她脸皮的手。
　　蓝青青一瞬间的冲动做出了这事，事后才后知后觉开始害怕，她垂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视线飘忽地看着地面。
　　袁老师甩了甩自己被蓝青青抓到的手臂，忽然笑了一下，盯视着垂着头的蓝青青半响。忽然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刘莉莉，“刘莉莉，抬起头。”
　　刘莉莉一脸慌张地抬起头，那精致的小脸上此时盈满泪水，还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赫然在目。那巴掌印十分可怖，倒是骇了袁老师一跳，她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本来准备继续教训的话便堵在了嗓子眼中。
　　她清了清嗓门，“你们两个，今日就在办公室里将默写错的词语各写一百遍，写不完不许走，晚上要是还写不完，就留下来喂蛇吧。”
　　蓝青青听到她的话，默默松了口气，但刘莉莉却有些慌张起来，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辩驳。
　　两个女孩搬了小凳子取过袁老师给的纸笔，开始埋头写字。不多时，下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最后一节自习课，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写字。”袁老师叮嘱她们二人认真写字，自己则走了出去。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蓝青青已经将自己那五个字五百遍整整齐齐写完了，正巧也到了放学的时间，她起身看向一旁的刘莉莉，“我写完了，我先走了。”
　　“怎么办啊？我还有十几个字没有写呢！”刘莉莉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泪水流过脸颊上的巴掌印，更添了一份楚楚可怜。不知是不是她平日娇养的好，皮肤娇嫩的原因，那巴掌印已经整个肿了起来，还带着细细粒粒的疙瘩，又红又紫，覆盖在半张脸上，十分可怕。
　　蓝青青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手也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一样酸涨无比，火辣辣得疼，只是还算平滑，没有刘莉莉那么严重。
　　蓝青青有些犹豫，最后仍是摇了摇头，“不行的，我不准时回家，姥姥会生气的。”她说完，也不再顾刘莉莉可怜兮兮的眼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刘莉莉写得手发酸，时不时就会甩一甩自己的小手，办公室的几个老师都已经相继离去，可能都以为袁老师还会回来的缘故，几人并没有把办公室锁上。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外面不多时已经全然黑了，刘莉莉自己老老实实地在办公室中奋笔疾书，却泪眼婆娑，时不时就要抹一把眼泪。
　　袁老师似乎已经将她给忘了，并没有再回办公室。渐渐的，整个教务楼中，只剩下这一个房间还开着灯，也只有她一个小小的人影，仍伏在桌子前写着字，发出“沙沙”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光线在黑夜中有些昏黄的原因，四周仿佛都包裹在一层薄纱中，看不真切。但即便如此，宓竺几人仍是能体会到小女孩的无助，不由心疼不已，张铭磊已经将那个袁老师痛骂了几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