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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傲慢的心与社达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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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书的时候,曾经短暂地跟一群信基督教的学生接触过。过程也是挺奇特的,以至于刚开始我都没发觉他们是一群传教的人,还以为是一个湖南老乡的组织。他们很热情,与后来在美国大街上热情到塞给我中译本圣经的老头相比,唯二的区别是他们没有直入主题,以及他们不提供免费食物。
大约一起玩了几次之后吧,有一天这个团体的俩人,就约我周末读圣经,我当时提出了一点质疑,但是他们确实很好地解释了我的问题,大概就是说,圣经不是神神叨叨的东西而是一种教人向善的守则blahblah,于是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时隔这么多年,我还记得那是个周日午后,大雾霾天,我是习惯午睡的,为了赴约,那天连午觉都舍了,足证心诚。那两个同学还是很专业的,她们并没有一上来就讲神迹,而是拿出一本那种小册的圣经,先介绍了一下整体结构,某某福音之类的,后来找了一段跟我探讨了一下,而我也在跟着她们思考,提出了不少困惑,但大概是灰蒙蒙的天容易让人倦怠,我那个下午一直在打哈欠。
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位就在那安慰我说,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说出来,显然她也注意到了我的哈欠,我对于这种善解人意还是非常感谢的。事情进行到这里,她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我与圣经的无缘,偏偏这个时候又蹦出来了一个人。
同样来自这个团体,这个人跟我约了一顿午饭,作为一个下意识就是质疑的人,我一如既往地发表了一堆反驳,结果这个人给我来一句话:
“你太傲慢了,你的心灵太闭塞了。”
这句话对于当时的我打击非常大,大到我去向身边的人求证,大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我是否真的太傲慢了。现在想来,我之所以对于这句话反应这么大,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可能就是因为我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确实是个傲慢的人。
但我还是想说,这个人就是个傻逼,非常傻逼,不管是出于她对我造成的伤害,还是她对待质疑的方式。我已无法考证这句“傲慢”的判刑掺杂了多少面对质疑的恼羞成怒,我只恨自己当时没给她一耳光。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跟这个团体里的任何一个人有过接触,但“傲慢”却逐渐成为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傲慢依旧。大概因为程度不太严重,所以没在这上面吃过亏,就算知道自己的傲慢,也懒得去改,更何况,我自诩清醒,如果连这点傲慢都扔掉,未免就离勘破红尘太近了,所以于情于理,这点傲慢都是需要保留的。
毕竟,人不能太聪明,还是需要必要的愚蠢调剂生活的,而傲慢,是愚蠢的来源之一。
有意思的是,我并不知道我的傲慢来自哪里。
我并非一个努力的人,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努力,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差距,却也不是一个虚度光阴的人,我的时间总体来说,还算是劳逸结合;我并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人,也曾被铁拳打得鼻青脸肿,但也没多坎坷,毕竟没被打死,所以我知道,大多数悲剧的来源,不是懒惰,而是人祸,是命运吧;我有时倒霉,有时幸运,幸运的时候觉得也许换个人打我这手牌,也能活到今天,可倒霉的时候就觉得这手牌只有我能打好。我不是没有见过好牌的样子,不过我手里的牌也并不坏,所以以上的那些胡说,大约一半是傲慢作祟,至于另一半,可能我真的是个还算沉得住气的人吧。
一个同情心还未完全泯灭、尚未沦落成社会达尔文的我,在说葡萄酸的时候,大抵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连我也不清楚在这无聊绝望的世间,这几分可信能留存多久,可此时此刻,我在真切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