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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杨氏父子感危机 ...


  •   马贵妃愤恨地想着,当年是她将自己送上了龙床,是她用一碗红花断送了自己后半生的子嗣,是她在它孩子一生下来时便从她身边夺走,是她这么多年来不停地对她嘲讽打压……如今皇后还敢来质问她是否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她亲自做的这些便算不得数了吗……

      李明翼与李明玉如今也有三十一岁了,她便被这个女人打压和操控了三十一年!整整三十一年呀!三十亿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但也有自己的大好年华,她也有普通但快乐地活着的权利……

      而正是这个自私的女人,剥夺了她的权利。

      皇后却轻笑,“果然,你终于露出了你的狼子野心!”

      皇后打压马贵妃数十年,这还是一向乖顺的她第一次对皇后露出了獠牙——想来也是因近日李明翼的所作所为,她也得了势,便有胆子挺起腰板正面反抗她一回了。

      “臣妾没什么狼子野心,只图自保而已,只是皇后娘娘一路相逼,才让臣妾不得不下了点狠手。”

      “你可别把话说得那么动听!对皇家中人而言,世上根本没什么‘自保’之事,自保便要伤人,你不伤人,别人便会来伤你!”皇后冷艳的假皮在火光下闪耀着,如同着了火一般。

      “若真是如此,皇后娘娘,臣妾这个敌人也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马贵妃素淡的面容也冷冷发光。

      两个女人如此对质着,僵持着。

      半晌,皇后终于开口问道,“太子的伤疾可能痊愈?”

      方才见马贵妃没有直接否认自己的质询,便知当年她果真有牵涉其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现在李明锦已经决定一心争储,但太子的伤疾始终是她心中难言的痛——太子若能完好无虞,储君之位一早便是她的囊中之物,她何苦要谋划如此多年!

      马贵妃却一挑眉,难得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了得意之姿,“皇后可是在求臣妾?”

      她与皇后争斗了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太子的嫡长子身份才是她最大的底牌,此时正值锦翼二王斗得热烈之时,她怎么会给皇后送去这么大的助力。

      皇后抿着嘴不说话,徒留眼中怒火。

      但马贵妃却莞尔一笑,“皇后,您会来求臣妾的……但不是现在。”

      -------------------------------------

      杨子安回到杨府时,府前还挂着等他回家的灯笼,说明他父亲和全府的奴仆都没睡,专门等他回来。他径直步入大堂,果然他父亲就坐在大堂中等着他回来,连睡衣都没换上,就穿着平日商谈买卖的绸衣。此时已然夜深,老人面容间已有不少疲倦之意,置于茶盏之上的手也没了拨茶叶的兴致。

      平日里,他是气韵不凡的商贾大户,往来出入皆是京城内小有名气的官员或商贾,相交言谈具是朝堂商行的头等大事,与同行一开口便是上万两白银的买卖。但此时,他只是一个深夜之时等着儿子平安归来的父亲。

      大厦将倾,他们头顶的那片天,要变了。

      他们焉能自保。

      “父亲,孩儿回来晚了。”他跨入门槛没多久,便撩衣一跪。

      杨尚岩抬起犯困的眼皮,见儿子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时,杨尚岩才发觉,平日里忙于商谈业务而忽视了的孩子早已长大了,身形高大厚实了不少,身上穿的这身衣料也比以往他亲自置办的要宽大得多。但他只疑惑,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置办了这身衣裳的呢,他怎么不知道——而后,他又暗自感叹一声,原来他已有这么久没关注过自己的儿子了……

      “你起来吧,让我好好瞧瞧。”杨尚岩的语气中难掩疲惫。

      杨子安怀着忐忑的心回到家中,早已做好了被父亲责骂一番的准备,却没想首先迎来的是这句话。他略微犹豫后,还是站了起来,走到父亲前明亮的灯光下。高大的身形瞬间将他坐于紫檀木椅中的父亲笼罩,杨尚岩仰头望去,逆光之下,他愈发看不清自己儿子的面容。

      “再把这大堂内的灯点亮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父亲不必挂心孩儿,孩儿在那牢狱之中并无受什么折辱——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杨子安怕父亲担心,便如此劝慰道。

      但杨尚岩仍说道,“点亮吧,我已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好好看过你了……”

      此言一出,父子之间便再无旁言。

      听得父亲吩咐,杨子安取过堂内燃着的烛台,但只将父亲四周的烛台全都点亮。因为杨尚岩有个怪癖,虽为京城首富,招待外人时吃穿用度全按最好的规格来,在穿衣用具等代表面子等方面也不含糊,但在自己府内却总是扣扣索索,能省则省。

      但突然,他父亲又摆弄着手中早已凉了的陈茶,吩咐道,“全都点亮了吧,今日起,咱们杨府再没有什么勤俭持家的理由了……”

      “父亲?”杨子安的手一顿,差点叫飞溅的火苗烫伤了。

      “这艘千疮百孔的旧船终是要沉了,人们虽同乘一船,但一条船上却有高低上下之分。水在淹过咱们头顶那些掌舵的人之前,会先淹过底层的劳苦百姓,再淹过咱们这些中层的小富商士。没有谁与谁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上面的人,要用咱们的性命争取最后修补的时机——若成了,生是他们的生,若不成,死是所有人的死。咱们这些人,要面对的,注定是一个死局……”

      他杨尚岩在官场商场沉浮多年,凭的就是一番审时度势的眼力,如今关头,他怎会看不清世态变化。

      杨尚岩终是饮了一口手中陈茶,泡得过蔫的茶叶只余一股苦涩的味道。

      “全点亮了吧,我拼搏半生换来的万贯家财,此时不挥霍,便是在为他们积财了……”

      杨子安便依言全都点亮,甚至还专门命人去库房里取新的台烛来替换还未烧完的。

      而后,他又站在大堂正中央,与木椅上的父亲对视。

      杨尚岩细细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从他呱呱坠地看到此时他已然成人的模样,从他过往白手起家看到今日大厦将倾的模样。原以为过往的日子漫长,但没曾想,回忆只有弹指一瞬。到底是他这半生坎坷太少了,还是他总忙于前行而忘了留意身旁风景——杨尚岩叹了一口气。

      半晌,杨尚岩又换上平日里商谈正事的语气问道,“锦王——没与你一同回来?”

      杨尚岩在敏锐察觉到局势变化后,便决意与锦王结盟——虽不能有十成十的把握保命,但至少能与翼王较量一番,让他身上掉点肉。而今夜,他请锦王去牢狱中捞他被翼王抓起来的儿子,却没见锦王与他儿子一同上门,他又恐事情出了什么变故。

      “锦王说他还有点要事要处理,便放孩儿一人回来。”

      “要事……”杨尚岩沉思着,“这个时候,在牢狱前,他能有什么要事……”

      杨子安却忽然打了个寒颤,“他该不会是要与翼王合谋,共同坑害我们父子俩吧?”

      “不至于,若真如此,他没必要做得那么明显。更何况,如此形势下,皇后与翼王势同水火,太子无用,他自然还得皇后重用,没必要临阵倒戈……”

      忽而,杨子安又想起牢狱中的那少女,以及她提起的秋收新政一事,“也许,他不仅要插手咱们的巡盐税令,也决意要插手秋税新政了。孩儿今日在牢狱中遇见一缴不起秋税的少女,也许锦王是想笼络那人,掀起一番抗税运动。”

      但他的这番解释却不解杨尚岩眉宇间的忧愁。

      “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翼王此次为了给前线筹措军需,不仅是他们巡盐的余盐税令,基本上每一块能收钱的地方都动了,而秋收这种事关财政的头等要事自然也不会拉下。按理来说,锦王若真心要反翼王,自然翼王的每一处手脚都要防范一手才是。

      但杨尚岩却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锦王真决意要插手秋税新政,那么,我这本账簿——恐怕是交不到他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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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没事吧!”

      皇后离开贤宁宫时,马贵妃正跌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脸庞。她那张素雅的脸上被皇后用发簪划了三道血痕,每一道都皮开肉绽,可见用力之深。此时鲜血顺着她捂着伤口的纤秀指尖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像极了三十一年前她被灌红花的那天地板上不褪色的血迹。

      一旁的婢女连忙将贴身的帕子送与马贵妃,还有二三候们的奴仆见状要去请御医,但马贵妃却喊住了他们匆忙的脚步,“夜深了,莫要惊扰了他们,取点你们常用的止血药给我敷敷伤口便好了……”

      一旁宫女还想劝些什么,但马贵妃却打住她们,“没关系的,反正皇上来看我,也不是为了我这张脸。”说着,她又将婢女递给她的手帕握回那她的手心,“上面还绣着花呢,挺好看的,莫要沾染了我的血污,不值得……”

      那婢女不由湿了眼眶,她打小便开始侍奉人,从没见过这般体贴的主人。平常马贵妃总自嘲,因为她也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但她们却觉得她比这皇宫之中任何高贵的皇子娘娘都要亲切。

      她们这样的人,怎么会连一张手帕都舍不得接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杨氏父子感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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