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的俏郎君》鱼一卿

12、明了

　　是个颇有姿色的妇人，杨倌的原配夫人胡氏。
　　原来杨倌家里早就有娘子了，是她有眼无珠，被情爱迷了双眼，自甘下贱成了外室
　　可孩子都已经怀上了，珍珠也不知道该如何，最后杨倌赶来，她就被接进了杨府，成了姨娘。
　　一开始杨倌还时常来瞧她，可后来便没了人影。
　　若是为了真爱受这些个苦楚也便罢了，却原来那杨倌不过是个贪图新鲜，朝秦暮楚的。一年不到，珍珠怀着身孕就成了冷房姨娘，而杨倌，三五月便带上个娇娇柔柔的小娘子回来。有些是跟珍珠一样被他骗了的，有些却是自愿的。珍珠真是打落牙齿咽血吞，留着恶心，离开也不知道去哪。
　　迷茫的日子里，她生下了女儿，她本已死心，打算就这样带着女儿清净的过一生。却不曾想，她才两岁的蜜儿跑去找爹爹，打搅了杨倌和新欢的好事，杨倌一时火大踹了蜜儿一脚，蜜儿就这么去了。
　　珍珠伤心的肝肠寸断，她要为蜜儿报仇，也要反抗自己这憋屈的人生。不过还不等她动手，胡氏便已经受够了杨倌的浪荡，一碗药下去，让他再也不得风流。
　　那肮脏的地方，珍珠也不愿多留，带着蜜儿和她自己曾经憧憬的美好希望离开了。
　　珍珠也没地方可去，就又回东县了。回来后才知道她的赌鬼爹因没了她这棵摇钱树被要债的人打死了，她娘也因病去世一年多了。
　　她恨杨倌却也自责，若不是她有眼无珠，娘不会因为无钱看病而亡，若不是她对杨倌还有那么一丝期待，蜜儿也不会死。
　　这一切都怪她，都怪一个情字。
　　春娘听完咋舌，她本以为珍珠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却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握着珍珠的手，“珍珠姐姐，往后还有春娘，春娘照顾你一辈子。”
　　春娘是真心的，她当年便要给珍珠赎身，是珍珠说，若是她爹知道了，势必要缠上卢家，她不想给卢家带去麻烦。
　　后来珍珠找到了真心人，春娘是真心为她高兴，却没想到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
　　“春娘，我心里苦……”
　　春娘也跟着珍珠红了眼，她自责为什么自己当初不拦着珍珠呢？可她……也觉得自己去追求自己的人生是没错的，难道……是她错了吗？
　　送珍珠回了客栈，春娘心事重重的带着小玉回去了。春娘想让珍珠跟自己回卢家，珍珠拒绝了，她这些年存的体己一分没动，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她觉得自己是个晦气人，不想带累了春娘。
　　如此，二人约好等珍珠找到了房子再聚，便散了。
　　春娘回家的时候，周聪竟然也才到，她不知道周聪到了之后就问了门房，得知春娘未归，便一直等在门口，还以为只是巧合，随后二人一同进屋。郁氏和卢中庭瞧见了，俱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只有春娘傻乎乎的记挂着珍珠的事，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便是郁氏和卢中庭之间的眉眼官司她也没注意，倒是周聪见着卢中庭和郁氏之间举止亲密，若有所思。
　　各怀心思的一顿晚饭后，各自散了。
　　周聪本想和春娘一块去花园逛一逛，只是春娘吃完东西话都没说的带着小玉走了，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也不好打搅，便也回去了。正好老宅那边的旧仆有些事情要处理，他正好捋一捋。
　　卢中庭这边，正和郁氏开了荤，嫌其他人都碍眼，早早的就拉着郁氏歇息了，郁氏本想去瞧瞧春娘都被他缠的没的心思。
　　春娘从见过珍珠后便一直没说什么话，小玉当时在一旁，虽离得远，但也听了个大概，见春娘这般，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珍珠娘子的事情您千万不要自责，这是人的命，怪不得别人的。”
　　春娘抬头，“小玉，你这般说不对。若命都是定了的，那世人为何还要辛苦操劳，那便躺着承受命中所有不就可以了吗？反正是命中注定的，努力也得不到，不努力该你的也依旧是你的。”
　　小玉不过是想劝劝春娘，却没想到惹出春娘这一摊子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
　　春娘摆摆手，“算了，我跟你较个什么真，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小玉退下，贴心的帮春娘关好门，虽然她不懂春娘苦恼的是什么，但她有信心，她家小姐肯定睡饱了明日烦恼就消了。
　　实则春娘也不只是为了珍珠的事情苦恼，她之前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见郑宇，也不明白为何今日见了郑宇自己会手足无措。
　　可见着珍珠她突然明白了，她喜欢上了郑宇，一厢情愿，一见钟情……也或者是命中注定？总之无论是因为什么，她确定自己待郑宇不一样。
　　就像当初的珍珠，高兴的告诉她，“春娘，我瞧上了一个人，我见着他便觉欢喜，想着他心里便似喝了蜜，若是往后能和他相守，之前受的那些苦，便都不觉得苦了，因为那是为了往后和他在一起而受的，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
　　如今的她，虽不似当初的珍珠，可郑宇影响她了的心神，往她心里撒了一颗种子。
　　但也因为珍珠的事情，春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她以前不想成亲，她一想到那种为了一个人而欢喜的丢失自己的感觉就很不妙。所幸十八年来，她没遇到这种人，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可以一直没心没肺的傻乐。
　　后来郁氏告诉她作为女人必须要嫁人，她没的法子应了，可她也想好了，大不了就找个看得顺眼的，搭个伙，应付应付外人，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她遇到了郑宇，虽只有短短两次见面，却令她明白，那种令人莫名欢喜又令人莫名忧愁的东西，叫做情爱。可她又知晓了珍珠的遭遇，明白情爱是碰不得的毒药。
　　春娘第一次烦恼的睡不着，她……第一次，踟躇不敢前行。
　　次日，小玉过来的时候时候，春娘已经坐在窗边了。
　　“小姐，您今儿怎么起来这么早。”
　　小玉把帕子打湿递给春娘擦脸，又上前叠被，可发现，被子压根就没散开过。
　　惊了，她家小姐竟然失眠了？
　　“小姐，您昨晚……不会坐了一晚上吧？”
　　春娘擦了擦脸，眼底的青色瞒不过人，可不正如小玉所说，但她还是嘴硬，“怎么可能，我不过起得早，闲着没事自己收拾了。”
　　小玉表示不信，但她对自家小姐失眠这个事情太惊讶了。
　　春娘向来都是好吃好睡的典型代表，天大的事都拦不住她吃喝玩乐。这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难道……还是为了昨日珍珠的事情？
　　“小姐，您不会为了珍珠娘子的事情烦恼了一晚上吧？”
　　面对小玉试探性的问，春娘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而是看着窗外飞过的小鸟，自言自语道：“若人能和鸟儿一样，无拘无束该有多好。”
　　小玉在一旁撇撇嘴表示不认可，“小姐，您怎的知道鸟儿每天就无拘无束呢？叫奴婢说，它们每日里飞来飞去，忙着填饱肚子都难。”
　　“小玉……你真是太煞风景了。”
　　“奴婢说的是真的呀，小姐您瞧，它们这里吃一颗果子，哪里吃一条虫，肚子还没填饱，便又要花力气飞过去吃另外一口，哪里就无拘无束了？”
　　春娘被小玉带歪了心，还真的细细瞧着外面树上鸟儿，果真如小玉所说，一刻也不得停歇。
　　“可即便如此，当鸟儿也没什么不好的，每日里为了吃喝便花去了所有力气，也不用为他事烦恼。”
　　“小姐，那小玉还是想当人的，当鸟儿可没这么多好吃的。”
　　春娘回头正要跟小玉理论，却瞧着小玉一脸坏笑的模样，回过神来，知道是小玉故意的，怪嗔道：“坏丫头！”
　　小玉吐吐舌头，她表示：只要小姐不继续想珍珠娘子的事情，她多几句嘴被小姐怪怪是没什么的。
　　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因为昨夜无眠，春娘一早上哈欠连天。郁氏连着两晚上劳累，跟春娘也差不多。
　　春娘自己打了哈欠不说，还笑话郁氏，“姨娘，您晚上做贼了，怎的眼底青黑一片？好在您今儿气色好，黄莺给您炖的什么补品吃了这么有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郁氏被春娘一番话噎住，面色羞红，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倒是周聪见春娘脸色不济开口，“春娘，我瞧着你昨日也没休息好，正巧我也有些事要处理，不如今日你就在家好生休息，咱们明日再接着逛。”
　　春娘本想说无事，可话还没说，哈欠就来了，只得作罢。
　　用过早饭，卢中庭让春娘回去补觉，春娘却不依，“姨娘，我有事跟您说。”
　　主动找郁氏说事的春娘，很是少见。
　　郁氏打发卢中庭去书房处理事情，便带着春娘到信春堂。
　　春娘有两日没过来了，今日一来倒发觉信春堂里怪怪的，丫鬟婆子都在院子里守着，屋里除了黄莺都没人，往日里可不是这般。
　　“姨娘，她们都怎么的了，站那么远干什么？您就留一个黄莺，端茶倒水都忙不过来。”
　　郁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心中也暗嗔卢中庭，若不是他昨日白天里都拉着自己胡闹，怎会成如此局面。真是甜蜜又尴尬，现在春娘这般说，郁氏着实不知怎么回。
　　还是黄莺道：“小姐，她们那也是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今儿天不错，晒晒太阳挺好的。”
　　晒太阳？反正春娘是不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