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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00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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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表白那次，赵骁龙对自己非常自信，认为自己在学历，能力，幽默感方面配越鸢绰绰有余。而且越鸢从不说家里的事，为人低调，身上也没看到几件名牌，只比自己多了一辆代步车，不算什么，自己以后也会有，还会更好。做完理工科特有的可行性分析后，他行动了。
然而越鸢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有男朋友了，他不相信，因为她的状态不像有男友的样子，下班经常和郝燕佳宋雨混在一起，而且男友从来没来接过她。她不过是找借口敷衍自己罢了，嫌贫爱富，不然怎么会开辆奔驰来上班。
今天这一出，不过是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尊严扫地，最糟糕的是还是曾拒绝他的越鸢帮自己解围，并且从头到尾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等着吧，等我找到证据给魏华云，有你好看的。
今晚是酸汤火锅局，郝燕佳喝了一大碗酸汤，又夹起两块猪蹄放碗里凉着，一双眼睛贼溜溜盯着越鸢，表情跃跃欲试。
“不要说赵骁龙，换个话题。”
郝喇叭一蔫，吭哧吭哧啃起了猪蹄。啃到一半，她又盯上了宋雨：“送花送下午茶？”
宋雨哼了一声：“还早呢，确定关系我再和你们说。”
“我下午听见你接了个电话，说是明天要去看画展，是不是和他一起？”王姐摘了起雾的眼镜，加入不依不饶阵营。
“嗯”，宋雨开始转移话题，“猪蹄全被你吃完了，佳佳。”
周六，越鸢坐1号柜，赵骁龙当库管员，他们中间隔了一个人，所以一天下来也算相安无事。
人不算多，客户等候区也不像前几天那样全部坐满，办业务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站在旁边幽怨地注视你，算是中等忙碌。
越鸢好不容易办了个挂失业务，心里默默祈祷下面的业务不要太复杂，最好就是存取款，不用动脑子那种。
“请C007号到1号窗口。”
越鸢按下叫号器的时候，就看到穿着藏青色大衣的李巡游过来了。他本来面无表情，隔着防弹玻璃看到越鸢后，微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取号纸。他笑起来俊逸逼人，又带点世家公子哥的矜贵气质，在整个大厅里显得鹤立鸡群。
她第一次见李巡游笑，笑起来还挺温柔和煦，没有世家子弟常有的那种戏谑和睥睨感。又似乎是这几天你来我往分享歌曲的行为让她对李巡游有了点微妙的好感，她回以微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拖了个28寸行李箱。
“李先生，你好，请问要办理什么业务？”
他走到柜台站定，并不急着坐下来，轻吐两个字：“存钱。”
想什么来什么，越鸢心情更好了一点。
李巡游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弯腰打开锁扣，摊平，露出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现金。那钱都是十万一摞整整齐齐用捆钞纸和塑料捆钞带捆好，一看就是从银行取出来的。
越鸢：“……”
他把钱一摞一摞放进凹槽里，每次放完钱后还贴心地把金属挡板拉向自己，方便越鸢拿钱。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个塞钱一个取钱，挡板不停碰到槽壁，引起了旁边柜员的注意。
“哇，土豪啊，存这么多，你有得数了。”
越鸢心想，李巡游到底是什么脑回路，这种土豪到做作的行径和他气质不搭啊。然而她也没有想法去打听这些这些钱的来路，窥探客户隐私。
最后，她旁边的办公桌已经被摆满了，堆得老高，她艰难开口：“这边一共多少钱？”
李巡游答：“两百万吧，都帮我存到卡里。”说着，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卡，又把手机放到柜台上。
越鸢拜托隔壁帮她叫VIP号，她估计这么多钱，点正反两遍，要一个多小时。然后她也把情况告诉了李巡游，意思是你基本上一下午要耗这儿了。
李巡游表示我不着急，你慢慢数。
赵骁龙也注意到了，心想运气真好，揽存200万。他刻意看了看李巡游的脸，不超过30，应该是富二代了。看来两人关系没那么单纯。
大多数时间，李巡游手支着下巴，盯着越鸢的手部动作。拿钱，拆带，点钞，捆钱，流畅自然，赏心悦目。而越鸢看他没有像一般客户一样盯着自己的脸，便也不觉得尴尬。
李巡游手机响了，他等了很久才接，像是足足等到越鸢想起来铃声正是她分享的《Crying Guitar》时，才悠悠按下了通话键。
她大脑还沉浸在不可思议里，却能腾出一部分思绪去感知回味这片刻的浪漫。曲调荡漾，手上的动作被放缓，连带着点钞机发出的噪声都有了意义。李巡游已经开始说话了，她脑海里自动响起这首歌的下半部分，一时间只看到他的嘴在动，听不到声音。
电话是邱时弋打来的，说肖悦约他们三人下周末去。他刚想拒绝，邱时弋又补充：“乔南那两位会计也去”。
李巡游看了看窗口里处于呆滞状态点钱的越鸢：“好啊。”
邱时弋挂上电话，心想肖悦真是慧眼如炬。果然之后他提出带两个他们公司的参赛选手一起去，李巡游也没什么反应。
“叽叽——”
点钞声停了，越鸢突然回魂，解释道：“卡钞了。”
她站起来，身体前倾，脸快要贴上玻璃。李巡游离她咫尺，认真观察她的脸。睫毛轻颤，眉头微皱，嘴唇稍抿，秀丽的脸生动起来。
退潮了，他想。维纳斯的头部完□□露在海滩上，阳光把她脸部的水渍照得流光溢彩，如同一片片静谧的星系。那么，她的肌肤就是薄膜一样的宇宙。有海鸥停在她的额头，他就是那只海鸥，降落时在她脸上漾起阵阵涟漪。
接着看她关掉点钞机开关，打开后盖，用食指和中指夹起卡在细缝中的钞票。盒盖、开机，又坐回座椅上，他们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开。
海鸥飞走了。
“我觉得很好听，就设置成铃声了。”李巡游边说边笑，不同于打招呼式的情绪单一，他眼睛闪闪，想被肯定，想被继续追问。
越鸢目光灼灼，认真说：“我觉得你非常有品位。”
李巡游被她表面夸人实质上自夸的言论逗得一笑，又顺着她说：“我觉得推荐这首歌的人更有品味。”
后来邱时弋知道了他们这段对话，立刻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他连他们墓志铭都想好了：这是两个装逼犯的一生。
“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很武侠小说？”
越鸢构思了一下：“是有点像，你的有点像遨游天下、行侠仗义的剑客，而且总有三五好友结伴而行，一路打怪升级那种。”
“那你就是魔教的杀人机器，以一敌万，却在某天突然醒悟，决定放下屠刀，归隐山林，偶尔悬壶济世。我恰巧掉下山崖，被你所救。”
“然后呢？”
然后过了一段平静日子，仇家追杀而来。你再造杀孽，内心无法释怀，绝望自裁。而我最终选择一山清水秀之地，开医馆，名曰：济鸢。
“然后两人合开医馆，名叫：济鸢。”
越鸢嘴角抽搐：“听起来像妓院，换一个名字吧。”
李巡游似乎才注意到这一点，脸有点红：“对不起，但是……呃……我还没想好，给我点时间。”
钱数完时，李巡游还没想好。他说为表慎重，他回家继续想。
越鸢心里想，不用了，妓院已经深深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嗯？”
“怎么了？”李巡游有点紧张，生怕她又发掘出什么搞笑的谐音梗。
越鸢惴惴不安：“怎么少了一万？”
接着她又把十万一捆的钱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有一捆多了一把。有惊无险，她对自己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下次千万不要在办业务时聊天了。
她抽出多的那把：“没少没少，正好200，授权。”
等待授权的时间里，他们一时相顾无言，都对对方有了点新的认识。他们认为对方表面高冷寡言，实际上有点……可爱？她偶尔犯迷糊，他偶尔想法怪。
李巡游再三表示你帮我数了快两小时钱，手都酸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饭，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你有约吗。越鸢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在心里想：能有两小时让我无脑地数钱，手酸算什么。
“那马上也快5点了，我在车里等会儿你，我们一起过去。你开车了吗？”
“没，没有。”她的车送去洗了。
“那正好，下班时候微信我一下。”
赵骁龙把最后这几段对话听了个十成十，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越鸢打卡时给他发了条微信，她走到停车场，就看到李巡游斜靠在车旁，还是那天的宾利。
这是她第二次坐他的车，心情却完全不同。如果说第一次有些拘束微妙，这次就明显轻松多了。外面刚下起小雪，气温骤降。雪花簌簌落向地面，融进一滩滩雪水里。有行人踩到活动板砖，溅起的脏污迸到脚踝，气得跳脚。
“像这样的天气，你会觉得心情差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