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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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去看RIOT的五巡，纪蓼行还带她去购置了新裙子。
在商场里，她看中一条提花连衣裙。
裙子烟粉色，袖口收紧在肘弯之上，泡泡袖设计。虽然裙身腰线不明显，但幸在她人瘦，上身立显她的可爱俏皮。
试完之后，她从试衣间出来，后知后觉想起来要去看吊牌。但手才触上裙子的后领口，纪蓼行就将裙子从她手中抽走，送到了导购手里。
他不等她再为价格犹犹豫豫，直接说：“就这条，包起来吧。”
等到家，她才有机会翻出来看。
不看还好，一看叫她只想晕过去。就这样一条由几层软纱拼接而成的裙子，价格竟抵得上她在琴行三个月的工资！
她抱着裙子走到客厅，找到正在看手机的纪蓼行，受之有愧地说：“纪老师，这裙子好贵……”
纪蓼行看了眼她和她怀里的一团粉色，表情没什么变化，回：“价格不重要——它很衬你。”
价格带来的冲击瞬间因他这句话而减轻不少。借此聊以安慰，她抱着裙子，来到浴室。
粉色的裙子挂在身上，仿佛往身上披上一层淡粉色的云霞。如果自己没把头发染回黑色，那就更衬她了。
带着一点后悔洗过澡，头发吹了半干，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点了一部电影来看。
电影播至一半，纪蓼行也洗完澡出来。
他朝沙发区走来，一边用毛巾擦拭湿发，一边问：“放的什么？”
姜绯摁了下遥控器，屏幕左上角浮现电影的名称：
《已是香港明日》。
他一眼瞭尽，用低沉的声线，念了一遍电影名。念完，又疑惑起为何取了这么个名字。
“是想说香港发展太快吗？”他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讲香港变迁史的？”
“不是，爱情电影。”姜绯看得认真，等到电影画面空镜的时候才跟他解释，“这个外国人——也就是男主，他来香港工作、生活，觉得香港这座城的生活节奏太快了。”
“当所有的城市都活在今天时，香港已经是明天了。”她下了结论，“所以这部电影叫‘已是香港明日’。”
纪蓼行听完，想到自己在港度过的那几年，颇肯定地点点头：“还挺有道理。”
姜绯继续讲：“虽然男女主生长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但是他们都很反感现在快节奏的所谓速食爱情，他们都想慢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谈一场没有目的的恋爱。”
“所以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吗？”
姜绯一扭头，遥控器操纵进度条倒回去了一些，说：“别急！我还没看完呢！”
客厅里随即安静下来，只剩下电影人物念白随微尘一起在空气里漂浮。
纪蓼行放下毛巾，跟着她看，虽然没看前半段，但半猜剧情地也勉强看下去了。
等到电影结束，电视机滚动起演职人员表，他再扭头时，信誓旦旦说要认真观看的姜绯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笑，倾身将她从沙发上抱离。
步幅不大，他走得很小心，但她还是醒在半途中。
不过，刚醒来的她表情看起来有些懵，过了会儿才因为不适应高度，被迫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停下来，跟她对视了半分钟，后开口预告说：“放你下来？”
姜绯立马摇头，抱住他的力度紧了几分，同时把脸埋进他的领口，咕哝道：“好困，好累，腿没力气——走不动了。”
纪蓼行拿她没办法，只好继续未走完的路程。
颈间是她温热的气息，他想换气，却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或者说不上香气，是婴儿身上会有的味道。
他心猿意马地想着，直到听见她说话，才回神。
她想到刚刚看的影片，在他怀里问：“纪老师，你想要那种很慢的爱情，还是快节奏的爱情？”
他敛了敛神，将问号抛还给她：“你眼里的‘很慢的’指什么？‘快节奏的’又指什么？”
“很慢的就是默默对对方好，默默守护对方，直到对方发现这一点。”
“快节奏的呢就是想爱就爱，不去管那么多后果，先爱了再说。”
他被她稀奇古怪的定义逗笑了，一面弯身将她人放到床上，一面说：“虽然我是前面那种，但我骨子里很向往你说的快节奏。”
“想爱就爱？不计后果？爱了再说？”
“嗯。”他应了声，帮她捻好被子，然后说，“或许是因为我喜欢率性的事物，所以觉得爱就应该是这样，不需要去考量后果。它有点类似昙花一现的，爱就像那个绚烂的时刻。”
“有那一刻的绚烂，记住那一刻的绚烂，人生就很值得了，不是吗？”
他尾音的疑问与他的眼尾一起上扬，这种上扬令她仰脸去看他，在他眼里发现一团灯晕，倒映着眼波流转的绚烂。
她突然担心他眼底的绚烂会如他说的那般，转瞬即逝，于是，情不自禁地，她抬起手碰了碰他的眉骨。
手指触碰到他的那刹那，他愣了下，没料到她会有动作。
“怎么了？”
姜绯摇头，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留下眼睛，声音含糊地说：“没什么，晚安。”
再一拉，她人彻底淹没在棉被里。
在暖暖的黑暗中，她听见纪蓼行离开的脚步声，以及一句低低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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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盼着、盼着就来了。
下午琴行早早就打了烊，姜绯往玻璃门上贴了一张告示，上书：老板看演唱会去了，有事请明日拜访。
昭告之后，两人回家换了身行头。
她穿上她的烟粉色提花纱裙站在门口等纪蓼行，耳机里在提前温习晚上要听的RIOT五专里的新歌。
没等多久，纪蓼行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
她正要摘下耳机，却因为他服装风格的改变，惊讶地忘记了动作。
相较平时古典的稳重，他今天显得干净又年轻。全因身上宽摆的蓝色牛仔衬衫搭配圆领的纯白T，下身的深灰色休闲西裤。
听见她没忍住的哇出声，纪蓼行有些不适应地理了理衬衫领子，问她：“很奇怪吗？”
“不奇怪！”姜绯用力地摇着脑袋：“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粉色的姜绯和蓝色的纪蓼行，步在昏黄的街道，穿过形形色色的人群，终于来到会馆外。
门口排起了检票的长龙，等待的途中，有人过来分发演唱会应援。
姜绯领了乐队和席至个人的手幅，而纪蓼行只要了一袋外包装上印了五专封面的糖果。
担心等太久她会饿，纪蓼行将应援糖的包装撕开，想拿几颗给她垫垫，谁知这一行为立即引来周围粉丝的侧目。
姜绯拉拉他的袖子，小声惊呼：“天呐，纪老师，你居然把五专应援撕烂了！”
纪蓼行提着那个袋子，不以为然道：“糖难道不是用来吃的？”
“这个就不是——这是用来收藏的。”她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手还是很诚实地从里边掏出了两颗，“哇，好用心！口味居然还是不一样的诶！”
他去看，发现她手心里躺着紫色和粉色两粒糖果。
她把紫色的那粒给他，自己留下了粉色那粒，一边剥开糖纸，一边念叨：“我一直都觉得糖果味道里面最甜的是草莓味，所以每次买到这种果汁糖，我都会先把粉红色的先挑出来吃掉。”
纪蓼行闻言，朝袋子里看了眼，发现里面还有一颗，于是拿出来要给她。
她缩回手，笑着拒绝：“我不要，这颗是给你的。”
他原本还要坚持给她，但却听到她说：”刚刚好两颗，我一颗，你一颗。”
他为她话里的“刚刚好、两颗”触动，他听出数量单位为二的依偎，听出她和他，因此欣然收下。
排队排了近一个小时，才进入演唱会场馆。
他们的位置是席至送的，是相当靠前的VIP看台区。但这里人依旧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女生。
她们热络地与身边人扩列，或交换各种各样的应援物，时而尖叫，时而欢跳，反衬出规整坐在座位上纪蓼行的拘谨。
姜绯偶尔关照他，向他介绍看台与山顶的区别，但大多数时候都顾着和她的同好们聊新专辑和演唱会。
环境由吵闹变得安静，是舞台上主屏幕倒计时的出现，现场数万人同慢慢流逝的数字一起屏息。
十，九，八……三，二，一。
黑色的舞台幕布落下，台上出现了乐队四人。
站在中央的席至拉过来话筒，拍了拍，测试音量，这一举动立即激起一波巨大的声浪。
主唱在笑，他低头靠近话筒，向舞台下的所有人问候了一声：“感谢你们能来，我亲爱的朋友。”
开场歌曲是五专A面的主打曲《Unbreakable Flower》，歌词写意饱受摧残的暴雨中的花，涅槃重生的坚忍，是席至状态大好之后，一首相当有力量的歌曲。
之后是一首接着一首，纪蓼行陌生的band music。
他觉得有些闹，但看姜绯和她新认识的朋友听得很开心，这吵闹又减小了一些。
演唱会在一波又一波的声浪里渐进尾声，粉丝也渐渐安静下来。
但这安静没维持多久，现场又离别将至，气氛再度沸腾起来。
他听见姜绯在问身边的女生：
“压轴他们会唱什么歌？”
女生很激动，拍着姜绯的胳膊，示意她看舞台。
屏幕上粉色的灯影绰绰，白色的烟雾从四周弥散开来，然后，全场灯光熄灭，在黑暗里，他听到干净的民谣吉他声流出，像炼金炉里渗出汨汨的金色汁液。
吉他声上，叠出席至的声音，他语意缓缓：“准备好了吗？”
“这是一首只献给爱人的歌。”
“如果你爱的人正站在你身边，请看着他；不在的话，也没关系，在心里默念三遍他的名字，相信我，今晚他会出现在你梦里的。”
“这首《风至》，送给想爱、正在爱、爱过的你我。”
鼓点响起，在抒情的节奏里，纪蓼行听见自己的心跳。
或许是氛围使然，他下意识去看身旁的姜绯。
一回头，却发现她也望着他，用盛满舞台掉落在观众席的追光的双眼，看着他。
春花发，夏草长，秋风起，冬雪扬，他们度过一次非常漫长的对视。
在对视里，他感觉喧闹嘈杂的会馆，在这瞬间，为他们安静下来了。
她的面庞，在他眼前，在好像泛起波澜的空气里晃动。
紧接着，她凑近过来，嘴唇在他的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就离开了。
舞台上，RIOT的歌词唱到：
这里的路灯刚熄
而你是我想熬的夜
如果说爱上的这秒绚烂注定短暂，那他许愿，望这秒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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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会结束，从馆内跟随人潮离开的路上，两人没能开口说上一句话。
沉默，一直到沉默不起作用；直到回去的小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绯不敢看他，但心里又想和他说话，如此挣扎纠结许久，她终于主动开口打破僵局，没头没尾问了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纪蓼行以为她问起自己心里想的事，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
“演唱会呀。”
“哦，”他脸上的赧然淡去一些，说，“我觉得……我是买票来听歌的，而你们是买票来唱歌的。”
听到这句答案，姜绯愣了下，之后大笑起来。
她想到刚刚在馆内的画面。
一群犹如发狂的年轻人挥舞着双手，扯着嗓子一句一句地跟唱，而纪蓼行被他们挤在边缘，与此格格不入。
笑过之后，她又陷入了无言。
她想到了结尾的那个吻。她还想，他也一定在想。
他此刻怎么想她呢？
觉得她轻浮？又或者他也享受那一刻？
他说过的，他喜欢短暂的绚烂，所以他也会接纳短暂的她。她可以为了他，燃烧自己凋敝的年华，只会片刻璀璨。
她要做坦率的她，她要有他喜欢的率性……
她最终鼓足了勇气，问：”最后那首歌呢？你觉得怎么样？”
“哪首？”
“《风至》。”
“还不错。”
她点点头，了然后，头埋得更低，是不好意思。
呼吸滞碍住了，连带脚步也一起，她突然停下来，站定在原地。
纪蓼行疑惑回头，也跟着停下来。
“……那那个呢？”她问，声音细且弱。
他虽听见，却没听懂，“嗯？”
在他的困惑里，她抬起头，脚步郑重地朝他走近了几步。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她踮起脚，又亲了他一下。
“这个。”她退回去，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
又一吻，他耳朵可见的红了。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姜绯才听到他的答案。
他说：“……很好。”
“感觉很好。”
他认真给出评价，眼睛望向她。
她回望他，想找他要一个答案：
“所以，纪老师，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糖果盒里最甜的那颗糖吗？”
他没点头，也没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物品放在手心。
等他再伸出手，向她摊开，手心里是那颗她说给他的草莓味糖果。
他把糖果放在她的手心，轻轻应了一声嗯。
姜绯呆住了。
听见他说：“小绯，谢谢你成为我的草莓味。”
街边的路灯应声而灭，两人被藏在晦暗的街道里。但两颗心，却没有哪时候比此时更明晰。
小绯的手覆上他的，渡给他温度和安全感。
他想到响起《风至》里的那句歌词，这里路灯刚熄，你是我想熬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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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不用睡了。
他想。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