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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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没了姜绯和华静的声音，琴行一下安静得令他不大习惯。
手头上的这把吉他，按订单客户的要求，上的是手工涂施的法国漆。上这种虫胶漆需要十分小心，一个不慎可能就会使得吉他琴身失去光泽。
他凝神屏息地涂施完主板和侧板后，开了工作台的干漆器，人退回琴房外去，生怕自己的一口呼吸，会在完好无缺的漆面上不小心烫出瑕疵口。
收拾毕，他走出来，迎面就碰上来店里补琴的老客人——RIOT乐队的主唱席至。
他与席至算是朋友。
因为——“又过来补那把红棉？”
高高瘦瘦的少年戴着黑色口罩，身上背着巨大的吉他箱，手撑着膝盖，弯腰正在端详店里摆放的古典吉他。
他穿宽大的深灰色T恤，裤脚长至及地，盖住白色的帆布鞋，整身搭配和店里的古典气质可以说得上是格格不入。
他听见纪蓼行的问题，低低应了声“嗯”后，回头说：“还要换一套弦。”
“店里没有钢弦。”
“我带了。”他拍了拍自己的琴箱，“顺便帮我调下音。”
纪蓼行与他对视一眼，手里拿了根笔，在纸上一边写着什么，一边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回他：“真拿我当免费调音师了。”
席至立马接：“没说你不可以收费啊。”
纪蓼行没说话，从近旁拿了工具，手扬了扬，示意他将吉他搬过来。
席至的这把红棉，纪蓼行为他修了不下十次。
修缮步骤并不复杂，下弦，换琴单板，再细致做粘合。但民谣吉他用料较之古典，没有那么精细，因此，检查单板没有开裂情况后，他便只给它卸了弦、清理了指板，再将新钢弦一根一根替换上去。
在他换弦的过程中，席至还在研究店里的吉他，走到靠近里侧的一排，他突然被脚下一团毛绒绒的白色吸引走注意力。
他很诧异，看向纪蓼行：“你养了狗？”
纪蓼行应了声，“前段时间捡的。”
“真稀奇，”席至啧了声，感到不可思议地说，“洁癖居然会养狗。”
“总要试试。”
换到第五弦的时候，纪蓼行忽地想起一件事，于是主动开口说：“你们乐队最近很闲？”
席至从吉他里抬头，有些奇怪他怎么会问起这个。
“你不是从不关心这个？”他奇怪完才回答他， “下星期巡演开始，就有的忙了。”
“巡演？”纪蓼行停下拧弦的动作，“你们的演出？”
“对啊，你感兴趣？”席至眉头扬了扬，觉得今天的纪蓼行很是异常，“你们老古董不是看不起我们玩的音乐吗？”
纪蓼行对此不置褒贬，而是问：“演出是下周什么时候？”
“下周三——不是吧，你真要来啊？”
“不欢迎？”
“不是啊，只是——”席至笑了，“我们首场的票已经卖光了。”
纪蓼行：“……”
等到六根弦的音都校准完毕，席至将琴装回盒子里，背回身上要走的时候，他又折回来，问纪蓼行说：“老纪，你真要去我们的演唱会啊？”
纪蓼行将手里的琴谱翻到空白的一页，兴致寥寥地回：“你不是说没票了。”
“——本来还以为这张牌今天给不出去了。”席至说着，从兜里翻出一张票，放到桌面上，“你要真感兴趣，可以来看看。”
桌上的门票票面做了蓝色水波纹的设计，RIOT四个字母被扭曲在波纹里，吊诡的好看。票面角落印有中英文和数字，纪蓼行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五巡”二字。
他没接那张票，握着琴谱的手却紧了紧。
良久，他才下定决心，将酝酿已久的请求说出口：“你还有没有多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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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搭车从音大回去的路上，姜绯想到窗台上开得灿烂的酢浆草，想到自己包包上的柯基挂件，想到小熊拖鞋……许多许多。
原本它们与纪蓼行一样可爱，却皆因施雯的三个字——前男友，全部变得不可爱起来。
她拽着背包带，一脸不高兴地低头走进琴行，刚踏进门，就听见门的左侧传来纪蓼行的声音：“回来了？”
“嗯。”
她郁闷地答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半天才走到沙发处坐下。
纪蓼行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停下来看她：“怎么了？”
姜绯从旁边拿了本没看完的书，瘫倒在沙发上，“没怎么，就是不想动。”
“跟华静拌嘴了？”
“没有。”
“那怎么不讲话。”
他今天很有不弄清楚情况，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势头。
姜绯本就不开心，听他如此说，心里更加不舒服。她脸气得鼓鼓的，反问他：“纪老师，在你眼里我是话很多、很吵的人吗？”
“我没这么想。”他忙解释。
但解释仅限这一句，让姜绯失去与他交谈的欲望，一头扎进书里。
纪蓼行静静盯着盖住她脸的绘本《我是霸王龙》封皮看了会儿，然后说：“你过来。”
“什么？”她藏在书本下面的声音听起来钝钝的。
“你哭了？”纪蓼行紧张起来，原本起了身，后来又坐下，“小绯？”
“没有！”她将书拉下来，露出一张小苦瓜脸，证明自己还没掉眼泪。
纪蓼行见她两条眉毛拧成麻花，没忍住，笑了。
“你笑我？！”
他低头掩饰笑意，等到敛去，他再次唤她过来身边。
姜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等人走到他面前，他递给她一本崭新的琴谱。
“什么啊？”
“你打开。”
她手指疲疲地翻开一页——空白的扉页。
再翻开，没填音符的五线谱……
她以为他在寻她开心，抬头，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里带着笑，她的心软下去一些，于是手指耐着性子又翻了一页——
这页不再是空白的纸张和五线谱，上面龙飞凤舞地印着一个人的签名。两个字，她曾在专辑封面上看过多次的、她的梦——席至！
她因此呆住大约有两分钟，后才回过神来。
她举起有签名的那页，向眼前的人确认，话语间已有些语无伦次：“纪老师，这是……这是……”
“我看着他亲笔签的。”
“真的吗？真的是席至吗？”
“嗯。”他轻松的语气，还叫人听出来一丝自得，“还有，下一页。”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到下一页。
纸张哗啦，重启新的一面之上，夹着两张RIOT五巡的门票。
“！”
姜绯惊得，琴谱都脱了手，幸好旁边纪蓼行稳稳接住。
她震惊万分，不禁用双手捂住了脸，半天没能说出话，后才心花怒放地大叫起来：“天啊，我可以去看RIOT的五巡了吗？这是真的吗？不我是在做梦吧？！”
纪蓼行用琴谱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无奈地笑，说：“你觉得呢？”
她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拼命咬住唇，去看纪蓼行。
这瞬间令她觉得，纪蓼行一定是抚平她人生褶皱的柔顺剂。
她望着纪蓼行，忽然觉得窗台上的酢浆草，柯基挂件、小熊拖鞋……甚至施雯，在她眼里都变得可爱起来。
最可爱的当然是——让她心情可爱起来的人，她亲爱的纪老师。
她跳起来，用力扑进纪蓼行怀里，脸颊贴着他的纯棉衬衫，情不自禁道：“纪老师，我简直太爱你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