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若之却把青梅嗅》一两酒

2、第 2 章

　　燕小乙率军回到京都是在范闲与范若若就正确择偶展开讨论后的第三天。

　　大军回朝，虽然流程朝上早就拟好呈到他案上了，但是依例仍要在京外驻扎几天，一来兵部的人要来点清楚回朝大军数目做些交接，二来也要和宫里敲定最后的流程，三来此番大胜，宫里有意挑个好日子方便满城百姓看看自家军队的威风，涨涨士气聚聚民心。这些都是惯例了，其实章程早就定下了，不过最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并不麻烦，所以燕小乙这几天并不忙。

　　他不是第一次班师回京，这些事情做得熟了，也处理得快，更多地是手下的人在忙碌。他闲时就爱自饮自酌上两杯，也不挑酒，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副将李司礼来到将军帐前时，见到的就是懒洋洋屈膝坐在地上喝着小酒的燕大都督。李司礼想起自己这两天脚不沾地的，对比一下悠悠闲闲晒着太阳喝着酒的都督，就是一把辛酸泪。

　　“什么事？”

　　李司礼还没拿起袖子摁摁眼角，委zhi婉jie地向都督表达表达最近的工作繁重程度，就被自家上司一眼扫得身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一些。“回禀都督，事情都办妥了，司天台方才来传话，说明日巳时是顶好的时辰。”

　　“嗯。”燕小乙应了一声，又问了几件交接上的事宜，见都办妥，这才挥手让他下去。

　　李司礼转身走了两步，又听到身后都督叫住自己，他刚转身，就见有东西冲着自己飞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接住，是一坛酒。“这两天辛苦了，这坛乃是圣上赐下，你和其余人分了尝尝。”李司礼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谢后抱着酒转身离去。燕小乙看他背影一扫来时疲惫，勾了勾嘴角，收回目光仍就着这暖阳酌着方才被打断的酒。

　　李司礼是李将军第三子，行军打仗不如其余副将，然此子善观天象，行军作战时日光风雨皆有用处，燕小乙想来此人以后当有一番成就。他从来不介意对有用的人卖好，不管能不能为他所用，卖个好总是无碍。

　　燕小乙晒着太阳喝着酒，心下想着这回得了赏赐，该做几局，又请些什么人。他离京有些日子了，京中又有变动，虽他的人总会给他递消息，但有些事，各人角度不同看到的也不同，寻几个昔日交好的喝个酒问点事是应该的。又兵部也该组个局，行军打仗不在京中，京中诸事还要靠兵部在朝中周旋，且户部也该联络联络，户部尚书嘴虽严，但交好一些以后他拨出征的银两粮草时手也能松些。

　　燕小乙心中盘算着，手下已将炭盆烤架架好，端上一条羊腿串好架到烤架上。是了，明日宫中当有宴饮，宫中宴饮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着精巧，其实塞牙缝都不够，明日还得吃饱了再过去，燕小乙看着肥美的羊腿默默想着。

　　京都范府。

　　夜会会上瘾，翻墙一时爽，一直翻墙一直爽，范闲最近天天晚上翻墙和鸡腿姑娘聊上一会儿，等林婉儿睡了他才回府，第二天睡得差不多了就起床筛草药给林婉儿煎药，除了每天被阴魂不散的编辑催更和要硬着头皮给自家妹妹新做的糕点试吃之外，小日子过得也算快乐。被编辑催更还能糊弄糊弄，反正这个编辑地位太低，除了嗓门大点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但这给妹妹试吃，真真吓人。

　　如果再给范闲一次机会，他一定不去大厨房煎药，一定一定在自己的院子里支个炉子悄咪咪自己煎药就完事了。

　　这万恶的起源，要回溯到范闲第一次爬窗的第二天。

　　范闲夜会未婚妻，两人互诉衷肠甜甜蜜蜜后，第二天范闲起床，推开门，就觉得天那个蓝啊水那个清，空气都是清甜的。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想着昨天给林婉儿查的病，边感激着费介边心里拟了个药方。小仙女的病，一定要治好！

　　充满干劲的范闲充满干劲地出门跑了几家药铺把药买齐了，精神抖擞地到自家厨房想找个药炉子，遇到了同样精神抖擞地范若若。范闲刚见到满脸面粉的自家妹妹时，觉得自己妹妹和大花猫一样，双目奕奕，甚是可爱，后来想来，那个表情就跟地府爬上来的恶魔差不多，只恨自己被妹妹天真的笑容一时蒙蔽了双眼。话说当日范闲看到自家妹妹满脸面粉，只觉得好笑，他也笑了出声，问：“若若，你在干什么？”

　　范若若丝毫没有被兄长的笑声影响到，她想着《霸道将军俏小姐》的内容，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她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燕小乙被她做的精美吃食俘获的画面了！“哥，我给大家做了桃花糕，刚好你来了，你尝一个。”她如是说。

　　范闲一听，顿觉感动。白菜大了，会给家人做点心了。不过范闲心里也有底，以前从未听说过范若若下厨，想来厨艺当不太好，然妹妹一番心意，无论如何他也会给予鼓励的。范闲做好心理准备，看着妹妹的侍女把一个小蒸笼揭开，从里面夹出一个……呃，长得奇形怪状的东西，放到小碗中，递到他面前。妹妹第一次做，捏不好形状也是有的，形状不重要，吃起来好就行，范闲再次做好心理准备，从侍女手中接过小碗，在自家大白菜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

　　夸、夸不出来。

　　范闲迎着妹妹期待的目光，眼泪都要掉下来。半晌，他才勉强把桃花糕咽下，强笑着说了一句：“若若第一次做，做得这么好，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话音未落，夺门而出。

　　范若若看着兄长的背影，感觉到一丝打击。“真有那么难吃吗……”她不信邪地从蒸笼里夹出一个。“丑是丑了点……”她看着她自己都看不出样式的桃花糕，充满怀疑的咬了一口：“呸呸呸！！！重来！”

　　从这天起，范府的两位公子就生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范若若原本还打算做一整桌菜的，结果她做了三天不同的菜，在范思辙的哀嚎和范闲的强笑中终于接受了现实——还是先把一道菜做好吧，毕竟大军已经在城门口安营扎寨了。

　　最终范若若还是选定了桃花糕作为考前冲刺对象，不只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最简单，也是因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想到就甜滋滋的呢。

　　要说范若若还是聪明的，虽然天赋点在厨艺一道上估计没怎么点，但是临时抱了两天佛脚，最后蒸出来的桃花糕也有模有样的了，就是甜度和火候还掌握得不太好，不过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第三天，范若若本来还要继续考前冲刺的，奈何昨天收到了个帖子，周府小姐下帖子邀小姐妹们一聚，共商围观大军进城一事。这本是小姐妹们之前商量好的，范若若自然应下，这第三天的佛脚是没法抱了。

　　小姐妹们今天都是为了这事来的，简单寒暄之后主持聚会的周家小姐直奔主题：“因不知大军何日得诏入城，我托兄长在一品楼二楼包了一周的临街的包厢。”周家小姐财大气粗，出手就是不凡，小姐妹们纷纷赞美周家小姐。

　　“我听父亲提起，大体已交接完毕，约莫就是这两日了。”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家幺女，是兵部尚书最疼爱的女儿。她这一说，席间就有女孩惊呼：“这么快！我的帕子还没绣好，若是明日，也不知赶不赶得及？”

　　这话一出，房中就变成了绣活交流大会，大家纷纷交流自己扔不扔、扔什么、绣什么、怎么绣，有已经绣好了对自己手艺十分自信的，洋洋得意地和大家分xuan享yao自己的东西，那些自知绣活不出众的，就在一旁羡慕又哀叹，还有已定了人家还未出嫁的，在一旁或微笑旁听或推波助澜，好不热闹。范若若托着腮看着房中女孩们讨论燕小乙讨论得眉飞色舞，深感竞争压力之大，行动需求之迫切。

　　范若若想着想着，不觉轻轻浅浅叹了口气，压力山大啊。

　　她一叹气，她身边挨着坐的罗家小姐就关注到了：“若若可是倦了？”范若若在京都未嫁小姐中名声一直很好，她人性子好，才气高又不爱出风头，还能给大家更《红楼》，大家也喜欢找她玩，故而罗家小姐这么一问，别的人也都看了过来。“若若可是听我们说得累了，想来像若若这般的大才女，该是心仪大才子才是。”有人打趣道。

　　一时间话题突然转到了范若若身上，有说范若若到了年岁可相看人家的，有问可有心仪人家的，也有说自家兄弟如何一表人才的，都是闺中女孩，此时无外人，说些这倒也不算出格。范若若听她们七嘴八舌地问了许多，到底决定还是应该告诉大家一声，免得日后姐妹变情敌，共同朋友太难做。

　　她仍是那副大家闺秀标准的笑容，让人观之亲切：“是该说人家了，然家中还没定下，较之雅士，若若更心仪武者。”她顿了顿，续道，“领兵的更佳，南征北战过的、地上水上都能领兵的、武艺绝伦的、生得高大威猛的、常打胜仗的，绝佳。”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只坐在椅上笑得落落大方。

　　方才范若若那一段话，说得基本明朗的，一旁便有人问：“若若喜欢什么武器？”这话问得隐晦又清楚。

　　范若若微微一笑：“长弓。”

　　满室皆惊。

　　燕小乙不是第一次凯旋，然以往范若若从未参与过她们的扔手绢讨论和活动，燕小乙进城时她也不过看看，什么招手什么尖叫什么低声讨论都从未参加过，她每次都太安静了，以至于大家都以为她对武将不感兴趣。毕竟范家若若，京都第一才女，看不上武将莽夫也是可能的，所以小姐妹们竟然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众人安静了片刻，财大气粗的周小姐突然问：“若若，如果我不喜欢燕大都督了，林黛玉能和贾宝玉在一起吗？”

　　“林黛玉怎么能和贾宝玉在一起？林妹妹明明该和北静王在一起！”席中一声娇喝，竟有人拍案而起，向范若若急道，“若若，我压根就不知道燕大都督是谁，林妹妹能不能和北静王在一起？”

　　她话音未落，一旁已有人嗤笑出声：“庄姐姐方才不还说绣了一条连理枝锦帕，只等燕大都督进城。”她拆完台，竟以双指指天，道：“若若，我愿用从今往后不近燕大都督二十尺以内换一个林妹妹和宝姐姐在一起！”

　　一石激起千层浪，房中顿时为了各自的CP掐成一团，本次聚会讨论的主角燕大都督转而成为各路粉恨不得撇清关系的对象。这一展开让范若若也是惊呆了，真是，猝不及防。

　　第四日，燕小乙整顿军队等待次日入城，宫中放出消息次日大军入城。范若若本来还打算再抱抱佛脚的，一听到宫中放出的消息，立马回房中开始找衣服。弟弟不靠谱，哥哥要守着他的药，范若若也不嫌累，一整套一整套的换好了跑到哥哥面前让哥哥看一眼，再换下一套。

　　范闲觉得自家妹妹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然范若若却总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范闲说这套好看吧，她就说“哥哥都不细看”，他说这套哪儿哪儿不好吧，范若若就听进去了，又换下一套。一天看下来，范闲觉得自己眼都花了。

　　作孽哟，他家大白菜要自己跳猪槽里，他这个种菜人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至夜，范若若还在纠结着哪一套的时候，范闲终于忍不住了，问：“这燕小乙就值得你这么费心？”

　　他妹妹眼一眨，反问：“那哥哥第一次去见嫂子的时候为什么熏成个五香鸭？”

　　“滕！子！京！”范闲被范若若一句话堵死，当即就要去找滕子京问个清楚，为什么这种事情自家妹妹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得了吧哥，滕子京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舒服着呢。你们都成双成对的，若若也要努力呀。”

　　范闲被连堵两次，表示自己要找自己的婉儿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去了。妹妹为了一个还不是对象的人战斗力翻倍了，女大不中留啊嘤嘤。

　　次日，范若若大清早的起床，到厨房中将制作桃花糕的前期准备一一做妥，然后匆匆忙忙回房梳妆打扮，力争把自己打扮得精致好看又不显得太过隆重。虽然前一天已经挑好了一套，但是临到这个时候了，范若若还是有些惴惴。等到她纠结的梳妆打扮好坐着小轿到街上时，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大路中间被禁军拦出空地，大军将从此过。

　　街上人太多，范若若为了保护自己精心打扮的一身，拒绝人挤人挤过去，故而等她的小轿在小道中七拐八绕绕到一品楼楼下时，已有些晚了。范若若报了周家的名，跟随小二上二楼时，还在想着到得这般晚，该和姐妹们道个歉。然等小二殷勤的为她推开门时，她的小姐妹一个没到，满屋子站着的都是她小姐妹身边常带的大丫鬟，见她进门纷纷行礼。

　　范若若一头雾水。

　　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做东的周家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先开了口，只说她们家小姐说为了林黛玉能和贾宝玉在一起，她们家小姐今天就不来了，以后也不会再提那个人，甚至她们家小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把相熟的四五家支持林黛玉和贾宝玉在一起的小姐全拉住了，只求黛玉有个好结局。

　　范若若几乎要控制不住用手按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一人起了头，余的也纷纷说自家小姐求个什么《红楼》结局，为表诚心拉住了多少家小姐，又有哪几家和她们家小姐一样求这个结局，都自发的不来了，以后也不打燕大都督的主意了。

　　范若若算了算，竟几乎满京都的未出阁小姐都为了《红楼》不来了，厉害了我的哥。

　　吉时到，城门开，燕小乙骑马行在最前，率军缓缓入城。城门一开，城内便响起此震天的欢呼声和掌声，很是热闹。

　　这等场面燕小乙见得多了，也就淡定了，然他知道这等夹道欢迎对那些新兵来说却是极大地鼓舞，他虽无所谓，却不觉得多余。不过这种入城仪式，对燕小乙来说，还是有一些困扰的。

　　南庆民风开放，但也不那么开放。未婚男女之间没那么多男女大防，加个屏风、纱帐便可一起谈诗论道，女儿家上街也不必蒙面，然要更进一步，也是极少的。世俗不说女儿家不可，但一般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自矜身份寻常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但这万事总有个“寻常”以外的时间，这些时间里，和燕小乙有关的就是率军入城这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是什么时候起的头，大军入城时两侧便会有女儿家将手帕香囊等物掷予精兵将领，其中收到女儿掷物最多的，无外乎他一个。在路旁的倒也罢了，在楼上的投掷香囊简直与暗器无异，燕小乙每每回京要这么张扬的进城的话，都仿佛从暗器雨中走一回，煞是累人。

　　他也曾和当今圣上反应过这件事，然天子只是满不在意地说：“民之所乐，不要与其一般计较。”轻飘飘一句话，就让燕小乙被砸了好多年。

　　这回燕小乙进京，仍打起十二分精神时刻准备着让开从头顶飞下来的东西。然令他意外的是，这回进京别说头上没有如雨般落下的物什，他细看之下，临街二楼的窗内都大多是男子，有窗后是女子的，也大多梳了妇人髻，只是凭窗看着。他耳朵尖，听到许多人在说不知今日怎么了，许多茶寮酒肆的二三楼原都被订走了，昨夜忽然又说有空位。

　　想来京中诸位大人终于发现自家闺女如何放肆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被砸多年的燕大都督凉凉的想。

　　那些丫鬟们转告完自家小姐要转达的事情后，纷纷告退了，一边有人退下，一边有人遣人来和范若若表忠心求结局，包厢之中一时间竟也有了门庭若市的感觉。好在，城门开时范若若终于把这些人都打发了，能够安静地看她的燕大都督进城时的威风模样了。

　　范若若靠在窗边，她离城门有些距离，且街上人声嘈杂，她知道该有礼官高呼“吉时到，开城门”，然她听不到。她只看到城门被缓缓打开，门后便是乌压压的军队。禁军在城中开道，他自城门骑马行来，高头骏马，精鞍银甲，身后两面大旗，一面写着“庆”字，是国旗，一面写着“燕”字，是帅旗。好生威武。

　　两面大旗后面跟着几名副将，副将后跟的该是些军中有品级的人，再后面，便是她大庆的精兵。范若若也看过别的将军领兵入城，但她总觉得燕小乙领的兵，好像比别人的更凶些。范若若看着大都督率军缓行，慢慢地离她越来越近，她也能够慢慢地看清那人的五官。他好像比离京时黑了些，不过他生得硬朗，黑了也好看。

　　范若若看着燕小乙走到自己楼下，不由得捂住心口。近看更好看了，腰背挺直，肩宽腿长，随意一瞥就是大将之气，不愧是她看上的人，英武又帅气。

　　这是范若若第一次认真地、没有打扰地看燕小乙率军入城，以前她也曾跟着小姐妹们看过，然当她发现她总是会梦到燕大都督的时候，她就不看了。既然知道婚嫁不由自主，多看无益不过徒增烦恼。可惜她回神回得太晚了，她便是不想看，也会忍不住看几眼，反应过来又赶紧挪开眼。好在她有个天底下第一好的哥哥，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告诉自己不用控制，可以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她趴在窗边，看着燕小乙从楼下路过，忽想起一桩陈年旧事。

　　有一回燕小乙也是大胜回朝，率军入城时，路过一家茶楼，楼上不知哪家小姐倚窗凭栏，手中绣帕不慎掉落，她和丫鬟齐声惊呼。燕小乙耳力过人，兼之大军入城虽有禁军护卫两旁，到底身边都是大将精兵，又是扬我军威之时，不容有失，他心下警觉四周，听到惊呼便看了过去，见无事才收回目光。小姐们看了纷纷效仿，后来许是做的人多了，他便不看了。然后不知哪家小姐，在他路过楼下时大着胆将手帕扔向他，那次他又看向了手帕的来处。后来便发展成了他每每率军回朝，各府小姐们便琢磨着怎么把手帕香囊扔给他。然他身手好，大家都看不明白他怎么躲的，大家就看到他一直端坐马上，然那么多年，香囊和手帕就是没扔到他身上过。

　　范若若不错眼地看着燕小乙慢慢走远，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道：“快回去快回去。”中午该宫中留宴，她赶着回去做个桃花糕，还能赶上他下午回府之前给他。

　　范若若匆匆忙忙赶回府换好衣服赶到厨房做糕点时，宫中庆帝刚对入宫的官兵发表完鼓励性和夸奖性讲话，令人将他大庆的好男儿带回京郊大营，今天加餐，然后将这次东海大捷回京的负责人们留下赐宴。这些人的赏赐不是这时赏下的，或升或奖，都要等次日上朝才宣布，不过今天赐宴就表示了庆帝对这场胜利的满意，几人的封赏不会薄。

　　宫宴赐下，除大军中被留下的几个负责人外，还有兵部政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也出席了这场宴会。庆帝仍是上首，下方太子、二皇子分坐左右。大家坐稳后，菜肴被宫娥依次奉上，燕小乙一看，果然又是精致有余而分量不足的宫中菜色，不过他早晨出门前吃了两个羊腿，丝毫不慌。

　　酒过三巡，庆帝将酒杯轻轻放下，燕小乙耳聪目明，见庆帝模样就知他要同自己说话，忙咽下口中食物，等着陛下点名。果不其然，庆帝张口就是：“燕小乙啊。”

　　燕小乙便要出席拱手，然庆帝斜斜靠在椅上，伸手虚拍两下，道：“不必如此多礼，不过闲聊罢了。”燕小乙依言重新坐下，他坐定后，方听陛下继续说到：“你此番立了大功，朕一直在想，要赐卿何物？官职一事，除非卿肯拜相，不然也升无可升。”燕小乙忙要推辞，庆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别急，朕知道你不愿拜相。不拜相，便只能赏些金银器物，朕觉得又薄了些。”燕小乙知道庆帝心中有了计较，并不出声，庆帝果续道：“朕思来想去，卿常年出征，都督府中也没个知冷着热的人照顾卿一二，不若，朕为卿赐一良缘？”

　　燕小乙当即出席拱手，语言委婉又坚决，中心思想就是婚不要赐，钱给多点就行。

　　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除了内库大权一事，惟庆帝马首是瞻，纷纷出言声援自家父皇，然燕小乙以一敌三毫不逊色，这场辩论最终以庆帝松口，将赐婚一事搁下告终。

　　燕小乙：女人？女人有好酒配好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