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儿弯》三月的蚕豆花

33、三十三：事端

　　哀怨无比的墨星空，坐在墨府自家的晚饭桌上长吁短叹。
　　墨府人丁并不兴旺，一开始时只简单提过墨大将军这一支，事实也是墨家只剩下墨大将军这一支了。所以没有施行分餐，只简单的男人们坐了一桌，用屏风隔开，女人和孩子们坐了一桌。要是人不齐，便在各自屋里用。但除了年节，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人齐的时候，也大都会聚在一起。
　　像今天便是。
　　墨威除了元配周氏，还有两个侧室。一个是墨星汉的生母，杜氏。另一个，便是早已故去的，墨星空的生母，白氏。
　　墨星空对生母早就没什么印象了。白氏去的时候，他尚在襁褓。他便是在周氏身边长大的。杜氏也是个知礼安分的，所以周氏顾及不上时，杜氏也会帮忙带带。所以，兄弟三人自小和睦。
　　也之所以，一家人这么聚一聚，气氛从来挺融洽。
　　而墨星河娶妻顾氏，育有一子，名唤墨昂，今年已经七岁了。墨星汉娶妻张氏，育有一子一女。尚未起大名，乳名唤作吉吉、祥祥，都只有三岁。于是这么一来，周氏一大桌子分外热闹，更显得墨威父子三人，太单薄了点。加之一家人吃饭时，也不一定讲究食不言。再于是，墨昂自懂事后，从来都是和祖父、父亲、和两个叔叔一起。而且墨昂对习武兴趣颇大，墨威更是准备让其继承衣钵的。
　　此时，看着墨星空一脸哀怨，墨昂眨着的大眼睛中满是好奇。他这个小叔叔可是他心中的英雄！除了祖父，是他第二崇拜的人！十二岁就跟着祖父上阵杀敌，南征北战！只能排到第三的亲爹墨星河，一度十分郁悒。

　　墨昂往墨星空旁边凑了凑：“小叔叔怎么啦？”
　　“唉！”墨星空摇头：“被你婶婶嫌弃了！”
　　“为什么呢？”
　　“他嫌弃我没用！”
　　“小叔叔这么厉害的！”
　　“不，你婶婶才是最厉害的人！他在万人之上，睥睨天下、指点江山！凡事无所不能，运筹帷幄！最重要的，你婶婶长得可好看了！”
　　“哇！”
　　墨星河听不下去的抚额：“老三！”
　　墨星汉憋笑：“不，大哥，他说的可都是实话！所以才没办法把人娶回来啊！”
　　墨昂马上看向墨星汉：“二叔叔，为什么呀？”
　　“因为，你小叔叔没用呀！”
　　墨星空：“……”
　　墨威这时拍了拍墨昂的小脑袋瓜：“到你祖母那儿去。”
　　墨昂意识到祖父是有话，要跟父亲和两个叔叔说。于是听话的点点头，去了屏风后。同时，下人鱼贯而入，开始布菜。都退下后，墨威首先动筷，之后兄弟三人才随后。
　　“星空。”
　　“父亲。”
　　“如今皇上已立了太子，还有两名伴读，尚未定下。”
　　“父亲的意思？”
　　“让墨昂去吧！”
　　墨星河有些意外：“之前曾听母亲说，父亲原是不同意的？”
　　“嗯。”墨威应，看了墨星空一眼：“但毕竟安全！”
　　这话？
　　墨星河同样去看墨星空。
　　墨星汉这时：“往南的商道格外不好走了，原先能过来的许多商货，现在要么物价飞涨，要么直接断了供给。譬如象国的黄金和宝石。不但涨，成色还一批不如一批。反之，从越朝出去的许多基础商品，丝绸、茶叶等，需求扩大，可是价格却不尽如人意。”
　　墨星空想起了前面和越楚的对话。鲜国存了狼子野心，最先受波及的不是越朝，而是周边的其它邻里！越朝势大，原本鲜国也就是不好相与的！大家，都心里苦哪！
　　“还有！”墨威再次开口：“西北的情势你们也该都听说了！比起越华那毛头小子，他是家养的虎，胡人，可一直都是野性难驯的狼！日后，不论做什么，你们心中都要有分寸，万事小心！”
　　墨星河、墨星汉、和墨星空兄弟三人忙齐齐应声：“是，父亲！”

　　不管背地暗流怎样涌动，面上，这个新年，正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越王朝过得十分热闹和隆重。趁此，越楚给越择锐挑选出了另外两位伴读。一个便就是墨昂，另一个，是工部侍郎彭瞩望的嫡长嫡子，彭祈。
　　而说到彭家，这个新年同样热闹，且热闹。
　　自是因为赵谦。平步青云之后，攀亲戚的明着的暗着的变着花样的，从未间断。不过赵谦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以往的确有过恩惠的，还之也是适当。要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目的的，呵呵！
　　不仅是赵谦，作为姐姐的赵氏，彭瞩望的夫人，也一下子成了文京显贵圈子里的红人。被天绥帝特赐诰命。而且那不，彭瞩望也跟着官升一品。
　　但不管是赵谦，还是彭瞩望一家，仍然各自住在方圆胡同和那个三进的院子里。越楚看在眼里，且看以后。

　　过了上元节，恢复忙碌的越楚在百忙之中，应求见，去刑部的狱中见了一个人。
　　黄连。
　　他原名黄岐，祖上文州福郡，家中世代行医。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岐黄圣手，黄家也一直在福郡颇有声望。他本人更是完全继承了黄老爷子的一身本事，且青出于蓝。
　　可惜，家门不幸，祸起萧墙。
　　后来，暮影州州城怀都的济黄堂中，来了一个叫做黄连的上品医官。虽性情古怪，但医术了得。且可以算是曾经暎王府的“御医”。不过这个只是明面上的，实则，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的左膀右臂。就是曾经暎王府上惊才艳艳，却身有残疾的庶长子，越逸。
　　便是因此，此番求见越楚，他也只跟越楚说了一句话：“于皇上您，二公子是乱臣贼子。可是于草民，对二公子，则必结草衔环！”

　　当天黄连便于狱中自尽。越楚有些可惜，不否认的说，他一直留着这人，是存了招抚的心思。
　　罢了。
　　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越楚继续投身到了忙碌中。今年上朝廷的大事，就是夏季里楚晨和赵谦的婚礼。文京也能跟着热闹一番。
　　而不怎么让越楚太意外的，当夜便出了事！

　　这天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天气，格外喜庆的。楚家办婚事，还是未来楚家的家主，天绥帝亲临，整个文京城的达官显贵也几乎都集齐了。百姓亦是一路跟着迎亲的队伍沾喜气。晚上宴过，等客散，楚府完全平静下来，已将近亥时正。
　　偌大的京城早已昏昏欲睡。

　　而正是六月，天气由暖转热，空气难免有些躁动。回去墨府的马车上，墨星空觉得感觉似乎正格外强烈！
　　要出事？……
　　……
　　“嗖！”
　　箭离弦的破空之声！！仅一个眨眼的瞬间，连锁反应便紧跟不断！重物坠地的响动、马匹受惊的嘶鸣、车夫的呼喝、车轮停止的碾动！之后就是各种人声兵器声！混乱来得毫无预兆措不及防！
　　墨星空早在那声箭离弦时便已迅速起身，这时已至马车外。看着侍卫已经跟路两侧错落的屋顶上，不断落下的，不陌生的黑衣蒙面人动起了手来！
　　最先累及的是墨星河那辆马车的车夫，箭中眉心已当场没了生息！
　　“大哥、大嫂，你们没事吧！”墨星空连忙过去。
　　墨星河掀开一丝车窗，镇定自若：“无事！”
　　能够看到顾氏也微微颔首。
　　而起先已经睡着的墨昂被吵醒后，更是兴奋的两眼亮晶晶。
　　墨星空确认了后又到墨星汉和张氏的马车旁。他们和墨星河夫妻一样，只吉吉和祥祥有些吓到了。
　　放下心的墨星空最后，去给也参与到了混战中的墨威帮忙。
　　“父亲，母亲也没事吧？”
　　“嗯！”墨威重重一拳将一个扑上来的黑衣人猛地击退！即便嘈杂之中也能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被击中的那个黑衣人，肋骨大概断了不止一根两根！“这就是越逸养的……！”
　　“是！”墨星空边应战边答：“都是死士！”
　　“倒有些本事！”墨威眯起眼睛，看着黑衣人仍旧不断。数量，已近二十数！他们今天是参加喜宴，自不可能带许多侍卫。混战初时也已向墨府发出了求救信号，但如此数量，在他携家带口的此等情形下，都绝对不容乐观！
　　看来对手，所以才挑在这时！
　　留不下墨威，墨家其他人，都得留下几个！
　　墨威动了火气，运气冷冷沉声：“众侍卫听令，乱寇余孽，一个不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