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儿弯》三月的蚕豆花

23、二十三：连环

　　赶在冬月的头上，越楚和墨星空返回了文京。同时回来的自还有玉寒琼和欧阳勉。于是墨星空便从此开始，神出鬼没。有时候墨府上都几天见不到他的踪影。倒是当职是正常的。
　　周氏担心，亲自问了也没问出个具体结果，只让她放心。墨大将军倒是个心大的，只让墨星空有分寸就好。大哥墨星河和二哥墨星汉则和周氏一样，也只能放心的瞧着。
　　而越楚同样没得闲。处理好堆积的政务，这天午后，他将楚丞相召进了宫来。

　　承和殿。
　　免了楚丞相的礼，越楚又赐了座让宫侍奉了茶，看着楚丞相坐下后，越楚才道：“朕这次召丞相来，是想跟丞相问一件陈年旧事。”
　　“皇上请问。”
　　“关于哀帝之怜妃。”
　　楚丞相明显一顿，随后恢复如常：“皇上此去怀都，可是发现了什么？”
　　越楚如实点头：“暎亲王秘密供奉着厚忠亲王的灵位。”
　　这次楚丞相却是没有反应，只是端坐着。片刻，才端起手边矮几上的茶，无声呷了一口：“暎王果然也知道的。”
　　这就等于是确执了！越楚看着楚丞相，等他的下文。
　　“皇上具体了解多少？”
　　“先帝临终时，曾告诉朕，怜妃进宫前曾是厚亲王妃。”
　　楚丞相点了点头：“不错，当年，是厚王刚完婚，第二日进宫见过贤惠皇太后的时候。哀帝一眼看中了厚王妃的颜色，当日便下了圣旨，封厚王妃为妃，进宫伴驾！”
　　越楚皱了眉。
　　“还是父亲去劝的厚王。于是厚王妃暴毙，怜妃入宫。”楚丞相长叹一声：“皇上，这不是稀奇！”
　　“朕知道。”
　　“而且厚王当时已失势，又患了残疾。”
　　越楚又皱眉：“朕曾向楚国公问起过，暎亲王之庶长子。楚国公无意间有句话，他像一个人！”
　　楚丞相再次点点头：“是厚王。臣在这位庶长子幼时也见过，是与厚王同相的。且现在，更是像了。”
　　“所以！”越楚眯起眼，看着楚丞相：“暎亲王，当真非是哀帝所出！”
　　“怜妃进宫时，已有身孕。”
　　“……”
　　“知道此事的，原也只有臣了。”
　　“除了楚国公，还有谁！”
　　“便是厚王的胞妹，宜良公主。”
　　越楚只能道果然！
　　“怜妃入宫之后并未得宠多久，即使后来诞下暎王。也正因为暎王，随着年岁渐长，相貌上引起了父亲疑心。调查之后，才得知此中隐藏！”楚丞相看向越楚：“此事，非是臣等向皇上有意隐瞒，而是事关皇室颜面。”
　　“朕知道。”越楚边应边叹。所以为了皇室颜面，厚亲王的谥号！……忠，呵！“可是丞相，事到如今，你也该看的出，暎亲王其心绝对不臣！”
　　楚丞相默认。
　　“而且。”越楚稍顿：“就是暎亲王的那庶长子，他亦有所图谋！”
　　“皇上担心？”
　　“嗯，这文京，怕是要变天了！”

　　过了冬月便是腊月，过了腊月，又是一年新春。事隔近两月，宫宴之上越楚再次见到暎亲王越锦扬。通过潜玉楼后来传回的消息，看越锦扬的表现，越楚知他王府上的那摊子事已解决一二。不过面上不显的功夫，越楚已渐渐驾轻就熟炉火纯青。还装作可惜的慰问皇叔长短，并询问世子现在如何了。册封越华为暎亲王世子的圣旨早已颁布，所以以后续娶便更加正式，到时朕再如何如何，等等。
　　而越锦扬既早已是成精的狐狸，于是一时叔侄相谈甚欢。昊亲王越锦誉之后拉着常亲王越锦耀也乐呵呵的加入其中。一时间，百官更是纷纷称赞此情此景，实实是为皇室之表率。
　　看的岗位上的墨星空差点没绷住！
　　越楚这头小老虎也离成精指日可待了！

　　之后的元月是一年当中难得懒散的。但无事则矣，有事便是大的。最北边的严州发了雪灾，境内的几个乡灾情尤为严重。越楚和一班朝臣忙了几天几夜，灾情得以缓和的时候已到了上元节。
　　祭祀格外郑重，亦是为严州祈愿。晚上的宫宴也从简，吃了元宵，宴席便散了去。回到紫靖宫，越楚长长舒口气。

　　“累坏了吧？”墨星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来我给你揉揉。”
　　越楚早就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也乐得的趴到软榻上，让墨星空给自己揉肩捏背。

　　“皇兄。”
　　越择锐这时从偏殿哒哒的跑过来。胖团子即使长了两岁，也还是那般发面馒头的模样。进来后，看到墨星空也在，越择锐便先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
　　“左将军！”
　　对时不时在的墨星空，越择锐也是跟着见怪不怪了。
　　越楚笑着招呼越择锐上前：“怎么了？”
　　“皇兄，今晚我能不能让之衡哥哥留下？”
　　楚之衡也在？越楚又问：“可跟少师说过了？”
　　“说过了，而且少师还要送大姐姐回家。”
　　大姐姐？……越楚疑惑了一下，接着继续笑着对越择锐：“那不可以太晚休息。”
　　“似，皇兄！”越择锐一高兴，咬字便又暴露了尚且年幼。冲越楚一拱手一弯腰，越择锐有模有样：“锐儿告退。”

　　看着越择锐又哒哒的跑出去，越楚若有所思的托起脸颊。正在这时墨星空正好大掌一按按到他的腰眼上，也不知是有意还真是无意摩挲了一下！立即越楚一个战栗迅速回头恶狠狠的瞪！
　　墨星空的确冤枉！
　　不过反正已经冤枉了，便宜不占白不占！墨星空快速在越楚腰上摸了一把！“嗯，瘦了！”
　　“滚！”
　　墨星空笑嘻嘻，之后继续正经给越楚按摩：“楚少师，现在是光棍一根吧？”
　　越楚翻白眼。
　　“不对？”
　　“有你这么说话的！”
　　“那，鳏夫？”
　　“……”不过墨星空其实也没说错……越楚摇头：“少师的元配，王氏，王家，牵扯进了五王夺嫡。”
　　墨星空点头，理解：“就算是楚家，也人非圣贤。那，他儿子呢？”
　　“楚康安是个没福的。”越楚可惜的：“打小身子就弱，甚至没等到楚之衡出生。”
　　“阿，所以他媳妇，改嫁了？”
　　“嗯，楚家也不是别家，不拘那么多俗礼。”
　　墨星空又点头：“也是，女人本来就不好过活了。”
　　越楚看了他一眼。
　　“实话啊！看看越锦扬那一家子！”墨星空道：“且不说他现下乌七八糟的后院，他那个刚过门就没了的孙媳妇。小姑娘能多大？及笄才多久？被牵累了也罢，死了也还得被利用！”
　　这是的确。若不是她过了门，在越朝，也只能冷冷清清葬在静安堂了。那里是在未出阁前，便故去的女子的公用墓地，没有香火供奉，千百年都不用，十几年甚至几年便足够被遗忘。
　　“真是机关算尽哪！”墨星空讽刺的。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上阵杀过敌，严刑逼供过俘虏，但这般连老弱妇儒都拿来谋私的行径，他真不敢苟同。不再谈论这件糟心的事情，墨星空问越楚：“那，楚丞相是想让他接班楚家吧？那是得再说个媳妇！”墨星空又称奇：“那到时候楚少师万一人逢喜事，老来得子！……噗，这辈分怎么这么乱呢！”越想越可乐的墨星空哈哈大笑起来。
　　看白痴似的越楚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很新鲜的事情吗？其他不说，周老将军和周统领的辈分，和墨夫人的辈分，可论得清？”
　　保越大将军周坚，羽林军周统领，墨夫人周氏，他们都出自周家。大将军是周家主支，是现在的家主。墨夫人是分支，但和本家关系十分近。称大将军一声祖父也是理所应当。周统领同样是分支，又和墨夫人的分支相近。见了面也该当称一声堂姐。
　　但，墨夫人的母亲和周统领的母亲是姑侄，周老夫人又既是他们的表姐也是表姨……因此墨星空兄弟三人打小最头疼的事，就是逢年过节亲戚走动时喊人！完全分不清楚的！
　　倒也的确如越楚所说，不新鲜的事情。越朝自开朝建文京已有数百年历史，世家早已枝繁叶茂，彼此关系更是盘根错节。

　　墨星空边笑边应是：“对，而且是好事。子孙兴旺嘛！”
　　“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姐姐是谁。”越楚摸摸下巴。
　　看在眼里的，楚晨要颜有颜要气质有气质，脾性更是没话说。最重量级的，他将来的身份地位。更不要说楚家这个庞然大物。所以，哪怕年纪大些，但肯定会疼人会照顾人。再哪怕过门都不是当娘而是当祖母！因此这些年说亲的依旧不少不少。不过楚之衡还小，有心的，便等了一年一年又一年。
　　随着楚晨成为少师，楚之衡也做了皇子伴读，大家觉得似乎终于等到了！自楚夫人与楚晨谈过，口风透出去，上楚家打听的可也一直不少不少。
　　越楚所以更是好奇，支使了个宫侍去打听打听。让墨星空不由叹他这个皇帝真是什么都要管。

　　“是啊！臣子家室圆满无后顾之忧，才能给朕卖力干活嘛！”
　　“……那皇上也关心关心臣，让臣把媳妇娶回家呗！”
　　“谁你媳妇！”
　　“是啊，你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