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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公子?奸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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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兮心里有些难受,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萧焕昭沉默了一会,又道:“欧阳路和欧阳全斗得怎么样了?”
陈琰道:“双方各有损伤,欧阳路损失较大,但仍有一战之力,现在还是在疯狂的互相撕咬。”
萧焕昭叹道:“给他们降降温吧,你有什么主意?”
陈琰道:“公子不能心软,他们不因为这件事斗,也会因为别的事斗,且欧阳路一旦腾出手来,很有可能接着在公子身上打主意,到时可能牵扯更多人。”
陈琰停顿一下又道:“欧阳珊和欧阳路两人的母妃是亲姐妹,欧阳路对欧阳珊的影响很大,现在欧阳珊还装着矜持,要是被欧阳路撺掇得不矜持了,到蒙山来找公子,蒙山临海,海产丰富,附近百姓生活还勉强过得去,要是欧阳珊的人来了,就麻烦了。”
李怀兮咬咬嘴唇,梁国的皇子还能惦记着宁国百姓生存不易,欧阳瓒身为宁国皇帝,却纵容儿子女儿肆意行凶,真是讽刺。
萧焕昭道:“我叫你查一下欧阳珊,有什么结果?”
陈琰道:“欧阳珊是欧阳瓒最宠爱的李贵妃所生,李贵妃死的早,她还有一个姐姐也嫁给了欧阳瓒,被封为李贤妃,是欧阳路的生母,欧阳珊也是李贤妃养大的,因为欧阳珊是欧阳瓒唯一的女儿,十分受宠,所得赏赐封地,皇子都比不上。欧阳珊手底下有两个侍卫长,一个姓曹,还有一个姓张,应该是欧阳瓒特意安排的,两个人都是上过战场的悍将,武功卓绝,负责保护欧阳珊的安全,但是这两人也很贪婪,前面说的那两个村子,就是曹侍卫长带人做的。”
“欧阳珊知道吗?”
“这个属下不知,但据我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所报,欧阳珊性情跋扈,除了对身边的几个贴身的侍女还算宽和,对其他侍候的人都十分苛刻,稍有不慎,轻则鞭打,重则就送到奴隶场上去,供人射猎。”
“欧阳珊自己参与过射猎吗?”
“有,她似乎并不喜欢,但据我观察,此人对奴隶并无怜悯之心,纯是因为箭术不佳,欧阳珊十分自傲,所以难以接受。”
“你观察?怎么观察的?”
“听说欧阳珊倾慕公子,我就想办法扮成抬奴隶尸体的工奴,混到了奴隶猎场里走了一回,欧阳珊连射三箭,只射中了一名奴隶的大腿,气愤的扔了弓,还将前几日陪她练射箭的几个侍女鞭打了一顿。”
萧焕昭道:“你胆子倒很大。”
陈琰笑道:“我不是听说欧阳珊倾慕公子嘛,十分好奇,就算公子说此人是个草包,但仍有很多人说欧阳珊不仅美貌无双,又十分有才华,所以有些疑惑,直到亲眼所见,才明白公子的意思。”
萧焕昭不满道:“多事。”
陈琰笑道:“不是公子叫我查她?哪里多事了?我们在宁国皇宫经营不多,打听不到太多的消息,只能我亲自去了才能确认。欧阳珊曾在射猎大会上赋诗,能看出是得到过名师指点,也用功学过,可惜匠气太重,全无灵动之意,平庸而已。”
“能被李元称为平庸,已经是不错了。”
“公子客气了,欧阳珊一生顺遂,成长于后宫之中,只经历过锦衣玉食,耳边只听得到恭维之音,所以她既无同理之心,更无襟怀天下的眼界格局,写不出好诗,公子认为她是草包,一点都没错。”
萧焕昭笑:“变着法夸自己。”
陈琰点点头,也不否认,心想,萧焕昭主要是因为不喜欧阳珊的跋扈残暴,其实欧阳珊的才学跟他陈琰这样的天才没法比,但在贵族女子当中,算得上相当的出类拔萃了,再加上她出色的美貌,放眼各国,确实无人能及。
不过,陈琰瞄了一下站在萧焕昭身边的李怀兮,他已经知道李怀兮是萧焕昭在回蒙山的路上捡的,也听表弟段晟说了李怀兮与萧焕昭见面的经过,这样一个机敏倔强的姑娘,确实更得萧焕昭的喜爱。
等陈琰离开,萧焕昭见李怀兮神色有些严肃,对她道:“宁国的事,我也做不了什么。”
李怀兮轻声道:“我知道。”
萧焕昭仔细看了她一会:“你还有事要跟我说?”
李怀兮将刚才对陈琰的想法说了一遍,萧焕昭失笑道:“奸商?你还真能想,要是陈琰知道了,说不定要哭的,你不知道大才子李元也不稀奇,回头叫李怡给你讲讲。”
萧焕昭又看着李怀兮,见她一脸不服,与刚才陈琰在时的沉静全然不同,心想总算没白对她好,这人在自己面前坦诚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防备,忍不住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近一些:“陈琰本名李元,在大梁享有盛名,他不光会做茶壶,更擅长赋诗,他也会做一些其他的东西,都是我卖的。”
李怀兮呆了一呆,所以刚才自己是当着大老板的面骂他是奸商了吗?
萧焕昭见她发呆,竟未发觉自己还拉着她的手,有些失望的松开,从桌子上找了一本书递给她:“这是李元的诗集,你无事可以瞧瞧。”
“嗯。”李怀兮有点想溜。
萧焕昭见她神色有异,问道:“你不是跟着你父亲做过生意吗?对生意场上的事,应该比较了解,怎么能认为陈琰是奸商呢?”
“没,”李怀兮有些赧然道:“父亲做生意,其实一直不赚钱,直到去年才好些,说是碰上了一个很厉害的朋友给他出的主意,现在想想,父亲可能没有什么做生意的才能,至于我,心里想着帮忙,可是我对于细务总是难以上心,连库房里装的是几升豆子几斗小米都记不住。”
萧焕昭道:“陈琰经常在大梁的都城建淮以李元的身份举行诗会,素来有大才子之名,他不卖诗作,偶尔会卖一些小玩意,说是用来谋生。其实他是我们商会在宁国分会的会长,他在邺城做生意的时候,会粘一脸大胡子作掩饰。”
李怀兮道:“生意的事情我不太明白,就当陈琰不是奸商吧。”
萧焕昭笑道:“好,陈琰算是清白了,我再考考你,你觉得为什么宁国的贵族会随意抓百姓为奴。”
李怀兮想了想:“我原以为只是欧阳家的人暴虐,可读过你给我的消息后,仔细想想,其实是自打曲义诚谋反之后,宁国失了芒荡山以南的富庶平原,还有商业繁华的开济城,阜州城,江城港,剩下的都是些贫瘠之地,虽然有几处矿产,可根本无法支撑邺城贵族的奢侈生活,他们又不肯放弃原有的利益,只能靠掠夺来补充,一是可以抢夺占有土地,二是可以廉价获取劳力,但此举定不能长久,所以欧阳瓒才想跟拓原部做生意。”
“那你觉得,有用吗?”
“没用,拓原部虽大,可游牧生活,漂浮不定,受天气影响极大,又赶上连年战争,剩余可用来交换的物资不多,这是其一,还有,欧阳家的人奢侈成性,就算是跟拓原部做生意赚了大批银子,也未必用到正途。”
“解决之道呢?”
“叫欧阳家的人,滚下皇位。”
萧焕昭板起脸:“你好大的胆子。”
李怀兮坦然道:“公子难道不是想听实话?”
萧焕昭又道:“可我是梁国人,你在我麾下。”
李怀兮道:“前朝时,天下人就是一家,没有分别。”
“好,既有雄心壮志,你能做什么?”
“好好跟公子学本事。”
萧焕昭笑笑:“知道就好,不枉我费心教你,可天下纷争,我未必能做到你想要的。”
“自己的理想,当自己竭尽全力,不问结果。”
“好,有志气!那你觉得,你最优秀的地方在哪里?”
李怀兮想了想:“大概,我比较勇敢吧。”
从萧焕昭处出来,李怀兮也是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说的这番话,萧焕昭就算不斥责她,也要狠狠的笑话她一番,没想到萧焕昭竟然夸了她。
要说萧焕昭身为皇子,有天下一统的志向不稀奇,可李怀兮只是一个民间女子,想这些事,不被当成疯子都是稀奇。
从那日以后,萧焕昭就经常叫李怀兮帮他处理事务,包括替他整理书信等,李怀兮也渐渐了解萧焕昭商会的运作模式,商会共分四个部分,邓荒负责蜀地和梁国,负责周国的叫苏东相,晋国的叫宋离,宁国的是陈琰,因为陈琰有时要用本名李元在建淮行走,所以宁国商会的很多事情,都要萧焕昭亲自过问。
萧焕昭的商会主要有两个作用,第一当然是要给他赚银子,原先李怀兮想着萧焕昭身为皇子肯定不缺银子,可等她经手处理了他的事务后,才知萧焕昭的银子主要来自商会的生意,梁皇根本没给过他什么;第二,商会还是萧焕昭的消息渠道,通过跟各国的贵胄做生意,来打探各种消息,在萧焕昭处,汇总整理,这件事,以前都是由李怡做的,但李怡实在太忙,还要管理萧焕昭属下上百人的细务,所以交给李怀兮一部分,叫她学着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