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05 ...
-
大公主在乾清宫住到六月底，她和父母黏在一起，总是笑弯了眼，小模样透露着满满的幸福。
七月初一，她被送回仁寿宫，尚不知过几日有一场盛大典礼由她做主。
半月前，许皇后痛骂林家轻贱国储，林钧提议废黜皇太子给皇妃行跪拜礼、服丧等礼制，许皇后犹嫌不足，正是因为大公主——
“我生长男为你家太子，我生长女岂不宜添贵号，与东宫平齐。”
往前数到刘汉皇帝，他们的长女确有特号“长公主”，但此称千百年后已经成了皇帝姊妹的专属，唯有汉代第一个嫡长女鲁元公主的“元公主”之号可以效仿。
再搞定阁臣和礼部，大公主的职称就这么定了。七月初七，上册皇长女林璎元公主，位比东宫，食禄倍于亲王。以元公主册立，赦中都、南北两京。
不是大赦天下，但也是林钧第一次因为孩子降恩。
按我所知，皇长子林珞出生后，林钧颁诏大赦。然而这位“林钧”没有弱冠得子的喜悦，只是依例赏钱赐物。哪怕辅臣劝说，他也没转变态度，只道是：“待来日立皇太子。”
除了病榻上人事不省的皇太妃，陈太后、林钧、许皇后，均在乾清宫升座，元公主俱行八拜礼于前，不必再去皇妃宫里行四拜礼了。
元公主被王妈妈抱着完成所有仪式流程。来年许皇后倘真诞男为皇太子，姊弟见礼，只有弟弟给姐姐致家礼。
林钧告诉女儿册封她为元公主是许皇后的心意，小姑娘又哭了，泪水涟涟地伏在许皇后怀里，皇后娘娘安抚了半天也不见她止泪，只好对林钧口吐恶言，将他赶出书房。
到了次日，许皇后的母亲年永伯夫人赵氏再度入宫探视，皇后娘娘可算找到人了，详述元公主只哭不闹的情状，请赵夫人出主意。
赵夫人听得抿嘴直笑，快将许皇后耐性磨没了才道：“娘娘，元公主殿下依恋你，你就当她给你撒娇便是了。”
许皇后争道：“可她哭得好伤心。”
赵夫人叹口气，像是笑累了：“娘娘，小孩子心肠软，未必是因自身而哭，或是她心疼娘娘，为娘娘啼哭。”
“我……”许皇后想到什么，沉默无言。
“可见娘娘在元公主面前有自短之语，”赵夫人一眼看破天机：“元公主记下了娘娘的不快，又感念娘娘的辛苦，哭泣是常理。”
我上前为赵夫人添茶，赵夫人顺势取开许皇后面前的茶碗盖，一看是冒冷气的梅子汤，苦口婆心道：“娘娘能为长女筹谋，怎不为了腹中孩子忍忍，少进些冷食啊。”
“后来子怎么与前来子相较，我只爱璎儿，”许皇后像是生闷气：“母亲也太武断了，未必是我贪凉，许是腹中孽障要我吃。”
“你啊，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赵夫人直摇头：“我听闻如今市井间，不少赌坊开盘，赌你腹中是男是女。可除此之外，更有一伙阴毒人，赌的是你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拿孕妇胎儿的生死赌博可真恶毒，我站在一边，听着都感到恶意。
“娘娘，自从你当上皇后，我们家位列皇亲，恩荣已极，”赵夫人见许皇后怔住，愈发劝道：“你若得男自然好，便是再得女，那也是天家贵女尊贵无匹。可是娘娘，我与你父、你兄弟，绝不希望你因产育殒子乃至自伤。”
“请娘娘万要爱惜自身。”
……
林钧擦着晚饭时分回到乾清宫，赵夫人早就离开了。
自从许皇后抢走他的书房，又在乾清宫常住，他就把事务拿到西六宫南边的养心殿去做，召见阁臣也方便些。那地方曾是他祖父靖嘉皇帝炼丹的丹房，先帝没有复用，林钧也是偶然想到才搬过去的。倒是后面那个朝代的中后期皇帝将它当寝宫。
我和内侍们摆膳，这活儿本来该尚食局的人来干。谈不上宫纪废弛，实在是饮食密事，皇帝乐意交给自己亲近的人。
这也导致宫廷官署本应在六尚一司的系统下管理所有内官宫人，实际上则是以各宫为主，发展出另一套制度与之并行。
入夏至今，许皇后冰饮不离口，我照旧将梅子汤盛好放到娘娘面前，她却撇开眼：“我不喝这个了，撤下去吧。”
林钧认真看着许皇后，很是担忧：“若梅子吃腻了，再换别的果子试试。”
“都到秋天了，我不吃这个，天也会转凉的，”许皇后默了默，有点不自然地问：“你那边是什么菜式，看着倒能入口。”
林钧跟前是一碗藕丁和肉泥打的丸子汤，丸子与梅子大小相仿，也是汤饮，四周还摆了一圈粉色荷花花瓣。
林钧亲自上手给老婆舀了一碗汤再递过去，我偷偷看向左右，内侍们愁得像要失业似的。
许皇后仍吩咐道：“我也要一片花瓣。”
林钧笑了笑，几个眼神暗示四周。等我们退到更远处，他挑出一片荷花花瓣给老婆。
许皇后没动汤，她拿起花瓣轻轻摩挲：“太液池广阔，为何不见前人培植莲花赏玩呢？”
“为待今人。”林钧含笑注视许皇后。
皇后娘娘微微错愕，隔着四五米远的我听到她略微放低的暗藏喜悦的声音：
“我仿佛有点喜欢你了。”
……
且不说被直球打晕的林钧激动地摔了筷子，隔了三五日，他脸上甜蜜蜜的笑容都不消减。
他得了许皇后的好脸，自然对种莲花很是上心。工匠已经派到南台，种莲之外，还要修葺南台宫室，务必让许皇后明年夏天在南台惬意观莲。
坊间恶言让许皇后勉力择食温热汤饵，待中秋一过，十七日是林钧万寿节。行礼后林钧在乾清宫赐宴。林钧与许皇后陪坐陈太后东西两侧，连陈老娘娘见许皇后不挑食，都赞了几句。
林钧下首坐着柳昭妃。皇帝大婚选后以二贵人相陪，谓之“选三”，亦是中宫皇后与俗称的东西两宫。她是三人里的亚军，即是东宫娘娘。她比林钧年长六七岁，无宠但有后福，将来在林钧孙子即位后掌太后印玺，以慈爱著称。
季军西宫娘娘杨谊妃早年薨逝，西宫翊坤宫也由皇长子之母徐恭妃递补入住。不过西宫的名号无法承继，便是恭妃来日当上皇贵妃，也不是西宫娘娘。
徐恭妃坐在许皇后之下，与柳昭妃相对。两位皇妃再下是诸位皇嫔。虽然当初九嫔册立自有位次，是以周端嫔为首。但现在默认怀有龙胎的郑淑嫔和常庄嫔为尊，她们坐在昭妃、恭妃之下。
皇太妃依然病着，元公主与皇长子都尚小，宴席上的食物与幼儿所食不同，两个孩子都是早早给皇父行礼后就被乳母们抱回去了。
另有先帝魏颖妃宫里两位皇妹，林钧没叫两位长公主出来给自己贺寿，他单独给魏颖妃宫中赐了酒席，让她们自乐。
宫闱清吉，宇内太平，我跟着许皇后看书写字，偶尔回坤宁宫传个话，日子轻松，我甚至听说坤宁宫的年轻宫女私下称我为小宫正。
许皇后只在十月初四，她千秋节那日回了一次坤宁宫，在京命妇俱诣坤宁宫行礼领宴，给皇后娘娘贺寿。她嫌圆鼓鼓的肚腹撑开衣裾难看，再不愿见人。
皇后娘娘的产期预计在明年正月底二月初，而郑淑嫔与常庄嫔的产期大约在腊月下旬。
时近冬月，皇太妃病情仍不见好，更有加剧之势，林钧又免了几次视朝陪侍在慈寿宫。十九日清晨，天未亮，郭宫正跑来乾清宫禀告林钧皇太妃驾崩。
皇宫内外一片白纷纷，哭声四起。死者为大，林钧给生母追尊了定孝皇太后的名分，葬仪从厚。
命妇自然要进宫哭灵，但外命妇尤可报产育而免，何况宫里三个现成的孕妇。
许皇后只换了一身丧服，梳孝髻，半步不曾踏进慈寿宫，郑淑嫔常庄嫔也待在自己宫里，不曾出门。陈太后心有余力不足，哭了几声熬不住走了，内命妇是柳昭妃带头哭灵举哀。
那边丧事没办完，冬月廿八日，郑淑嫔骤然早产，生下一位羸弱的小皇女。
林钧很早就给这个孩子起名为“琡”，可他二女儿无辜早产的原因，却是因为郑淑嫔所居储秀宫在西六宫东北角上，从内廷抽调去慈寿宫办丧事的宫人总要在储秀宫东边宫道穿行。
人声嘈杂，郑淑嫔日夜难安。她不敢在定孝皇太后丧礼上多嘴，只能自己默受各般不适，最后忍不下去，孩子就提前出生了。
东六宫东侧的永和宫就没这种噪音烦恼，常庄嫔的胎儿依然稳稳揣在肚子里。与之相比，郑淑嫔早产过后霎时昏死过去，数日方醒，几乎将命搭上。
定孝皇太后的丧礼办完到腊月了，偏在腊月十三，林钧亲外祖父、定孝皇太后之父清武伯李伟病卒。林钧辍朝一日，赐祭十六坛，赠太傅，与去岁陈太后之父、安固伯陈景行去世一样的规格。
一场白事办完，宫中已是冰雪铺地。腊月廿四日，常庄嫔足月生下林钧的皇三女。
常庄嫔母女俱安，阖宫欢喜，林钧照例赏赐。待新年郑、常出月，两位皇女都健康喜人，正月廿七，林钧下旨进淑嫔郑氏德妃、庄嫔常氏顺妃。
他又加恩戚里，将德妃父、顺妃父由正五品亲卫千户升为正四品指挥佥事，与恭妃母家同级。
林钧先去奉先殿报告祖宗，然后使者去郑德妃、常顺妃宫中宣册，二妃设香案接旨受册，随后前来乾清宫拜见陈太后、林钧。
许皇后随时要生，换大衫礼服，戴龙凤冠，再挺个大肚子，委实为难她。陈太后与林钧都不勉强，只让她仍躺着，命郑德妃、常顺妃隔着帘扉给许皇后行礼罢了。
毕竟宫城内外，所有人都在等中宫这胎瓜熟蒂落。
听金风说，林钧已经写好皇子出生昭告百姓臣民、祭告天地山川的诏书，廷臣也备好贺表，甚至连册太子的诏书都安排让章首辅写讫。
我也悄悄问他：“皇爷一心认定娘娘生男吗？”
金风笑了：“章首辅倒是委婉劝过皇爷待皇子出生再议，但皇爷亲口说他梦熊有兆，必得男子。”
“我是皇后娘娘的奴婢，当然希望娘娘生皇子，”我其实更倾向章首辅：“可到底是首辅大人谨慎些。”
“首辅不能不谨慎，”金风摇头：“当年元公主未生，章首辅已替皇爷写就大赦天下诏文……后来没用上。”
生男生女哪能说得准，何况许皇后肚子里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孩子。这数月以来我侍奉皇后，挨到现在，唯恐胎儿不保。
“可若真是皇女，怎么办。”我嘴一快，把隐忧道出口。
金大人不训我，他无奈的眼神像看最愚笨的小内官：“白姑娘，你是娘娘身边人。皇爷待娘娘如珠如宝，你是看不见？”
指望君恩，指望男人，我都认为不可行，但我知道这个话题有犯上之嫌，便低头不语。
金风一副看不起我的智商，却必须要教我的无奈模样。他低声道：“前头多少得宠后妃有杀母夺子的传闻，你总该听过。”
我：……
行吧，在我看来林钧对许皇后的情感已经不属于宠爱的范畴了，说是真爱更合适。杀母夺子必定要皇帝默许，许皇后有所求，林钧还没有不答应的。元日那天许皇后心血来潮，看上林钧的玄冕冠服，林钧马上脱下来先给许皇后穿着玩了一阵，险些耽误祭拜天地的时辰。
只是纵观易朝三百年，一旦皇帝有了嫔妃所生的长子，皇后便再生不出皇子，毫无例外，堪称诅咒。
我衷心希望许皇后打破这条陈规，不为别的，就为中宫嫡子是无可争议的储君，日后不会发生争国本之事。
二月初一晚，许皇后腹痛，被仆妇们抬进乾清宫东配殿昭仁殿内准备的临时产房。
二月初二，春龙节，民间所谓龙抬头是然。凌晨子正二刻，新生儿的哭声响彻昭仁殿，乾清宫正殿都能耳闻。正在当时殿外响起一声春雷，片刻后天空落下绵润的春雨。
候立在外的林钧听闻婴儿啼哭愣了几息，不顾奴婢阻拦抬腿就往昭仁殿里冲，把出来报喜的产婆撞开。
那产婆急忙跪倒，口中叠声“大喜”：“皇爷大喜，娘娘诞生皇子，母子均安！”
被挡住脚步的林钧点点头，说了声赏，仍奔向许皇后产房。
冯葆指使金风去仁寿宫给陈太后报喜，我也去坤宁宫报告沈宫正等人。皇后已生子，之后的赏赐、拜贺等等庆祝之事都要奴婢尽力。
等我和沈宫正忙完一阵从坤宁宫回来，已是寅正时分，林钧仍守在许皇后身边。许皇后已经睡得昏沉，林钧却睁着眼，时不时看一眼许皇后，再转过头看看摇篮床里的皇子。
到了卯初，林钧让内侍奉冷水给他净面，再匆匆吃了一碗甜羹，他就冒着柔细的春雨往前朝去了。
这是今岁初雨，应在皇子身上，也算天降甘霖的吉兆，就看朝臣怎么换着花样恭维林钧和小皇子。
不过等这位皇子当上皇太子，日后登基，修撰其父千观一朝的实录，大概会如此记录自己的出生：
[千观十二年，二月，己酉子时，皇次子生，中宫出也]
简明扼要，详略得当。
许皇后在林钧离开两刻钟后醒了，我把膳桌端到她身边，她却看着摇篮床里的皇子：“他怎么不哭了？”
我不知如何作答，略懵：“娘娘，皇子殿下睡着了，不哭了。”
“要多久他能说话？”
“……婴儿周岁前后开口说话。”
“几岁读书？”
“……三、五岁启蒙读书。”
“真奇怪。”
“……啊？”
我大概知道许皇后现在说的差不多是梦话，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她看向角落里炉子上正在沸腾的茶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
“壶盖竟然被热气顶起，我怎么早没注意呢。”
“……娘娘？”
“那不是比……生孩子有意思的事么……”
许皇后头朝炉火，两眼一闭，眼角滚下一滴泪。我慌得不行跑去请女医，女医也没法子，只说皇后娘娘下回醒了务必让她吃点东西。
等到林钧装了两耳朵贺词回宫，许皇后也没醒，他只好派内宦去接赵夫人进宫，请岳母来看看老婆。
亲妈赵夫人同样无济于事，不过她外孙醒了，见了她高兴地直笑。赵夫人抱着皇子实在高兴，一时忘了规矩，冒失地询问林钧是否为皇子取名。
林钧亲写了皇子的大名“璿”赐给赵夫人，请她带回府中传示家人，又告诉岳母他会给岳家提升爵位。赵夫人欲拜谢，林钧都叫免。
皇后一连昏迷十日，中间短暂醒了几次，我都赶紧奉上温软吃食。皇后娘娘时常梦中落泪，没人知道缘故。林钧愁得眼睛里遍布血丝。他佯称有疾未平，又免了几次视朝，只在养心殿接见辅臣。
皇后娘娘醒来前日，我从金风口中听到一则“奇闻”。
因许皇后未醒，林钧无心挂念旁事，除了昭告天下皇子出生，给近臣赐物、让光禄寺和太仓赏银，另有一件事他尚未做——
他没说立皇太子的事。
这就有点扰乱人心了，况且许皇后始终昏睡，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金风说与我：“有阁臣给皇爷上书，质问皇爷至今没有立皇太子的音信是不是为了等皇后娘娘驾崩，好立恭妃为后，立恭妃之子为皇太子。”
我：……？
这大臣就是闲的，上书给自己找存在感。真想立恭妃母子，林钧早就废黜许皇后，立她这位皇长子之母了。
我满脸麻木，不能明了：“这话怎么说？”
“外面传言娘娘产后大渐，皇爷当时说立太子也没了下文，”金风理解到位：“宫中只有两位皇子，朝臣不疑徐侍长和皇长子疑谁？”
……只能说争国本是刻在千观朝官吏基因里的本能吧。
我看热闹似的问：“这事徐侍长知道吗？”
金风敛了笑容，摇摇头：“白姑娘，皇后娘娘不问世事，你好歹该上心。但凡问问你们沈宫正，你什么都清楚了。”
等皇后娘娘醒来，我借口回坤宁宫报信，顺便旁敲侧击朝沈宫正打听翊坤宫是不是有什么异样。
沈宫正唉声叹气，手指往我脑门戳：“你这丫头的心肝长在哪里，怎么这样傻。”
倒是一旁的郭尚书看不下去，招手喊我，拉我坐下，在我手里塞了一把蜜饯。她和定孝皇太后的宫正都姓郭，但她温柔多了，小宫女们都亲近她。
“东西六宫长耳朵的都听见了，偏你不知，沈姑姑说你傻真没说错，”郭尚书自己也吃了一片蜜饯，道：“翊坤宫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是娘娘产子，徐侍长得知不喜反哭，甚至言语中提及定孝皇太后，惹了皇爷晦气。”
徐恭妃这么不知深浅吗……我木然咀嚼蜜饯，喃喃道：“徐侍长怎么敢的啊……”
郭尚书的下属童侍郎也来吃蜜饯，她快言快语：“什么敢不敢，想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太子乃人之常情，她希望破灭，一时失态有何不可。”
也对哦。
……
皇后苏醒，林钧心中安定，快马加鞭定下册立太子前后诸事。
二月十二，升后父年永伯许伟年永侯，加后弟许栋正一品左都督、后叔许俊从一品都督同知。
三月初三，林钧立皇次子林璿为皇太子，颁诏大赦天下。
满月立储，盛事难再。我为许皇后牵好衣摆，侍奉她坐上乾清宫正中居右的椅子上，陈太后、林钧陆续落座。与册元公主一般，皇太子被乳母抱进来，由乳母代行八拜礼。
站在皇后娘娘身后，耳边嘉乐奏鸣，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也许我应该效法士人著书立说，动笔将我在这个时代的见闻记下来。
将我的名字流传千载，垂显后世。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