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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对剑双人 ...

  •   天寒夜长,露凝成霜。
      年轻的洛家家主披衣而坐,皎皎月光透窗而来,银辉月华落在他的身上,耀眼的白,将流水般的黑暗隔绝。
      膝上长虹已哀鸣了整夜,剑身红光一阵阵大亮,似是在奋力反抗,但依旧无法抑制地衰弱下去。灿烂光华无法掩盖深沉黑纹如诅咒般由剑尖蔓延开,原本只是一道浅浅的印记,随着时间推移,那黑痕愈发深重,如今已成深深刻在剑身上的纹络。
      洛虹胸口剧痛,那一丝侵蚀正向心脏蔓延,被他斩下头颅的黑龙怨魂不散,以血为媒,竟成跗骨之疽,日夜啃食着长虹的剑魂,而他与长虹神魂相连,一损俱损。
      “……后来那壮士日夜衰弱,未及三载而亡。”斩龙之日他便知此番受创非同小可,在众人出发之前,谈起龙这传说之物,林祧讲了一个不知从哪本旧书上看来的故事,内容拙劣结局不幸,窦淇枢熊雳纷纷表示在这时讲这种故事太过晦气,让他快点闭嘴。
      “龙乃是神物,如何会有怨毒的诅咒?”认真听完的孟卿达有些不解,而林祧难得地语气有些惆怅:“孟书生却不懂了吗?屠戮神物,该有何报?今日我等,可都是天谴之人了啊。”
      或许真是天罚之怒。洛虹全身长虹真气似是随那裂纹流失,气海空虚,四肢乏力,而锥心的剧痛让他喘不过气来,额头冷汗涔涔,幸好这症状发作得并不频繁,他也未告诉任何人,若是该有此报,只报我一人身上便好。
      长虹,你更痛吧……洛虹手掌覆上了长虹剑柄,那已微弱的赤色闪了一下,又烁烁地亮了。
      抱歉,是我不好。洛虹闭上眼,强运真气输入长虹,长虹乃是灵剑,剑主以自身同源真气挥动,能使它发挥出更强的威力,若是剑主以自身真气进行补充,或许也能减轻灵剑本身的损伤。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四年前他因自责而拒绝拔剑,甚至到了无法与长虹沟通的地步,幸而在敌人的幻境中寻回本心,那时便是依靠与长虹的共鸣挣脱幻境。
      屏息凝神,心神守一,他右手握紧长虹剑柄,剩余的长虹真气由掌心涌出,与长虹剑气相和,一时屋内剑吟之声大作。热浪扑面而来,他眼前赤色大亮,长虹如有生命一般将他残存的真气尽数夺走,他极度虚弱之下,意识竟如被牵扯一般,卷入沸腾的火海之中。

      他站在空旷的荒原之上,视线被赤色包裹,烈火燎原,每一株荒草每一棵枯树都在火焰中燃烧,明亮耀眼,荒原一侧是死寂的黑石山谷,熔岩如河水流淌而下,此外并无他物。烈风席卷而来,风中隐隐传来龙吟虎啸之声,莫名的指引让他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在原野尽头有人相候。
      火舌舔舐着他的脚踝,每一步都像走在滚烫的热水中,但那温度虽然灼热,却不曾伤害他。
      他想尽力走快些,但身体已十分疲惫,只能凭一口气支撑着自己向前走去。
      荒原尽头是一块窄窄的焦土,火焰尽灭,温度骤降,雾气弥散。
      洛虹穿过迷雾,眼前白茫一片,他眨了眨眼睛,湿润的凉意拂过滚烫的脸,而不等他舒一口气,那凉意骤变,又化为残酷的寒冷,在他睫毛上凝起白霜。
      白雾的另一端是一片巨大的冰湖,来不及思考为何火原会有冰湖相伴,咆哮与撕咬的巨响在风中轰鸣,湖面上两头巨兽正剧斗不休。
      那两头巨兽中有一头是他见过的,在湖面上空盘旋飞舞的黑色巨龙,正是那一日他斩下头颅的黑龙。而另外一头是身躯庞大的虎形异兽,高度足有一丈有余,黑色虎纹,额头王字,形貌威武。黑龙仗自己能飞,不断喷出龙息,与只能滞留地面的虎兽游斗,而那虎兽却也敏捷灵活,黑龙几次想高空扑下,都只能无功而返。
      双方互相寻不到破绽,僵持了一会。黑龙猛地张口喷出龙息,火焰如雨般落下,那虎兽左躲右闪,似乎是累了,动作有些迟缓,险些没有避过黑龙喷出的龙焰,耳朵的毛被燎焦了一块,它有些焦躁地低吼着。
      那黑龙飞得低了些,它也失去了耐心,想快些了结战斗,见那虎兽流露出疲惫之态,口中作龙吟之声,烟气复聚,龙焰沾活物而不灭,连战不利的挫败让它愤怒,它弯下脖颈,作势欲喷,想将虎兽活生生烧死。
      只见黑影一闪,虎兽以惊人之速一跃而起,双爪狠狠刺进黑龙鳞片缝隙,两排利齿死死咬住了龙的脖子,合拢,甩头,竟在黑龙脖子上硬生生撕开一条流血的伤口。黑龙吃痛哀鸣,躯体急转,将虎兽甩开,同时尾巴猛地抽击,但虎兽十分敏捷,就地滚离了它的攻击范围。
      洛虹看龙虎相斗,一时有些入神。
      身后忽然响起人声,清朗动听,“这位小兄弟,你为何而来?”他急转身,身旁站着一个白衣青年,他姿容俊美,笑容温和,让人心生好感。
      洛虹却愣住了,他太过疲惫,连喉咙也似被烟火燎伤,他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支离破碎的话语在他舌尖翻滚,最后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洛虹。”
      “……姓洛,名虹,前来此处。是洛家,不,是我的孩子吗?”青年略有些讶异,随后那讶异转为了然,他微微露出失落之色,“虽然只是一缕借长虹而存的意念,不想居然连自己的死亡都感应不到了。”
      “父亲……都怪我……是我没来得及……”如果再早些赶到,或许就能救下父亲,不让他使出同归于尽的天地同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自那一日起这念头便纠缠着他,身边的大家都劝他不要这么想,不要太过自责,但是他做不到。即便已经报仇,可父亲还是不在了啊!此时此刻,见到还活着的父亲,洛虹咬了咬嘴唇,强压住那股哀伤,眼睛却不争气地红了。
      洛飞白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替他擦掉还没流出的眼泪,“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纪,还像个小孩子。呃……”他稍微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叫了洛虹,“虹儿,我不会让自己心存遗憾的,若是生命完结,那也是了无遗憾的一生,何必难过?”
      想到三年前的那一幕,洛虹心里酸楚,他看着年轻的父亲,与他印象中的父亲全然不同,虽是残魂,却全无父亲生前的郁结忧虑,心思重重,而是生气勃勃,神采飞扬。父亲对自己年轻的关键经历绝口不提,只和他讲过一些七剑行侠仗义的事情,但在七剑聚首之前,长虹剑主隐居之前,有些往事父亲刻意回避,而他那时已十分懂事,更不会追问。林祧所说的,或许可以解释为何父亲要独自上逾云崖与墨厉钧一战,但还有些无法解释的,那些尘封的往昔,他有些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人,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杂乱心绪纠葛难解的内心,在知晓一切之前。
      只听得一声虎啸,洛虹抬头时只能看到黑龙急速飞走的背影,这一战是它输了。那虎兽仰头嚎叫一声,似是十分得意,它将爪子上的血舔净,摇身变成寻常老虎大小,三两下跳到洛飞白身边。它对洛虹似乎并无好感,琥珀色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洛虹,后腿微屈,做出攻击的姿态,粗大的尾巴抽打着地面劈啪作响。
      “别这样阿臻,你不也说,能杀了这黑龙的人很强么?” 洛飞白摸了摸虎兽的耳朵,它哼哼着趴了下来,“别羡慕,这可是我儿子。”那虎兽扭过头去了,尾巴敲地,显然是听得懂洛飞白的话。
      “这里……”洛虹有很多问题要问,为何父亲和那虎兽在此与黑龙相斗,那虎兽究竟是何物,他该如何救长虹,他是否还能见到父亲……?
      “你不能在这里久留,方才的黑龙被阿臻打败,但它总会再来。我力量已尽,而阿臻还在强撑。”洛飞白温柔地看着他,语气却是不容置疑,“长久下去,若那龙魂不散,长虹将亡。”
      “我该如何做?”
      “我也不知。”洛飞白看了看那虎兽,那虎兽动了动耳朵,打了个哈欠,“若是有人知晓,那只能是沧碧前辈了,毕竟当年七剑均出于他手。我能确定,他还活在这世上。在此之前,我和阿臻会为你守住长虹。”
      “爹……”洛虹点了头,可他挪不动脚步,这处俱为幻境,俱为虚假,但……
      “走吧。虹儿。”洛飞白微微一笑,“为父现在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只能叮嘱一句,人生短暂,万不可让自己后悔。”
      “我……”他还想说些什么,那虎兽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忽然跃起,尾巴一扫,将他打得飞了出去,光线骤灭,黑暗席卷而来。
      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身处黑暗冰冷的石室,石壁上燃着幽幽黑火,而自己神智已失,在混沌中浮沉。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无法思考任何事,眼前忽地亮起两团火焰,一双巨大的琥珀色眼睛正直直地盯住自己,烈风再起,仿佛是那头巨大的虎兽匍匐于此,发出令万物战栗的怒吼。

      大概是方才消耗过多,寻回意识时,洛虹感到浑身似乎浸泡在冰水中,寒气摧入六藏百骸,让他不自觉地颤抖,他想要运功,但丹田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虚无。眼前漆黑一片,他向前摸索,却毫无触碰的实感。这发现让他有些无奈,看来长虹的幻境尚未结束。
      寒意刻骨,渐渐变为疼痛侵蚀,他无所倚靠,全凭意志强撑,胸口忽然一热,缓缓有了暖流,他下意识伸手摸去,摸到一只小小酒盅,是那一对家传宝玉中的阳首,有解毒续命之功,没想到,在自己意识离体的此刻,竟也有护主之效。
      虽不知究竟身处何处,但已是魂魄之态,此地却能让自己感到疼痛,定然是凶恶之境。自己目不见物,只能暂且等待。他心里低叹了口气,心中见到父亲的激荡还未回复,但他已能平静下来,细细梳理之前的经过,父亲叮嘱让他去找的人竟是剑鬼,半年前江湖上不知从何处开始流传剑鬼神剑将成,将邀天下英雄观剑之说,但到如今再未有过任何消息,若是要寻他,该去哪里呢?
      一声尖锐的笛声响起,地面开始震动,不远处传来机关启动的轧轧声,巨石移动,隐隐有火光透入。在黑暗中待的太久,洛虹眯起眼,勉强辨认出自己正站在巨大的石台之上,而石台中央有一块耸起的部分,大概一人多高。
      连绵的火把在不远处亮起,有许多人在向这里靠近。来了,洛虹握住怀中的阳阙,现在的他无法做任何事,既然长虹将他带到这里,一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他。
      洛虹退到了平台一角,他有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会是他想看到的,山洞内弥漫着最开始感受到的寒气,这寒冷在他眼中是有形的,如同蒸腾的雾气,似会渗入人的魂魄。
      火把越来越多,终于将整个山洞照亮。这里的广阔远超洛虹所想,方圆近百丈,这里大概是某座山的腹内,除了眼前铺设着石块的平地,之外则是不见底的深渊。洞壁与脚下的石块均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石块拼接紧密几乎无缝隙,若是仔细观察,石块上还刻有粗糙的纹络,如同交汇的弧线,指向中间原以为是耸起巨石的阴影,实际是大约一人高的圆形石台。石块的最边缘留有一条圆形的凹槽,凹槽流淌着黑色的液体。
      进来的人们列成四队,他们均戴着面具,被发跣足,服饰奇异,以野兽皮毛为主。火把被抛进边缘的凹槽中,火焰猛地蹿起,深渊的阴影被倒映在洞顶,巨大的阴影摇晃着,追逐着带来热与光的火焰。戴面具的人们围住高台,无人说话,两边的人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火焰燃起的瞬间,洛虹感到强大的排斥力,无形的力量在将他驱逐出这个地方。火焰似乎在隔空烧灼他的灵魂,逼迫他退出那个火圈,他感受到体力的迅速流失,手居然在逐渐变得透明。若是魂魄受了重伤,那会如何?他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接着出现了林祧窦淇枢喋喋不休的面容,让他不禁莞尔。这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他在心中默默做了保证。
      最后进来的是四个人。拄着拐杖的伛偻老者、手持折扇的少女和捧着长匣子的高大男人,走在最后的人披着黑色皮毛的斗篷,他未戴面具,但面容隐藏在斗篷的阴影中,他从洛虹身边走过,洛虹看不出他的身份,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安。
      老者不住地咳嗽,在四周肃静的氛围中,这衰朽之声显得凄凉又可悲。他实在太老了,他的身体显然已到了极限,高大男人半跪下来,将长匣子举过头顶,那老者一步一停,终于走到了高台之上,走到男人身前,他喘息着,枯瘦的手将匣子打开,以这羸弱躯体难以想象的力气,慢慢提起一把黑沉沉的铁剑。
      当铁剑出盒时,所有人跪了下去。除了那黑斗篷的男人,他站在火圈之外,漠不关心地看着这一切。
      洛虹不知那剑有何玄机,在他眼中,那剑徒有形体罢了,不过是块死物。
      黑光一闪,那老者将铁剑插入自己胸膛,他费力喘息着,往前直走到高台中心,终于不动。他的身躯歪斜,但竟未倒下,而是站着死去了。
      洛虹听见了古怪的鸣叫声,从遥远的黑暗而来,在山洞上空游走着,发出欢喜的声音。
      那是什么?
      那高大的男人站起身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短笛,开始吹奏。
      那乐音称不上悦耳,也无任何欢乐的情绪包含其中,是控诉,是诅咒,是不幸与更多的不幸,借这只笛子发出哭喊的声音,数十人,数百人,或者成千上万的人,在哭。
      雾气变得浓重,从深渊来的风在空中呜咽。
      白衣少女折扇一展,在老者尸首前缓缓起舞。少女一身素白,脸上戴了半边面具,顶部是羚羊的犄角,她的嘴唇如皮肤一般缺乏血色,举手投足都是无可挑剔的优美,但此时此刻此地,只让人感到阴森可怖。
      笛音一转,兀地拔高了几个转音,变得凄厉,少女折扇一合,双臂伸展,飞舞旋转,裙袂与头饰的羽毛飘散到空中,如纷飞飘落的雪。
      而那洁白的雪未及落地便被染成红色。高台下始终沉默的人们已倒在血泊之中,他们的心脏被自己手中的短剑刺穿。他们心口流出的鲜血顺着地面刻画出的裂缝向中间汇集,涌动着赤色的血泉。
      洛虹被面前的惨状震惊,他已猜到这是为那把剑举行的某种仪式,他又看向那老者的尸首,却发现原地只剩一具白骨,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那白骨发出簌簌的响声,化为飞灰,插在心脏处的铁剑落了下来,发出奇怪的颤音,深深插入地面。
      那血泉渗入了石台之中,逐渐干涸。从铁剑上忽然散发出如黑雾般的意念,那意念庞大,与寒冷白雾混杂在一起,于山洞半空盘踞,如不祥的阴云。
      但在场三人都并无反应,唯有洛虹能看见这一切。
      笛音已止,少女的舞蹈已停,一切陷入凄凉的死寂。高大的男人忽然开口,他的嗓音洪亮,颇含上位者的威势,“教主,看了这么久,感受如何?”
      那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从脚底冲上天灵盖,那披着黑色皮毛的男人揭开斗篷,露出洛虹熟悉之极的脸,上次见面不过寥寥数日,但那人已变得全然陌生,眼中冰冷,毫无怜悯的神色。
      “门主需要我做什么?”墨冽走过遍地的尸体,他经过舞扇的少女,少女高傲地打量他,而他表情冷漠,仿佛眼前什么也没有。
      “教主,请随我来。”门主面具眼中漏出一丝贪婪的神色,但他掩饰得极好,他引墨冽走到黑剑前,递过一把短刀,那短刀乃是乌金虎纹吞口,刀柄由兽牙雕成,入手沉重,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这是?”墨冽表情有些变化,他的手指摩挲过刀柄上的铭文,“父亲的刀。”
      “令尊之物,我偶然得到,今日正是物归原主。”男人嗓音深沉,凝重的悲哀在涌动,“九族之人,如今所剩无几。仇以血铸,当以血还。”
      “确是如此。”墨冽拔刀出鞘,这把刀年头已久,依旧锋利无匹,寒气森森。
      墨冽下刀毫无犹豫,刀锋深深划破手臂,血流如注,浇灌在那铁剑之上。
      洞中已成黑雾弥散的意念忽然凝聚成巨大的形体,洛虹看得分明,那形体虽然虚幻,但它化为的竟是龙形,它张牙舞爪,冲墨冽扑了过去。
      “不可!”情急之下,洛虹喊了出来,像是感应到他的想法,那火圈的火势骤然加剧,烈焰冲天,但古怪的情感攥住了他的心,他已无暇考虑任何事,冲过去要挡住那一击。
      墨冽忽然停住了,他的眼神露出一丝惊讶,他往后退了半步,转过身往角落看去。那龙形一击未中,投入了那黑剑之中。原为死物的铁剑剑身微微泛起墨色光泽,剑魄已成。
      “教主看到了什么?”
      “无事。”墨冽将短刀上的血擦净,收回鞘中,“恭喜门主神剑得成。”
      “成了……?真的铸成了?”那门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柄黑黝黝的铁剑,狂喜之下想要将它拔出,但用力之下剑纹丝未动,他脸色微变,“不知教主可曾听过‘剑鬼’之名?”
      “剑鬼沧碧?”墨冽抬起左手,露出缠在手腕的赦天,“我黑穹教教主信物,便是他所赠。”
      “黑龙铸成,便是仰仗了他绝世的铸剑才能。而那沧碧虽然恃才傲物,但他亦是九族之人。”
      “门主想说什么?”墨冽皱起眉头,他对雪山门门主毫无好感。
      “那沧碧如今正在龙临峰上,为铸成他的最后一剑呕心沥血,不知教主可有兴趣?”
      “哦?”墨冽不置可否,“愿闻其详?”
      “四族已亡,凤与虎均只余一人,我以为教主会对此有些在意。”见墨冽没有反驳,他便继续说下去,“如今黑龙铸成,若是能夺得天地盘,以黑龙之力推动……打开门……那便……”
      “那便祝门主早日得偿所愿了。”墨冽的手臂还在流血,他以流血的手握住剑柄,稍一用力将它从石中拔出,交给了门主,“我黑穹教不参与此中争端,若是最终门主无处可去,来投奔我也无不可。”
      “教主真不再考虑……?”那门主似要挽留,但语气并无任何惋惜之意。
      “雪羚一族,还余几人?”墨冽冷淡一笑,“墨冽在此谢过门主还刀之情了。”
      他不再看余下的那二人,径自离开,而在彻底离开之前,他忍不住看向之前的那个角落。
      那里空无一人。
      这里火光明亮,更无藏身之处,若有人在此,定无处遁形。
      那时听到的某个声音,不过是无聊的幻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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